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驰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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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紫月霍然起身！明黄的龙袍下摆因这迅猛的动作而扬起，腰间那枚嵌着萤石的玉佩随之晃动了一下，冰冷的触感紧贴着她的肌肤。她脸上最后一丝属于母亲的温存消失殆尽，只剩下冰冷的、属于帝王的铁与火。她的目光，越过昏厥在地的周文渊，越过惊惶失措的群臣，如同最锋利的箭矢，死死钉在那名伏地急报的信使身上，一字一句，带着千钧之力砸落殿中： “传朕旨意！”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金铁交鸣般的穿透力，瞬间压下了所有的混乱与惊惶： “矿物司，即刻设立！由朕亲领！工部、兵部、户部，凡涉矿冶军需，一应文书档案、人员名册，两个时辰内，移交矿物司衙门！” “着兵部，即刻调拨禁军精锐三千，由虎威将军统领，星夜驰援鹰愁涧！沿途驿站，备好快马粮秣，不得有误！” “诏令黑水河大都督夏振邦！”她念出父亲的名字时，声音里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信任与不容置疑的杀伐，“全力追剿狼鹫部残敌！务必将被劫硝石，给朕夺回来！活要见石，死……要见尸灰！” 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打在殿中每一个人的心上。那些反对的声音，那些迂腐的成见，在那份染血的急报和女帝此刻迸发出的、足以撕裂苍穹的冰冷威势面前，瞬间被碾得粉碎！ “臣等遵旨！”以崔衍为首的官员率先反应过来，轰然应诺，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一种被点燃的热血。 夏紫月不再看任何人，她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巍峨的殿宇，投向了那片遥远的、燃烧着战火与硝烟的北境戈壁。腰间玉佩下的萤石，隔着衣料，传来一丝微弱却执着的暖意。她缓缓坐回御座，背脊挺直如永不弯曲的长枪。 殿角的阴影里，肖景容不知何时已悄然站立，他望向御座的目光深邃如海，里面翻涌着无条件的支持与铁血铸就的默契。 坤宁宫的暖阁里，炭火烧得正旺，驱散了深秋的寒意。霜儿和泉儿早已忘了金銮殿上的小小风波，也忘了那块惹祸的“白毛毛石头”被母皇郑重收走时严肃的神情。他们穿着柔软暖和的寝衣，在厚厚的地毯上，围着一只巨大的彩绘皮球玩得不亦乐乎。皮球是崭新的，用上好的小牛皮缝制，上面画着威风凛凛的老虎和灵巧的豹子，色彩鲜艳夺目——这正是夏紫月许诺过的，“外公外婆带来的边关最好玩的皮球”。 “我的老虎最厉害！”霜儿用力将皮球推向泉儿，小脸兴奋得通红。 “豹子快！豹子更快！”泉儿咯咯笑着，手忙脚乱地去接球，小小的身子在地毯上滚作一团。 夏紫月坐在窗边的软榻上，手中拿着一卷刚刚由内侍省呈上的矿物司第一批勘探人员名录和装备清单，目光却不时飘向地毯上嬉闹的一双儿女。跳跃的烛光映在他们无忧无虑的笑脸上，那纯粹的快乐仿佛拥有某种奇异的力量，能短暂地抚平她眉宇间因国事而刻下的凝重。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名单上一个不起眼的名字，那是她授意肖景容安插进去的、精通北漠矿脉分布的前游商。窗棂外，深沉的夜空像一块巨大的墨色丝绒。遥远的北方天际，一丝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的赤色光晕，如同凝固的血痕，久久地滞留在视野的尽头。 暖阁内，孩子们的笑闹声清脆悦耳。霜儿用力过猛，皮球“咚”地一声撞在紫檀木的脚踏上，又弹了回来。泉儿扑过去抱住球，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夏紫月放下手中的卷宗，端起手边温热的参茶，袅袅白气氤氲了她沉静的眉眼。她浅浅啜饮一口，目光再次投向窗外那片不祥的暗红，眼底深处，寒星般的锐芒一闪而逝。 “母皇！母皇！快看呀！”霜儿忽然停止了追逐皮球，像只欢快的小鸟，连蹦带跳地冲到软榻前，小手里紧紧攥着一块半个巴掌大的灰白色石头，献宝似的举到夏紫月眼前。那石头表面坑洼不平，覆着一层绒绒的、像发霉白霜似的结晶。 泉儿也立刻凑了过来，小脑袋挤在姐姐旁边，大眼睛亮晶晶的：“母皇，这个会变戏法！可好玩啦！” 夏紫月的目光被那石头牢牢吸住，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灰白色的石头……表面那层绒绒的、如同霜雪的白毛……白日里那染血的八百里加急急报上刺眼的字句瞬间炸雷般在她脑海重现：“……鹰愁涧矿脉新露头之硝石，色灰白，表覆白霜……” 她捏着茶杯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滚热的茶水溅出几滴落在她明黄的龙袍下摆上，洇开深色的痕迹，她却浑然不觉。所有的疲惫和焦灼在这一刻被一股冰冷的激流冲刷得干干净净，只剩下近乎可怕的清醒和锐利。 “霜儿，泉儿，”她的声音异常平稳，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这石头……哪里来的”目光如探针，紧紧锁住女儿手中的东西。 “就是上次在御花园假山后面捡的呀！”霜儿完全没察觉母皇异样的情绪，依旧沉浸在展示神奇发现的兴奋里，“母皇你看！”她说着，另一只小手飞快地从旁边小几上抓过夏紫月喝参茶的青玉小盖碗，里面还剩着一点温热的参茶。她毫不犹豫地把那块“白毛毛石头”丢了进去。 嗤——！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清晰无比的声响在寂静下来的暖阁里响起。 那块覆着白毛的石头一落入温热的茶水中，其表面瞬间如同活了过来！细密的气泡疯狂地涌现、破裂，一层层细碎的白沫迅速在水面上堆积、蔓延，像煮沸的汤药，又像某种诡异的活物在剧烈喘息。碗中的温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翻滚起细密的涟漪。 “呀！冒泡泡啦！冒白烟啦！”泉儿拍着小手，指着盖碗兴奋地大叫，小脸上满是发现新大陆的惊奇和得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