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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除武器” 杜扬身后的队员脸色微变。楚然的眼神也冷了下来。 杜扬却似乎早有预料，他抬手制止了队员的异议，对骑士队长说道：“我们可以接受检查和登记，但随身防御性武器不能解除。你应该明白，在野外，武器就是生命。我们可以承诺，在教区境内，除非遭受攻击，绝不主动使用武力。至于净化仪式和路线报备，没有问题。” 骑士队长皱了皱眉，似乎在权衡。杜扬的名声和实力显然让他不敢过分逼迫，但教会的规矩又必须维护。最终，他点了点头：“可以保留随身短武器和冷兵器，但所有长枪、能量武器和爆炸物必须交出。车辆必须接受全面检查。另外，你们需要在‘圣光壁垒’停留一晚，明天会有总部派来的使者陪同你们继续北上。这是规定，也是为了你们的安全——北边的路，不太平。” 杜扬同意了。于是，一行人接受了堪称繁琐的检查。车辆被里里外外探测了数遍，连底盘和夹层都不放过。队员们上交了突击步枪和能量手雷等重武器。接着，他们被带到安全区入口处一个临时搭建的、由几名低阶修士主持的“净化法阵”中，接受圣水洒濯和简单的驱邪祷言。整个过程庄重而刻板，那些修士口中念诵的古老语言和手中闪烁的微弱圣光，虽然能量强度不高，却自成体系，与杜扬接触过的任何力量都不同，带着一种纯粹的、针对“非圣”领域的排斥与净化意味。 完成检查后，他们被允许进入“圣光壁垒”安全区内部，并被安排在一处专门用于接待外来者（通常是其他小型幸存者营地前来交易或求助的代表）的石砌房屋中，有护教军在外“守卫”。 利用这短暂的停留时间，杜扬和楚然仔细观察着这个教会旗下的安全区。 与“天上人间”那种在废墟上重建、充满实用主义和个人能动性的氛围截然不同，“圣光壁垒”弥漫着一种高度秩序化、宗教化的气息。街道干净（相对而言），房屋虽然简陋但排列整齐，许多墙壁上用颜料绘制着圣言、十字架或象征着希望与救赎的简单图案。随处可见身着朴素袍服的居民，他们面色大多带着营养不良的菜色，但眼神却有一种奇异的平静，甚至麻木。当他们看到杜扬这些外来者时，目光中好奇少于敬畏，更多的是迅速低头或移开视线，仿佛多看几眼都是冒犯。 中央广场上，矗立着一座相对完好的小教堂改建的“圣所”，此刻正传来整齐的唱诗声，声音在暮色中回荡，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也带着不容置疑的统一性。街道上，不时有巡逻的护教军小队走过，他们不仅维持秩序，似乎也承担着某种思想督导的职责，看到有居民聚集交谈会上前询问，确保没有“异端言论”传播。 “这里……像个大修道院，或者……末世前的某些政教合一的国家。” 楚然低声说道，她敏锐地察觉到了那种无处不在的、以信仰为名的控制力，“每个人看起来都‘安分守己’，但少了点活气。” 杜扬点了点头，目光深邃：“有利有弊。这种方式在末日初期，或许能最快地凝聚人心，建立秩序，提供精神寄托，减少内耗和恐慌。严格的教规和统一的信仰，能形成强大的集体意志和战斗力，你看那些护教军，虽然装备可能不如军方精锐，但战斗意志恐怕极其顽强。” 他想起了之前在阻击亡灵时，那些高呼圣言、死战不退的教会战士。 “但弊端也很明显。” 楚然接口道，她指了指那些眼神麻木的居民，“思想被禁锢，个人能动性被压制。一切以教义和上级命令为准，缺乏变通和创新。长期下去，整个社会可能会失去活力，一旦高层决策失误或信仰本身受到冲击，后果不堪设想。而且，对外来者和不同思想者的排斥，也会很强烈。” 杜扬默然。他看到了这个体系的强大凝聚力，也看到了其潜在的脆弱和封闭性。这让他对即将与教会高层的谈判，有了更清醒的认识。教会是一个庞大、古老、纪律严明、且拥有自身坚定逻辑和排外性的实体。与他们打交道，远不同于和巴顿、艾琳娜这样的独立首领，甚至不同于和功利现实的军方。他带来的关于共同威胁的情报和可能的技术交换请求，能否打动这些将信仰和秩序置于最高位的神职者 夜晚，“圣光壁垒”灯火稀疏，唯有圣所方向光芒相对明亮，唱诗和祷告的声音断续传来。 杜扬站在简陋住所的窗前，望着北方那在夜色中隐约散发出柔和光晕的方向——圣序教会总部。明天的路程，以及随之而来的谈判，将决定很多人的命运。 他摸了摸贴身存放的、关于南方诅咒和伤员情况的加密报告，眼神在黑暗中愈发坚定。 无论如何，为了晓晓，为了孩子，为了追随他的兄弟，他必须说服那群沐浴在圣光中的人。哪怕，要用上一些非常手段，或者……做出必要的妥协。 翌日清晨，薄雾尚未完全散去，“圣光壁垒”安全区便迎来了来自教会总部的使者——并非大队人马，而是一小队身着银边白袍、气息精悍的圣殿骑士，以及被他们簇拥在中间的一位。 当那道身影出现在石砌房屋前时，连负责看守的护教军士兵都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脊背，右手抚胸，行了一个标准的教礼。杜扬闻声从屋内走出，目光与来者相接，空气仿佛都凝滞了一瞬。 是她。 圣女娜塔莉娅。 她依旧穿着那身素白修女袍，金色的长发被头巾严谨地包裹，只露出光洁的额头和那双如同极地冰湖般碧蓝深邃的眼眸。 与在白骨森林交手时相比，她身上少了些锋芒毕露的圣光威压，多了几分沉淀下来的、属于上位者的沉静与疏离。 只是，当她的目光落在杜扬身上时，那冰湖深处，依旧不可避免地泛起了一丝极细微的涟漪——那是战败的记忆，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