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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神”的鼓点越来越急，如同催命的符咒。舞台中央，戴着主祭面具的舞者动作癫狂，手中骨杖挥舞，带起阵阵阴风。周围其他戴着小鬼、妖兽面具的舞者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吼，形成一种诡异的和声。空气中那股阴冷的能量波动骤然凝聚，如同实质的蛛网，笼罩向台下渐渐失神的学生们。灯光疯狂闪烁，忽明忽暗，将一张张年轻却逐渐麻木的脸映照得如同鬼魅。 顾夜冥闷哼一声，只觉得一股暴戾的燥热从小腹直冲头顶，眼前景物微微扭曲，耳边仿佛有无数个声音在尖叫、怂恿他去破坏、去毁灭！他死死攥紧拳头，指节发白，金红色的眼眸中血丝蔓延，理智在与体内沸腾的神血疯狂对抗。 “清弦……”他艰难地侧头，看向身旁的人，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沈清弦依旧静立，面色在闪烁的灯光下显得有些苍白，但那双琥珀灰色的眼眸却冷静得惊人，仿佛暴风眼中心。他指尖微不可察地颤动，一缕极其细微、却凝练到极致的湛蓝色星辉，如同游丝般悄无声息地没入脚下地面。 “凝神，内守。”他清冷的声音不高，却如同冰泉般直接灌入顾夜冥近乎混乱的识海，“是精神共鸣，非实体攻击。守住你的‘心火’。” 这声音带着奇异的安抚力量，顾夜冥狂跳的心脏微微一滞，沸腾的神血似乎被一股清凉的气息包裹，那噬人的燥热稍稍退却。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将注意力集中在沈清弦身上，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那份亘古不变的冰冷与平静，如同抓住了怒海中的浮木。 就在这时，舞台异变再生！ 那主祭武者猛地将骨杖顿地，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他脸上的面具双眼处，骤然亮起两团幽绿色的鬼火！与此同时，台下前排几个看得最入神的学生，身体猛地一僵，眼神瞬间变得空洞，随即发出不似人声的嗬嗬怪笑，手脚并用地就要往舞台上爬！ “被控制了！”苏言在不远处失声惊呼，脸色煞白。 人群顿时大乱！尖叫声、哭喊声、推搡声混成一片！场面即将失控！ “找死！”顾夜冥眼中金红光芒暴涨，一直被压抑的战神之血再也无法遏制！他怒吼一声，不再强行对抗那共鸣，而是将那股滔天的怒意与守护的执念融为一体，化作一道凝实的金红色光晕，以他为中心轰然扩散！ “嗡——！” 光晕过处，那无形的精神蛛网如同被烈阳灼烧，瞬间消散！那几个被控制的学生身体一软，瘫倒在地。舞台上，那些狂舞的傩戏舞者动作齐齐一滞，面具下的眼神露出惊骇之色！主祭舞者更是连退数步，骨杖上的幽绿鬼火剧烈摇曳，几乎熄灭！ 顾夜冥这一下爆发，虽驱散了精神侵蚀，却也彻底暴露了他远超常人的力量。他喘着粗气，周身金红神焰明灭不定，眼神凶狠地锁定舞台，如同被触犯逆鳞的狂龙。 “保安！快叫保安！” “怎么回事刚才那光……” “顾夜冥他……” 混乱中，惊疑不定的目光纷纷投向顾夜冥。 沈清弦眉头微蹙。顾夜冥的爆发在预料之中，但此举无疑打草惊蛇。他上前一步，看似轻轻扶住因脱力而微微晃动的顾夜冥的手臂，实则一股精纯的星辉之力已悄然渡入，助他稳定翻腾的气血，同时低声快速道：“收敛气息，剩下的交给我。” 他的触碰让顾夜冥身体一僵，随即那股清凉的力量涌入，迅速抚平了力量的暴走。顾夜冥看了沈清弦一眼，咬了咬牙，强行将外放的神焰压回体内，但依旧像一尊门神般挡在沈清弦身前，警惕地盯着舞台。 就在这时，学校的保安和老师终于挤过混乱的人群冲了过来。 “怎么回事表演事故吗” “快，先把这几个同学扶到医务室！” “表演暂停！大家都冷静！有序撤离舞台区！” 趁着这片混乱，沈清弦的目光淡淡扫过舞台。那个主祭舞者已经摘下面具，露出一张普通甚至有些惶恐的中年男人的脸，正满头大汗地和保安解释着什么，看起来与其他受惊的工作人员无异。但沈清弦的灵觉却捕捉到，在面具被摘下的瞬间，一缕极其隐晦的黑暗气息，如同受惊的毒蛇，迅速遁入了地下，消失无踪。 “清理得很干净。”沈清弦心中冷笑。对方显然早有准备，一见事不可为，立刻断尾求生。 “清弦，我们……”顾夜冥低声问，语气带着未散的杀意和询问。 “回去。”沈清弦收回目光，语气平静无波。目的已经达到，确认了对方的存在和手段，也试探出了顾夜冥如今对自身力量的控制程度。虽然过程激烈了些，但结果尚可接受。 他转身，向人群外走去。顾夜冥立刻紧随其后，用身体隔开周围拥挤的人潮。苏言也趁机溜了过来，三人迅速离开了依旧喧闹混乱的舞台区。 走在回出租屋的路上，夜风微凉。顾夜冥沉默地跟在沈清弦身边，之前的暴怒已经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后怕、懊恼，还有一丝……因为沈清弦那句“交给我”而产生的奇异安心感。 “我刚才……是不是太冲动了”他闷声问。 “情有可原。”沈清弦目视前方，声音清淡，“但需谨记，怒意易为刀柄，而非刀锋。” 顾夜冥怔了怔，细细品味着这句话。是啊，愤怒可以作为力量的来源，但不能被愤怒控制，沦为只知道劈砍的刀柄，而要成为掌控方向、精准出击的刀锋。他看向沈清弦清冷的侧脸，心中那股变强的欲望更加炽烈。不仅要力量强大，更要心境沉稳，才能真正守护想守护的人。 文化节的喧嚣被抛在身后，夜幕下的城市灯火阑珊。傩戏风波看似平息，但沈清弦和顾夜冥都清楚，暗处的敌人已经伸出了触角。下一次，恐怕就不会只是试探了。而经过今晚，两人之间的信任与羁绊，在共同的危机面前，似乎又深了一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