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暗箭难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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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雪”四蹄如飞，载着霍昭冲上高地。 激战后的血腥气息和河谷中仍在燃烧的烟火味扑面而来，但霍昭的目光只牢牢锁定在那个碧色的身影上。 阿月正靠在一块岩石旁，一名亲卫正在为她脸颊上那道被箭风划出的细微血痕上药。 她手中的“破虏”匕首沾满了血污，碧色的胡服上也溅上了点点暗红，呼吸略显急促，额发被汗水沾湿，贴在光洁的额头上。 显然，刚才抵挡那部分匈奴骑兵的冲击，对她而言也绝不轻松。 看到霍昭疾驰而来，阿月抬起头，脸上露出了一个混合着疲惫、放松和一丝后怕的笑容。她没事。 霍昭跃下马背，几步走到她面前，目光迅速而仔细地扫过她全身，确认除了那道微不足道的划伤外，并无其他伤口，紧绷的心弦才终于松弛下来。 他伸出手，似乎想碰触她的脸颊检查伤势，但手到半空，又生生顿住，转而重重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没事就好。” 千言万语，都蕴含在这四个字之中。 有庆幸，有后怕，更有对她临危不惧、甚至不惜以身作饵的复杂情绪。 阿月感受着他手掌传来的力量和那份深藏的关切，用力点了点头：“我没事，兄长。” 她顿了顿，看向河谷中那片狼藉的战场，眼神清澈，“我们赢了。” “赢了。”霍昭颔首，目光也投向下方正在清理战场、收缴战利品的风雷骑将士，冷峻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属于胜利者的锐利锋芒。 此战，不仅化解了追兵之危，更沉重打击了匈奴的士气，缴获颇丰，可谓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 “找到那个放冷箭的人了吗”霍昭转向亲卫队长，语气瞬间变得冰冷。 亲卫队长面露愧色：“将军，战后仔细搜查过，乱军之中，并未发现符合阿月姑娘描述的神射手。可能……可能趁乱逃脱了。” 霍昭眉头微蹙。 那个如同“毒蛇”般隐藏在暗处的敌人，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此人不除，终是心腹大患。 “加强警戒，派出游骑，扩大搜索范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诺！”就在这时，赵破奴派来的联络骑兵也赶到了，带来了主力部队的消息。 赵破奴依计成功吸引了匈奴前锋的注意，双方进行了小规模接触，汉军主力安然无恙，已按计划向预定汇合点转移。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霍昭命令部队迅速打扫战场，救治伤员，补充箭矢，尤其是收集匈奴逃兵遗弃的、尚能使用的箭支。 风雷骑擅长骑射，箭矢消耗极大。 他自己则走到河谷边缘，俯瞰着这片刚刚经历血与火洗礼的土地，思考着下一步的行动。 与主力汇合后，是继续寻找战机，还是暂时后撤休整单于粮草被焚，主力必然震动，是会疯狂报复，还是……就在他凝神思索之际，异变再生！ 谁也没有注意到，在河谷一侧，一具看似与其他匈奴尸体无异的“尸体”下，一双阴冷如毒蛇的眼睛，正透过尸体的缝隙，死死盯着高地上那个玄甲猩披、异常醒目的身影。 正是那名匈奴神射手！ 他并未逃走，而是凭借高超的伪装术，藏匿于尸堆之中，等待着这唯一可能逆转战局的机会！ 他手中的奇特长弓已然悄然张开，一支明显不同于制式箭矢、箭头泛着幽蓝光泽的狼牙箭，稳稳地搭在了弦上。 他的目标，不再是阿月，而是汉军的主帅——霍昭！ 此刻，霍昭正背对着他这个方向，与身边的将领交代着什么，毫无防备。 神射手屏住呼吸，计算着风速、距离，将全身的力量和精气神都凝聚于这一箭之上！ 他要为左大都尉报仇，要为被焚的粮草雪恨，更要为自己“毒蛇”的威名正名！ “嗡——！” 弓弦震动的声音微不可闻，但那支毒箭却如同突破了空间的限制，化作一道肉眼几乎难以捕捉的幽蓝残影，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避开霍昭身旁亲卫的视线死角，直奔霍昭的后心要害而去！ 这一箭，悄无声息，狠辣刁钻，凝聚了射手毕生的功力与刻骨的仇恨！ “将军小心！” 一直安静待在霍昭侧后方不远处的阿月，几乎是凭借着她那超越常人的、对恶意和危险的极致直觉，在箭矢离弦的瞬间就感应到了那股致命的危机！ 她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已本能地做出了反应——如同扑向猎物的母狼，整个人合身向霍昭背后撞去！ 同时，她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而尖利的警示！ 霍昭在阿月惊呼的刹那，也感觉到了背后袭来的刺骨寒意！ 他战斗经验极其丰富，闻声知警，身体下意识就想向前俯身躲避！ 然而，阿月扑来的动作，与他本能的前倾，在电光火石间发生了细微的碰撞和干扰！ 就是这微不足道的干扰，让霍昭的躲避慢了至关重要的那一瞬！ “噗——！” 利器穿透皮肉、甚至擦过骨头的沉闷声响，清晰地传入霍昭耳中！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霍昭猛地回头，只见阿月脸色惨白如纸，秀眉因剧痛而紧紧蹙起，整个人无力地向前软倒。 而在她的左肩肩胛下方，一支幽蓝色的狼牙箭，深深没入！ 箭杆兀自剧烈颤动着，那诡异的蓝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她伤口周围的肌肤蔓延！ 她替他，挡住了这必杀的一箭！ “阿月！！！” 霍昭目眦欲裂，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一把将软倒的阿月紧紧抱住！ 触手之处，她身体的温度正在迅速流失！ “抓住他！！！”霍昭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和恐惧而扭曲，指向冷箭射来的方向。 亲卫们如梦初醒，狂吼着冲向那具“尸体”。 那名匈奴神射手见一击未能毙杀霍昭，眼中闪过一丝遗憾与狠戾，猛地从尸堆中跃起，如同鬼魅般向河谷深处窜去，速度奇快！ 但此刻，霍昭已无暇顾及那名刺客。 他抱着气息迅速微弱下去的阿月，感受着她生命的流逝，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攫住了他的心脏。 “军医！军医何在！！”他嘶声咆哮，声音颤抖，再无半分平日的冷静。 千钧一发，生死一线。 刚刚赢得大胜的喜悦，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暗箭和阿月的重伤，击得粉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