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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刺骨的寒意如同无数钢针，穿透湿透的衣衫，直刺骨髓。李观鱼猛地一个激灵，从短暂的昏厥中清醒过来，剧烈的咳嗽让他肺叶如同火烧般疼痛，吐出的全是带着泥沙的冰水。他发现自己正趴在一片粗糙湿滑的岩石上，身下是仅容数人立足的狭窄平台，前方和左右皆是深不见底、奔流咆哮的地下暗河！河水漆黑如墨，散发出浓烈的腥锈气息，湍急的水流撞击着岩壁，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铁柱！铁柱！”李观鱼心中一紧，急忙环顾四周，声音在巨大的水声中显得微弱。 “咳咳……观鱼哥！俺在这儿！”旁边传来赵铁柱瓮声瓮气的回应，带着几分呛水的痛苦。只见他正死死扒着平台边缘一块凸起的岩石，半个身子还浸在冰冷的河水里，正努力地往上爬。李观鱼连忙伸手将他拽了上来。 两人瘫坐在狭小的平台上，浑身湿透，冷得牙齿打颤。赵铁柱魁梧的身躯此刻像个落汤鸡，他抹了把脸上的水，心有余悸地回头望了一眼他们爬出来的那个幽暗水道口——那是洞穴崩塌时，他们拼命挖掘出的唯一生路，此刻正不断有浑浊的水流和细小碎石涌出。 “俺的娘诶……差点就喂了王八……”铁柱喘着粗气，憨厚的脸上写满了后怕，“那大石头猴子（指熔核魔猿）和黑衣服的没追下来吧” 李观鱼强忍寒意，将灵觉提升到极致，仔细感知。除了暗河的咆哮和岩壁渗水的滴答声，并未察觉到熔核魔猿那特有的暴戾气息或暗星殿修士阴冷的能量波动。显然，祭坛崩塌造成的混乱和大量岩石坠落，暂时阻挡了追兵，或者让他们认为两人已葬身湖底。 “暂时安全了。”李观鱼稍稍松了口气，但心情依旧沉重。他检查了一下自身状况，强行冲关手厥阴心包经带来的经脉撕裂感依旧隐隐作痛，左臂伤口泡水后也有些发炎迹象，体内炁息消耗巨大。更麻烦的是，怀中的星核碎片在经历之前的爆发和强行引导后，变得异常沉寂，内部的星芒流转缓慢，仿佛陷入了沉睡，连带着巡天令和星辉守卫圆球的反应也微弱了许多。 他取出韩离给的那个皮质水囊，庆幸发现它密封极好，里面的解毒灵液并未渗漏。给铁柱和自己各灌了一小口，一股清凉之意顺着喉咙滑下，驱散了些许寒意和疲惫，对伤口也有轻微的镇痛作用。 “这是哪儿啊黑咕隆咚的，比上面还吓人。”铁柱打量着四周，平台上方是望不到顶的漆黑岩壁，下方是咆哮的暗河，唯一的光源来自岩壁上一些散发着幽幽磷光的苔藓和某种长条状、会蠕动的发光菌类，提供着极其微弱、如同鬼火般的照明。 李观鱼取出星轨推演盘，注入一丝微弱的炁息。石板表面的星图光点比在平原上更加黯淡、混乱，几乎无法提供有效的方位指引。此地的能量环境极其特殊，似乎有一种强大的力量干扰甚至吞噬着星辰之力。 “我们可能……在青牛山脉极深的地底。”李观鱼根据暗河的流向和能量特性推测，“这条河的水流速度和规模，远超普通地下河。韩前辈地图上标注的‘地脉’之说，或许并非虚言。” 他想起《星枢纪要》中曾有只言片语提及，某些巨大的山脉深处，存在沟通大地灵脉的地脉裂隙，其中环境诡异，能量紊乱，自成一方绝域。这里，很可能就是一处地脉裂隙！ 绝境之中，往往蕴藏一线生机。地脉裂隙虽然危险，但也意味着可能摆脱暗星殿在天穹之下的耳目追踪。 休息片刻，待体力稍复，李观鱼决定沿着暗河边缘向下游探索。平台一侧，有一条被水流冲刷出的、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天然石缝，似乎是唯一的路径。 “铁柱，跟紧我，小心脚下。”李观鱼叮嘱道，率先踏入石缝。通道内更加黑暗潮湿，脚下湿滑无比，岩壁布满尖锐的棱角。两人只能靠着微弱的磷光和提升的目力，艰难前行。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通道逐渐开阔，前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溶洞中央依旧是那条奔流的暗河，但河岸变得宽阔了许多。令人惊异的是，河岸上竟然生长着一些奇特的发光植物！有如同水晶般剔透、散发着蓝光的蘑菇丛；有叶片如同萤火虫般闪烁的蕨类；甚至还有一些攀附在岩壁上的藤蔓，结着拳头大小、散发出柔和白光的果实！这些植物提供的照明，让溶洞内的视野清晰了许多。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混合着植物清香和地下矿物质的气息，灵气浓度竟然比星骸平原还要高出数倍！但这灵气属性极其复杂，既有精纯的土系灵元，又有浓郁的水灵之气，甚至还夹杂着一丝灼热的地火之息和某种深沉的阴煞之力，各种能量交织碰撞，极难吸收炼化。 “嘿！这儿还有能吃的果子”铁柱眼睛一亮，指着那些发光果实就要上前。 “别动！”李观鱼急忙拉住他，目光警惕地扫过那些植物。根据《常见星兽图录补遗》的常识，在这种能量极端复杂的环境下生长的灵植，往往伴生着极大的风险。他小心地捡起一块石子，掷向一丛发光蘑菇。 噗！ 石子接触蘑菇的瞬间，蘑菇猛地喷出一股淡黄色的孢子烟雾！烟雾触及旁边的岩石，立刻发出“嗤嗤”的腐蚀声！ 铁柱吓得一缩脖子，讪讪道：“俺……俺就是看看，没想真吃……” 李观鱼摇摇头，这憨货有时候胆大包天，有时候又怂得真实。他仔细辨认着那些植物，试图从中找到相对安全、或许能补充体力和疗伤的东西。最终，他选择了一种叶片散发着清凉气息、周围没有明显危险特征的矮小灌木，小心地采集了几片叶子，示意铁柱嚼碎咽下。叶片入口苦涩，但化作一股清凉的暖流，缓缓滋养着受损的经脉和身体，效果竟然不错。 两人在相对宽阔的河岸找到一处干燥的凹洞，决定暂时休整。李观鱼盘膝坐下，尝试运转《星阙洗尘诀》。此地的灵气虽然狂暴难以直接吸收，但那精纯的土系和水系灵元，对于稳固经脉、疗养伤势却有奇效。他引导着这些相对温和的能量，缓缓修复着冲关造成的经脉裂痕，效果比单纯依靠自身炁息要快上不少。 铁柱也没闲着，他负责警戒，同时拿出那根越来越短的木棍，对着洞壁比划着李观鱼教他的那几式基础刀法，嘴里还念念有词：“嘿！砍你脑壳！捅你腰眼！”虽然动作依旧笨拙，但一招一式却比之前多了几分狠辣和果断，显然连续的死里逃生，让这个憨厚的猎户也在飞速成长。 休整了约莫两个时辰，李观鱼的伤势稳定了不少，体力也恢复了大半。他站起身，望向暗河下游那深邃的黑暗。星轨推演盘依旧无法指明方向，但暗河的水流方向，是目前唯一的指引。 “走吧，顺着水流，或许能找到出路。” 两人再次踏上旅程。沿着暗河岸前行，溶洞内的景象光怪陆离。他们看到了由巨大水晶簇构成的“森林”；经过了咕嘟冒着气泡、散发着硫磺味的温泉池；甚至在一处河湾，发现了一具半埋在泥沙中的、巨大无比的未知妖兽骨骸，骨骸莹白如玉，历经岁月而不腐，散发出淡淡的威压，令人心悸。 随着深入，李观鱼感觉到周围的能量越来越狂暴，空气中开始出现细微的、如同静电般的能量火花，劈啪作响。暗河的水流也变得更加湍急，河面上升腾起淡淡的、阻碍视线的白色水汽。 突然，走在前面探路的赵铁柱发出一声低呼：“观鱼哥！前面没路了！” 李观鱼快步上前，只见前方河岸骤然收窄，最终消失，暗河在此汇入一个巨大的、旋转着的黑色漩涡之中！漩涡直径超过十丈，深不见底，散发出强大的吸力，将周围的水流和空气都疯狂地扯入其中，发出低沉如同巨兽咆哮般的嗡鸣！漩涡边缘的水汽被卷起，形成一片模糊的雾墙，看不清对岸的情况。 而最令人心惊的是，在漩涡上空，隐约可见一道道扭曲的、如同空间裂缝般的淡紫色光痕！这些光痕时隐时现，散发出极其不稳定、充满毁灭气息的能量波动！ “地脉漩涡……还有空间裂隙！”李观鱼脸色变得极其难看。根据《星枢纪要》的模糊记载，地脉能量的剧烈冲突点，有时会形成这种恐怖的自然现象，伴有极小的几率撕裂空间，产生极不稳定的临时裂隙。穿越这种裂隙，九死一生！ 前有绝路，后有追兵可能随时出现（虽然暂时没动静，但绝不能掉以轻心）。难道真要冒险穿越这看起来就十死无生的漩涡裂隙 就在两人进退维谷之际，李观鱼怀中的星核碎片，似乎受到了漩涡中心某种力量的牵引，突然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与此同时，他一直贴身收藏的那本《星枢纪要》金属书，也毫无征兆地散发出一丝温热！ 李观鱼心中一动，急忙取出金属书。只见在记载着“地脉异常”相关知识的书页角落，一行原本模糊不清的、用某种银色墨水书写的古篆小字，在周围狂暴能量的刺激下，竟然缓缓变得清晰起来： “地脉交汇，漩涡噬灵。然阴极阳生，死境藏门。若持星钥，感应同源，或可觅得一线星辉指引，通幽达明……” 星钥是指巡天令还是星核碎片同源感应一线星辉指引 李观鱼猛地抬头，目光死死盯住那狂暴的漩涡中心！在那片毁灭性能量的最深处，凭借他晋升后更加敏锐的灵觉和与星核碎片那微弱的联系，他似乎……隐约捕捉到了一丝极其隐晦、却异常纯净熟悉的星辰波动！ 那波动，与他怀中的星核碎片，以及《星阙洗尘诀》的气息，同出一源！ 难道……这绝地之下，竟然隐藏着另一条与星宫有关的通道韩离地图上模糊标注的“通幽达明”，指的就是这里 希望与绝望，在此刻交织。是冒险一试，赌那渺茫的“一线星辉指引”，还是退回黑暗，面对未知的追兵和绝境 李观鱼看着身旁同样面色凝重、却依旧无条件信任地望着他的赵铁柱，又感受了一下怀中那沉寂却依旧温热的星核碎片，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他深吸一口气，对铁柱沉声道：“铁柱，抓紧我。我们……跳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