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刘唯栋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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账户里最后那点钱杜扬猛地抬眼，死死盯住她。 那是他留作最后周转、甚至预备支付员工遣散费的救命钱！仅存的、微不足道的希望，也被她亲手掐灭了。 巨大的背叛感如同海啸般将淹没，愤怒、绝望、荒谬……无数种情绪在胸腔里疯狂地撕扯、冲撞，几乎要将他炸裂开来。 杜扬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滚烫的烙铁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行了，晴晴，”王总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仿佛在驱赶一只碍眼的苍蝇，“跟这种废物还有什么好说的赶紧让他签了字滚蛋！别耽误我们的……嗯” 他故意拉长了尾音，目光猥琐地在苏晴身上逡巡了一圈，然后转向杜扬，脸上堆满了令人作呕的、胜利者的笑容。“杜老板，识相点。签了字，你好我好大家好。不然……哼哼，你那些债主的手段，不用我多提醒你吧他们可没我这么好说话！” 他话里的威胁赤裸裸，如同毒蛇吐信。那张油腻肥胖的脸在我眼前放大，扭曲，每一个毛孔似乎都散发着恶臭。 一股无法遏制的暴怒如同火山岩浆般直冲头顶！理智的堤坝在瞬间被彻底冲垮！杜扬猛地向前一步，手臂肌肉贲张，五指紧握成拳，骨节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带着全身的力气和毁灭一切的绝望，朝着那张令人作呕的脸狠狠砸了过去！ “滚——！！！”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事业、婚姻、尊严……像被狂风卷走的沙堡，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债务、背叛、绝望……如同冰冷的铁链，将杜扬死死地锁在这黑暗的泥潭里。 杜扬抬起那只没受伤的手，狠狠抹了一把脸，分不清抹掉的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喉咙里堵得厉害，想嘶吼，却只能发出几声压抑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呜咽。 巨大的疲惫感如同沉重的铅块，从头顶压下来，要将我彻底压垮，碾碎在这无人知晓的肮脏角落。 就在这时，一点微弱的、几乎被风雨吞没的电子提示音，从杜扬湿透的西装内袋里传出。 嗡——嗡—— 微弱，却固执。 杜扬僵硬地、近乎迟钝地低下头，目光落在那个湿漉漉的口袋上。是手机催债的银行的还是……某个落井下石的“朋友”无所谓了。 还有什么能比现在更糟 手指冻得有些麻木，杜扬费力地探进湿冷的口袋里，摸索着那个冰冷的金属方块。指尖触到它，沾满了雨水。 杜扬把它掏了出来。屏幕被雨水覆盖，模糊一片，但能感觉到它在掌心微弱地震动。杜扬用还算干燥的袖口，胡乱地抹了抹屏幕。 水痕被擦去，屏幕亮了起来。不是电话，也不是短信。 是一封新邮件的通知提示。 发件人那一栏，跳动着几个字母：l.w.d。 杜扬的瞳孔猛地一缩。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l.w.d……刘唯栋那个在他俱乐部如日中天时，被他视为左膀右臂、手艺精湛得如同艺术家的总厨后来说是继承什么遗产，移民去了欧洲的刘唯栋他……怎么会给我发邮件 指尖带着一丝不受控制的颤抖，点开了那封邮件。 没有冗长的文字，没有客套的寒暄。 屏幕上，首先跳入眼帘的，是一张色彩浓烈到几乎要溢出屏幕的图片。那是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其壮丽和纯净的景色！ 深蓝得如同凝固宝石的海水，卷着雪白的浪花，温柔地拥抱着一片环形的、覆盖着奇异苍翠植被的岛屿。 岛屿北部矗立着一片现代化的度假村，在阳光下闪耀着一种近乎童话般的光泽。远处，是连绵起伏、覆盖着万年冰雪的山峦，在清澈得令人窒息的天空下，折射出璀璨的冰蓝色光芒。天空低垂，仿佛触手可及，呈现出一种在都市里从未见过的、深邃而梦幻的靛蓝，几缕如纱如雾的极光，竟然在图片一角若隐若现！ 这景象，美得如此不真实，如此……遥远。像一个只存在于梦境或幻想中的仙境碎片。 邮件的正文，只有短短的两行字，却像带着某种滚烫的烙印，狠狠烙进了我的眼底： “扬哥， 仙境内亚岛（immortalis insula）缺个ceo，来吗—— 唯栋” 刘唯栋特意邀请杜杨来做职业经理人，也是，当年他走投无路时，是杜杨给他一口饭吃，这也得益于杜杨原本的信条，与人为善，虽福未至，但祸已远离。 现在看起来是福已经到了 冰冷的雨水和绝望似乎还黏在皮肤上，但杜扬此刻却身处三万英尺的高空，被一种近乎虚幻的失重感包裹。 舷窗外，是无边无际、翻滚如灰色巨兽的云海，偶尔被下方遥远陆地上稀疏的灯火刺破。机舱内灯光调暗，大部分乘客陷入沉睡，只有引擎低沉持续的嗡鸣是唯一的背景音。 杜扬毫无睡意。他摊开手掌，指关节上包裹的纱布隐隐作痛，像一枚耻辱的勋章。 苏晴冰冷的话语，王总那张油腻的脸，墙上那个破碎的凹陷……这些画面不受控制地在脑海中闪回，每一次闪回都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和令人窒息的屈辱。 他用力闭上眼睛，试图将这一切甩出脑海，但心口的空洞感却越发清晰。 “嘿，你看！”一个清脆、带着明显兴奋的女声在斜前方响起，打破了机舱的沉闷。 杜扬下意识地睁开眼望去。隔着过道，是一对看起来非常年轻的男女，约莫二十出头。女孩靠窗，正指着舷窗外，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未经世事的纯粹好奇。 她穿着舒适的连帽卫衣，帽檐下露出几缕染成浅亚麻色的碎发，侧脸线条柔和，鼻尖小巧。 “哇哦！”她身边的男孩闻声凑过去，几乎把脸贴在舷窗上。 他身形清瘦，穿着简单的t恤和牛仔外套，头发有些凌乱，但眼神同样清澈明亮，充满了对未知的向往。“真的在动！像绿色的丝绸在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