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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灰色的屏障,如同投入沸油的残雪,在那由亿万规则之蛆构成的苍白巨口碾压下,发出了令人牙酸的碎裂声。裂痕瞬间爬满整个光罩,死亡的阴寒穿透而来,刺得灵魂都要冻结。 灵汐月的光凝态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化入这片无尽的灰白。然而,就在屏障彻底崩碎的刹那,她那几乎消散的指尖,却猛地亮起一点极致凝聚、纯粹到令人心颤的月华精粹! 那不是攻击的能量,而更像是一种……书写! 她以自身最后残存的光能为墨,以虚无为纸,指尖飞舞,速度快得留下残影!一个个古老、复杂、蕴含着奇异韵律和至简道理的金色符文凭空浮现,首尾相连,构成一篇短小却意蕴无穷的篇章——正是《道德经》「德经」首章! “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无德……” 她破碎的意念伴随着书写流淌而出,带着一种深埋于血脉深处的、近乎本能的熟悉与……一丝微弱的慰藉。这是她童年在那充满排斥与冰冷的色界光音天遗民中,唯一不被禁止、甚至因其晦涩难懂而无人打扰、能让她获得片刻宁静的课业。此刻,却成了她燃烧自我发出的最后光芒。 沈砚星怔住了。他不是惊讶于这经文的力量,而是震撼于灵汐月此刻的状态——那是一种将文化烙印化为生命最后火焰的决绝! 同时,他脑中那枚沉寂的古玉,以及掌心那焦糊的密文,像是被这熟悉的道韵悄然拨动,竟产生了一丝微弱的共鸣!一段尘封的记忆碎片闪过——幼时祖父逼他背诵,他却觉得无用而厌烦的《道德经》「道经」末章! 福至心灵! 他那只已经坏死、漆黑如炭的手臂无法动弹,但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滚烫的心头血喷出,另一只尚存知觉的手疾速探出,以血为墨,以意志为笔,在那即将彻底消散的德经符文之后,疯狂地补续上去! “……信言不美,美言不信。善者不辩,辩者不善。知者不博,博者不知……天之道,利而不害;圣人之道,为而不争……” 他的字迹歪斜潦草,充满了血性与挣扎,与灵汐月那空灵优雅的金色符文形成了鲜明对比,却又诡异地衔接在了一起,仿佛阴阳两极,互斥又互补。 两人的声音,一个空灵微弱,一个嘶哑破碎,在这一刻交织着吟出那贯穿首尾、点破玄机的最后一句: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的瞬间—— 那本已碎裂的粉灰色屏障,以及两人书写出的血色与金色的道德经文,并没有爆发想象中的强大能量,而是猛地向内坍缩! 极致的、疯狂的坍缩! 坍缩为一个极小、却仿佛沉重到能压塌空间的“无”之点! 《道德经》核心的“无”之奥义,结合灵汐月光音天本源对能量的极致操控,沈砚星绝境下的血性意志,以及这片无色界本身“无”的特性,竟在这一刻产生了不可思议的化学反应! 那苍白巨口吞噬而来的、由亿万规则之蛆发出的恐怖啃噬与湮灭之力,在触及这个“无”之点的刹那,非但没能摧毁它,反而像是百川归海,被其蛮横地扭曲、吸收、转化!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 毁灭性的“有”之力,被强行化为了滋养“无”、彰显“无”之玄妙的养料! 一个绝对意义上的、悖论般的防御,在这至理的作用下,短暂地、奇迹般地形成了!任凭那蛆虫巨口如何发力,竟都无法再寸进分毫! “不——可——能——!”苍白巨脸发出了天枢王惊怒交加的咆哮,那由蛆虫构成的面容因极致的情绪而剧烈扭曲,“伪道!皆是伪道!大道废,有仁义!智慧出,有大伪!” 他竟然也吟诵起《道德经》,却是其中充满愤世与警示的禁忌篇章!一股污浊的、扭曲的、充满了否定与破坏意味的黑暗道韵,试图污染和瓦解那“无”之点! 然而,就在这股污浊道韵即将触及“无”之点的瞬间—— 沈砚星怀中,那本一直沉寂的婚书,突然自主飞出! 书页哗啦啦翻动,停留在某一空白页。 上面,一个由最简单线条勾勒出的虚影浮现——一位老者,骑着青牛,神情恬淡,仿佛正悠然穿过时空。虚影极其模糊,却散发着一种无法形容的、包容万物又超脱物外的永恒道韵。 老者虚影甚至没有看向那污浊道韵,只是青牛蹄子轻轻向前一踏。 没有声音,没有光芒。 但那团足以污染世界的黑暗道韵,就像被阳光照射的积雪,无声无息地消融了,仿佛从未存在过。 老子骑牛虚影! “…………”天枢王(巨脸)的咆哮戛然而止,只剩下无尽的震惊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 就连更高维度的墨无妄,也发出了一声仿佛穿透万古的、带着复杂情绪的叹息: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不改,周行而不殆……强字之曰道。” “尔等……竟以如此方式,触此众妙之门……” “风险模型……需彻底重构……” 那声叹息还未完全消散,由道德经文和两人情魄凝聚成的“无”之点,也终于耗尽了力量,悄然消散。 绝对的防御消失。 但预想中的吞噬并未到来。 那苍白巨脸似乎被老子骑牛虚影的出现彻底震慑,又或是被那“无”之点的玄妙所伤,竟然剧烈波动起来,暂时失去了攻击性。 沈砚星和灵汐月力竭,从半空中坠落。 然而,他们跌落之处,不再是那片冰冷死寂的灰白大地。 就在他们下方,那些原本被规则之蛆啃噬得破损不堪的规则脉络,以及深埋于地底的光音天残骸,在经历了刚才那短暂却极致的“无”与“有”的道韵洗礼后,竟然自发地、奇迹般地交织、融合、重塑—— 一座横跨了破碎规则裂缝的、古朴的、微微颤动着的石桥,无声无息地凝聚而成,恰好接住了他们下坠的身形。 桥身斑驳,一边闪烁着微弱的光音天遗民悲愿,一边流淌着无色界冰冷的规则残力,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在桥上达成了某种诡异而脆弱的平衡,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反者道之动”的至理。 桥的另一端,没入翻滚的灰白雾霭深处,不知通向何方。 墨无妄的意念无声地扫过这座新生的古桥。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以极致之‘无’,对冲毁灭之‘有’,竟衍生出意料之外的‘通路’……” “此局,平。” “然,道可道,非常道。此桥……又能存在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