第147章 “陶器野望”与阿古的“抽象派艺术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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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根，这位前黑石部族战士，如今泉眼营地的“编外劳改人员”，最近的日子过得颇为“充实”。每天在江屿或阿古（主要是阿古，他热衷于行使“监工”权力）的严密监视下，吭哧吭哧地编织藤筐、打磨石器，用劳动换取那碗能让他暂时忘记俘虏身份的、加了料的鱼汤或肉汤。他的配合，像一块投入死水潭的石头，让原本紧绷的俘虏管理局面，泛起了一丝微妙而复杂的涟漪。 独眼不再整天嚷嚷“发光石头”了，而是开始用一种混合着羡慕、嫉妒和算计的眼神，偷偷观察着石根的一举一动，以及莉莉偶尔过来查看时温和（在他看来）的态度。另外两个海盗和一个黑石战士，则显得更加沉默和焦躁，仿佛在担心自己被这个小小的“营地福利体系”彻底抛弃。 江屿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那本“俘虏心理学”的笔记又添了几笔。分化，初见成效。但他并没有放松警惕，反而加强了对独眼等人的监控，毛球的“特别监察员”工作也因此更加繁重，小家伙最近连追蝴蝶的时间都少了，整日一副“社畜”般的疲惫模样。 然而，营地的发展并不会因为几个俘虏的小心思而停滞。在解决了武器和食物来源的部分难题后，一个新的、关乎生活品质和物资储存的“重大项目”，被提上了日程——制作陶器。 这个想法的萌芽，源于那口捡来的破铁桶。用它炖汤煮肉固然方便，但容量有限，而且锈迹难以彻底清除，总让人心里有点膈应。更重要的是，他们需要更多、更清洁的容器来储存水、食物、盐，以及莉莉那些越来越丰富的“草药制剂”。 “要是我们有几个陶罐就好了。”莉莉看着堆放在角落的几个竹筒和粗糙的木碗，轻声感叹。竹筒易裂，木碗不易清洁，都无法满足长期储存的需求。 这句话，像一颗种子，落在了江屿心里那片名为“技术革新”的土壤上。制陶，这可是人类文明史上里程碑式的技能！有了陶器，就意味着能更好地储存、烹饪，生活质量能提升一大截！ “陶器……理论上可行！”江屿的眼睛亮了起来，“我们需要黏土，需要塑形，需要烧制！巴勒，这附近能找到合适的黏土吗” 巴勒回想了一下，点了点头，用手指了一个方向：“那边，小溪下游，有片地方，泥土很黏，颜色发红。” 黏土来源解决了！“泉眼重工”的下一个重点项目——“陶瓷厂”，正式立项！ 第二天，江屿就带着阿古和巴勒，兴冲冲地前往巴勒指示的地点。果然，在一片背阴的河滩旁，他们发现了一种质地细腻、粘性很强的红褐色黏土。江屿用手挖起一块，在手里揉捏着，感受着那湿润而柔韧的触感，心情激动，仿佛已经看到了一个个光滑陶罐在向他招手。 他们用带来的大树叶，包了好几大块黏土，满载而归。 接下来的步骤，就是塑形。这听起来简单，做起来却让几位“硬汉”犯了难。江屿凭借脑海里那点模糊的、不知道从哪个纪录片看来的知识，试图将黏土搓成泥条，然后一圈圈盘绕起来，形成罐子的雏形…… 结果，他做出的第一个“作品”，像一个被踩扁了的、歪歪扭扭的鸟窝，边缘厚薄不均，底部还裂开了好几道口子。 “老大，你这……是准备用来养蚯蚓吗”阿古憋着笑，指着那个惨不忍睹的泥疙瘩。 江屿老脸一红，强装镇定：“咳咳，这是初代原型机，重在探索技术路径。你来试试” 阿古信心满满地挽起袖子：“看我的！我阿古可是连铁都能敲弯的男人，还搞不定这团泥巴” 然后……他就开启了他的“抽象派艺术生涯”。 他试图用手直接捏出一个罐子，结果捏出来的东西，时而像顶破帽子，时而像只畸形的靴子，没有一个能看出是容器。他不信邪，又学着江屿盘泥条，结果泥条粗细不一，盘到一半就整体垮塌，变成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 “这玩意儿比黑石还难对付！”阿古看着自己满手的泥巴和面前几个奇形怪状的“艺术品”，气得直跳脚，“它根本就不听使唤！” 莉莉在一旁看着，忍不住掩嘴轻笑。她走过来，蹲下身，也拿起一块黏土，没有像江屿和阿古那样急于求成，而是先慢慢用手掌反复揉搓、摔打，让黏土变得更加均匀、柔韧，排除了里面的空气。 然后，她将黏土放在一块相对平整的石板上，用手掌根部小心地按压，慢慢旋转，形成了一个比较规整的圆饼作为底座。接着，她取来细细的泥条，用手指蘸着水，一点点地、耐心地将泥条粘合在底座边缘，并用手指内外配合，慢慢向上盘绕、抹平接缝…… 她的动作轻柔而专注，眼神里透着一种天生的细致和耐心。渐渐地，一个虽然粗糙、但形状规整、壁厚均匀的小陶碗雏形，在她手中慢慢诞生了。 江屿和阿古看得目瞪口呆。 “莉莉……你……你以前学过”阿古结结巴巴地问。 莉莉脸微微一红，摇了摇头：“没有啊。就是觉得，做这个东西，不能急，要顺着它的性子来。就像编织一样，每一根藤蔓都要理顺，每一圈泥条都要粘牢、抹平。” 江屿恍然大悟。这就是“匠人精神”啊！他和阿古太急于求成，用的是锻造金属的蛮力思维，而莉莉则用了女性特有的耐心和细腻，找到了与材料沟通的方式。 “莉莉！你真是个天才！”江屿由衷地赞叹，“看来，‘陶瓷厂’的总工程师非你莫属了！” 于是，泉眼营地的“陶瓷项目”正式移交给了莉莉主导。江屿和阿古退居二线，负责体力活——挖掘、运输黏土，以及准备烧制用的柴火和搭建简易的露天窑（暂时没条件搞复杂的窑炉）。 莉莉很快就进入了状态。她不仅做出了碗，还尝试做出了小口的罐子、带耳的酒盅（虽然没酒可装）形状的容器。她甚至用细树枝在未干的陶胚上刻画出简单的波浪纹或树叶纹，让这些粗陶器带上了一点原始的美感。 阿古在负责搬运黏土之余，也不甘寂寞，继续进行他的“艺术创作”。他做出了一个四不像的、被他命名为“多功能异形储物兽”的泥塑，还有一个底部厚得能当锤子用的“超级无敌防摔碗”，引得大家笑声不断。毛球似乎对柔软的黏土也很感兴趣，有一次趁大家不注意，偷偷用爪子在一个莉莉刚做好的陶碗胚上按了个梅花印，差点被打上“破坏生产”的罪名，幸亏莉莉觉得那个小爪印挺可爱，才赦免了它。 几天后，第一批陶胚终于阴干得差不多了，可以进行最关键的一步——烧制。 烧陶比炼铁对温度的要求低，但同样需要控制火候。太小了烧不结实，太大了容易开裂甚至熔化。江屿和巴勒选择了一处背风的洼地，用石头垒了个简单的包围圈，将阴干的陶胚小心地放在中间，周围堆上干燥的柴火和莉莉特意准备的、燃烧更持久的一些硬木。 点火！火焰升腾而起，舔舐着那些承载着大家希望的泥胚。 所有人都紧张地围在周围，连石根都忍不住伸长了脖子观望。空气中弥漫着烟火和泥土被灼烧的独特气味。 烧制持续了大半天。期间，江屿小心地控制着火势，添减柴火，确保温度缓慢而均匀地上升。 当火焰终于渐渐熄灭，余温尚未散尽时，江屿用长木棍，小心地从灰烬中拨拉出那些经历过烈火考验的陶器。 大部分成功了！虽然颜色灰扑扑的，表面粗糙，有些还有细小的裂纹，但它们确实变成了坚硬的、敲起来有清脆声响的陶器！莉莉做的那个带爪印的碗完好无损，阿古的“异形储物兽”虽然更抽象了，但也硬邦邦的没有散架，只有两个小件因为受热不均裂开了。 “我们成功了！我们有陶器了！”莉莉拿起那个带着毛球爪印的小碗，爱不释手，脸上洋溢着巨大的成就感和喜悦。 阿古也捧着他的“异形储物兽”，得意洋洋：“看！我就说我的艺术是有实用价值的！这玩意儿，当镇纸、当门挡、当武器（砸人）都可以！” 江屿拿起一个厚实的陶罐，用手掂了掂，感受着那沉甸甸的、属于文明进步的份量，心中豪情顿生。有了这些陶器，他们储存水源、腌制食物、甚至尝试酿酒（如果找到合适原料）都有了可能！ 生存的边界，再一次被他们的智慧和汗水拓宽了。 当晚，营地用新烧制的陶碗盛汤，用陶罐烧水，一切都显得那么新奇而充满仪式感。就连石根，也分到了一个陶碗喝汤，他看着那粗糙却坚实的碗壁，眼神复杂，不知道在想什么。 独眼远远看着这一切，尤其是莉莉脸上那满足的笑容和江屿等人围着陶器兴奋讨论的样子，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眼神闪烁，一个新的念头，似乎又开始在他那颗不安分的心里滋生。 文明的星火，在这孤岛一角，正以陶器的形式，悄然传承，并照亮更多前路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