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篝火暗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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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次清洁的尝试，虽然未能尽全功，但张氏并未放弃。 她改变了策略，不再强求一次性彻底沐浴，而是每日坚持用温水和布巾，为阿月擦拭脸、手、脚等裸露在外的部位。 阿月从最初的激烈抗拒，到后来的勉强接受，再到如今，虽然依旧会身体紧绷，但已经能够忍耐，甚至偶尔在温热的布巾擦拭过皮肤时，会微微眯起眼睛，露出一丝类似舒适的表情。 信任，在日复一日的耐心接触中，一点点积累。 这一夜，月朗星稀。 为了进一步缓和阿月与营地的关系，也为了让张氏能更自然地观察，霍昭特许在距离空地不远、但又相对安全的空地上，点燃了一小堆篝火。 霍昭、张氏、以及被张氏拉着坐在一块垫布上的阿月，围坐在火堆旁。 雪魄则卧在阿月身后稍远的阴影里，警惕地守护着。 火上架着一只烤得滋滋冒油、香气四溢的肥羊腿。 霍昭亲自用匕首割下烤得最嫩、香气最浓郁的部分，先递给了张氏一块，然后又割下一块较小的，递向阿月。 阿月看着霍昭递过来的、焦香扑鼻的熟肉，又看了看霍昭的眼睛，犹豫了一下，伸手接了过来。 她没有像最初那样立刻狼吞虎咽，而是学着张氏的样子，小口地咬了一点，慢慢地咀嚼着。 火光映照在她渐渐干净起来的脸上，那双墨玉般的眸子在跳跃的火光下，少了几分野性，多了几分属于人类的专注和好奇。 张氏一边小口吃着肉，一边用温和的语气，对阿月说着一些简单的话语，指着火堆说“火”，指着月亮说“月”，指着霍昭说“将军”。 阿月安静地听着，偶尔会跟着重复一两个模糊的音节。 霍昭看着这一幕，紧绷了多日的唇角，也不由得微微松弛。 篝火，美食，轻声慢语，构成了一幅难得温馨的画面。 然而，在这看似平和的气氛之外，篝火光芒未能照及的营帐阴影处，一双阴冷的眼睛，正透过帐篷的缝隙，死死地盯着篝火旁的阿月。 正是匈奴细作乌尔顿手下的一名探子，他伪装成运送粮秣的民夫，混入了营中。 他接到了乌尔顿的严令，要近距离观察狼女，寻找她身上可能存在的信物。 他的目光如同毒蛇，在阿月身上逡巡。 当阿月因为烤肉有些烫，下意识地用手在嘴边扇风，身体微微后仰时，她颈间那枚一直隐藏着的青白玉珏，因为动作而从皮裘的领口滑了出来，在篝火的映照下，反射出一抹温润而奇异的光晕！ 虽然距离不近，光线昏暗，但那玉珏的轮廓和上面隐约可见的刻痕，依旧落入了那名探子的眼中！ 探子心中猛地一跳！ 信物！果然有信物！ 他死死记住了那玉珏的大致形状和那瞬间的反光，随即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缩回了阴影深处，迅速离去。 篝火旁，无人察觉这短暂的窥探。 阿月将玉珏塞回衣内，继续小口吃着烤肉。 霍昭与张氏低声交谈着，话题渐渐引向了阿月的过去和那枚玉珏。 “将军，”张氏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老身这几日仔细观察，阿月姑娘的举止仪态，虽野性未除，但某些细微之处，尤其是那玉珏的佩戴方式和她对自身清洁开始接受的态度……绝非寻常乡野孩童所能有。倒像是……像是曾经受过某种熏陶，只是被漫长的狼群生活掩盖了。” 霍昭目光一凝：“媪的意思是” “老身怀疑，”张氏的声音更低了，“她可能并非生来就在狼群。或许……在更小的时候，她曾短暂地接触过……某种程度的文明。” 霍昭的心沉了下去。 如果张氏的猜测属实，那么阿月的身世就更加复杂了。 那枚云纹玉珏，或许就是解开一切的关键。 篝火依旧在燃烧，发出噼啪的轻响，但一股无形的危机，已然随着那悄然离去的暗影，潜伏了下来。平静的夜晚之下，暗流愈发汹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