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光正之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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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彻底死寂了。连呼吸声都消失了。只有那散落一地的铅块和紫檀碎片，在青石板上反射着冰冷刺骨的光，无声地控诉着令人发指的贪婪和残忍。 死寂仅仅维持了一瞬。 随即，火山爆发了！ “黑心肝的畜生啊！” “砸了这黑店！” “打死他！打死这该千刀万剐的贼！” 积压的恐惧瞬间转化为滔天的怒火，人群如同决堤的洪流，怒吼着扑向那个早已吓傻的掌柜和那几个被夏紫月目光锁定的造谣者。场面瞬间失控，愤怒的拳脚如同雨点般落下。若非萧景容反应神速，指挥侍卫迅速构筑人墙隔开，那几个家伙顷刻间就要被撕碎。 夏紫月并未阻止这宣泄的洪流，她抱着泉儿，冷眼旁观。直到那几人的惨嚎声渐渐微弱下去，她才抬手，做了个下压的手势。萧景容一声蕴含内力的低喝：“肃静！”如同闷雷滚过，狂暴的人群才稍稍平息，喘息着，红着眼睛看向他们的女帝。 “愤怒，该指向真正的罪魁。”夏紫月的声音恢复了沉静，却比刚才的雷霆更显力量，“私盐有毒，毒在利欲熏心！官秤有鬼，鬼在贪婪无度！今日砸了一个黑店，明日还会有新的鬼魅滋生。” 她俯身，用脚尖拨开地上碎裂的紫檀木和冰冷的铅块，目光落在泉儿那张懵懂的小脸上，小家伙正咬着手指，好奇地看着地上的狼藉，浑然不知自己刚才那无意识的一挥手造成了怎样的震撼。夏紫月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随即变得无比坚定。 “霜儿，泉儿。”她轻声唤道。 一直安静站在萧景容身边、小脸绷得紧紧的霜儿闻声，立刻拉着弟弟的手小跑过来。 夏紫月指着地上那堆代表“不公”的碎片，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母皇要你们看仔细。记住这秤杆里的铅块，记住这盆里的毒盐。记住它们的样子。” 霜儿用力地点点头，小脸上是与年龄不符的认真。泉儿也似懂非懂地跟着姐姐点头。 “今日起，”夏紫月直起身，目光如炬，扫过在场的每一个百姓，每一个官员，“凡朝廷所设官盐铺，所用度量衡，皆需以此为准！” 她话音未落，霜儿已经会意。小姑娘深吸一口气，小脸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红。她发间的灵泉鹅羽簪骤然亮起柔和而稳定的光芒。无数细小的、如同星辰尘埃般的光点从簪尖流淌而出，在她身前迅速汇聚、拉伸、塑形。 光点流动，如同最灵巧的织工在编织无形的丝线。须臾之间，一杆完全由纯净光线构成的长秤悬空出现在众人眼前！秤杆笔直，晶莹剔透，内部仿佛有星辰流转。秤砣与秤盘同样由光凝聚，线条流畅完美，散发着一种冰冷而绝对公正的气息。更神异的是，秤杆之上，光影浮动，清晰地显现出“公平交易，童叟无欺”八个端正的大字，每一个字都如同烙印，散发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此为‘光正之衡’！”夏紫月的声音带着金石之音，“由朕之女，凝光为誓！置于所有官盐铺门首，昼夜显化，万人监督！凡有缺斤短两、以次充好者，此秤自鸣，其罪自显！凡有胆敢损毁此秤者，形同叛国，诛九族！” “轰！” 人群彻底沸腾了！不再是愤怒的咆哮，而是劫后余生、狂喜到极致的呐喊！那光铸的秤杆，那流转的星辰，那“公平交易”的誓言，如同最炽热的阳光，瞬间驱散了所有关于“毒盐”的阴霾，驱散了他们对“不公”的恐惧！ “女帝万岁！光正之衡万岁！” “陛下圣明！公主殿下神佑！” “公平！真的是公平！” 欢呼声浪比紫宸殿前更加汹涌澎湃，直冲云霄！老灶丁泪流满面，颤抖着双手，将那个空瘪的粗布小口袋，无比郑重地按在了心口的位置。那里面，仿佛已经装满了沉甸甸的、名为“希望”的盐。 当夏紫月抱着泉儿，牵着霜儿，在萧景容和侍卫的簇拥下离开朱雀大街时，身后是久久不息的欢呼和那一杆悬浮于盐铺门首、流光溢彩、象征着绝对公平的“光正之衡”。 回到御书房，盐政后续的雷霆手段正有条不紊地铺开。萧景容坐镇刑部，一道道缉拿令如同离弦之箭，射向京城及各大盐运枢纽。大理寺灯火通明，审讯造谣者、追查私盐源头、彻查户部度支司内可能存在的蠹虫…铁腕之下，无数暗藏的魍魉被揪出。 夏紫月则埋首于案牍，批阅着各地快马加鞭送来的奏报。江南盐场灶丁编户齐民、官盐铺选址筹建、新盐吏考核选拔…千头万绪，每一件都关乎新政根基。她眉宇间有疲惫，但眼神锐利如初。 “陛下，夜深了。”贴身女官轻声提醒，奉上一盏温热的参茶。 夏紫月揉了揉眉心，放下朱笔，端起茶盏。目光不经意扫过窗棂，窗外月色正好。她想起离开上书房时，王伯安太傅那失魂落魄、抱着他那柄被光丝“缴械”的象牙戒尺蹲在讲台下的身影，还有他头顶那片因为羞愤和无力而红得发紫的灵泉苔印记。 一丝极淡的冷意掠过眼底。三年前朝堂之上，正是这位道貌岸然的太傅，领头跪谏，声嘶力竭地弹劾她“牝鸡司晨，乾坤颠倒”，言犹在耳。 “母皇！”清脆稚嫩的童音打破了书房的沉静。霜儿拉着泉儿，两个小家伙穿着寝衣，像两颗小炮弹一样冲了进来，乳母一脸无奈地跟在后面。 “怎么还没睡”夏紫月敛去眼中的冷意，放下茶盏，张开手臂。 霜儿一头扎进母皇怀里，献宝似的举起小手。她掌心托着一个由细密光点构成的小小模型，结构精巧，分明是一杆微缩版的“光正之衡”光秤！而在光秤的一端，赫然连接着一柄同样由光点构成、形制古朴的戒尺模型！ “母皇看！”霜儿眼睛亮晶晶的，小手指着那光点戒尺，“太傅爷爷的尺子，坏！打人，疼！不公平！”她又指向那光秤，“泉儿弟弟做的秤，好！公平！” 旁边的泉儿用力点头，小胖手比划着：“尺子…变…变秤！”他努力组织着语言，“不打手手…量…量东西！公平！” 夏紫月微微一怔，看着女儿手中那个象征着戒尺向公平秤转化的光点模型，又看看儿子那认真又带着点小骄傲的表情。戒尺，师道权威的象征，冰冷而带着惩罚的意味。公平秤，衡量价值的天平，客观而公正。将象征惩罚的戒尺，转化为象征公平的秤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