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末日仁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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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楼诊所的消毒水与血腥味尚未散去，便已被食品仓库那混合着汗味、食物气味和淡淡霉味的空气取代。 厚重的防火门在身后关闭，隔绝了外面走廊隐约的嘶吼。 仓库内压抑的紧张气氛，在杜扬和楚然身影出现的瞬间，如同紧绷的弦被拨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 杜扬将手中沉重的、塞满了各种抗生素、消炎药、止痛药、纱布和消毒剂的急救背包递给早已迎上来的木子。 木子眼睛一亮，如获至宝，立刻小跑着去照顾伤员。 楚然沉默地跟在杜扬身后一步的距离。她换掉了那身染血的和服，不知从哪里找来一套不合身的深色运动服套在身上，显得有些空荡。 手里的两把军用匕首，是杜扬搜药时发现的，直接送给了小楚。 这些老外总是喜欢收藏一些军用物品。反正海外也不管。 青灰色的皮肤尚未完全褪去，暗红色的血管网在颈部和手背若隐若现，但那双眼睛，已不再是纯粹的兽性暗红，而是恢复了属于人类的、深邃的黑色，只是那黑色如同寒潭，冰冷沉寂，没有一丝波澜。 她身上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和淡淡的血腥味，让周围的幸存者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眼神中充满了敬畏和……恐惧。 刘唯栋挣扎着想站起，被杜扬按住肩膀：“药拿到了，安心养伤。”栾得康也投来感激的目光。 徐晓站在稍远处，目光快速扫过杜扬和楚然。杜扬身上战斗的痕迹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灵气消耗和毒雾侵蚀的残留感）让她眼神微凝，而当她看到气质完全蜕变、如同人形兵器般冰冷的楚然时，眼中更是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异。 但她很快恢复了平静，没有多问，只是对杜扬微微颔首。 方艳娜也在人群中，看到杜扬回来，她眼中闪过一丝欣喜，但当她的目光触及杜扬身后那个气质独特、明显被杜扬接纳的楚然时，那股熟悉的妒忌再次翻涌上来。 就在这时，一阵难以压抑的骚动从仓库最阴暗的角落传来，伴随着压抑的惊呼和浓烈的腐臭！ “天哪……臭死了！” “呕……不行了……” “他们……他们好像……” 杜扬眼神一凛，立刻循声望去。只见被隔离在角落、用废弃包装袋简单覆盖的王子强和他那几个重伤的小弟所在之处，散发出的恶臭陡然加剧！ 覆盖物在微微蠕动，下面传来令人牙酸的、如同湿皮革摩擦的细微声响，还有……极其微弱的、非人的“嗬嗬”声！ 一个胆子稍大的保安用棍子小心翼翼挑开覆盖的塑料袋一角，只看了一眼，便脸色煞白地踉跄后退，差点呕吐出来！ 只见王子强那强壮的身体已经呈现出明显的青灰色，皮肤下血管暴突成诡异的暗红色，伤口流出的不再是鲜红的血液，而是粘稠发黑的脓液！ 他的身体在无意识地轻微抽搐，喉咙里发出极其微弱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嗬嗬”声！他旁边那几个重伤的小弟，情况更加糟糕，有的肢体已经开始扭曲变形，眼白翻起，布满了血丝！ 他们……在尸变！而且速度极快！浓烈的尸臭正是腐败加速和病毒活跃的标志！ “扬哥！他们……他们快不行了！要……要变怪物了！”栾得康拄着拐杖，脸色难看地低吼道，眼神里充满了对病毒本能的恐惧和身为保安队长的责任感，“必须立刻处理掉！不然……” 刘唯栋也看到了那边的景象，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布满血污的脸上满是愤怒和不忍交织的复杂情绪：“妈的！这群人渣！死了还要害人！……可是……”他看着那些还在微弱抽搐、尚未完全失去人形的躯体，尤其是那个被杜扬一拳打碎下巴、此刻面目全非的王子强，眉头紧锁，“就这么……把他们……” 刘唯栋本质善良，即使对王子强恨之入骨，但要他亲手将尚未完全断气（或者说尚未完全变异）的人“处理”掉，他内心遭受着巨大的道德冲击。 杜扬走到刘唯栋身边，蹲下身，目光锐利如刀，直视着刘唯栋的眼睛，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 “唯栋，看着我。”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角落传来的微弱嘶嘶声和幸存者的骚动。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觉得他们还是人觉得下不了手”杜扬的语气冰冷，没有丝毫动摇，“看看外面！看看那些撕咬活人的怪物！想想我们是怎么逃到这里来的！想想被咬死的林德伯格医生，想想被撕碎的那些无辜者！” 他指着角落里那蠕动的包裹，声音斩钉截铁：“他们，已经不是人了！是病毒的温床！是随时会爆炸的炸弹！现在不处理，等他们彻底变异，第一个遭殃的就是离他们最近的伤员，然后是木子，是徐晓，是这里所有的女人和孩子！最后，是你我！” 杜扬的目光扫过那些面露恐惧的幸存者，最后回到刘唯栋脸上，带着一种洞悉世情的冷酷和无奈：“末日里，最不值钱的就是无用的仁慈！最奢侈的就是所谓的‘体面’！我们不是圣人，救不了所有人，更救不了已经没救的人！我们能做的，就是让活着的人，尽可能多活一天！”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深沉，带着一种血淋淋的残酷真相：“人性在饿到快死的时候，一块面包能让亲兄弟反目！ 在怪物追到身后时，推别人一把就能让自己多活几秒！我们这里现在看起来还算平静，是因为有食物，有围墙，还有你我的实力！一旦这些都没了，你看看这些人……”杜扬的目光扫过那些眼神躲闪、瑟瑟发抖的幸存者， “他们会变成什么样子会比外面的怪物更可怕！因为他们有脑子，会算计，会为了活命不择手段！” “我们建立规则，分配食物，不是为了当好人，是为了活下去的秩序！是为了不让这里变成自相残杀的炼狱！” 杜扬的声音如同重锤，敲在刘唯栋的心上，“处理掉他们，不是残忍，是止损！是对活着的人负责！是末日里，我们仅能维持的、最低限度的人性——保护还能保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