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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湘红着脸一一回应，秦凛则只是微微颔首，手臂始终虚环在她身侧，隔开拥挤的人流。 班车晃晃悠悠驶向市区。 顾湘靠在窗边，看着窗外掠过的风景。 田野、村庄、逐渐密集的楼房……她忽然想起刚来鹭岛时，坐在秦凛自行车后座上的忐忑和陌生。 那时她怎么也想不到，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她的生活会发生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更想不到。 此刻她会和这个男人，怀着他们的孩子，像最普通不过的夫妻一样，计划着一场简单的约会。 她悄悄转头看向身边的秦凛。 他正看着前方，侧脸线条冷硬，但眼神是放松的。 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他转过头，对上她的视线，眼神带着询问。 顾湘摇摇头，笑了，伸手过去，轻轻握住了他放在膝盖上的手。 秦凛反手将她的手完全包在掌心，温暖而有力。 班车在市中心的站点停下。 秦凛护着顾湘下车，人流熙攘。今天是周末，街上比平时热闹许多。 供销社、百货大楼门口人来人往，自行车铃声、人们的说笑声交织在一起，充满了市井的鲜活气息。 “小心点，跟着我。”秦凛将顾湘往身边带了带，让她走在里侧。 人民公园离车站不远，走过两条街就到了。 公园门口果然挂着“秋菊怒放喜迎丰收”的横幅，买票进去的人络绎不绝。 秦凛去买票，顾湘站在一旁等着。 阳光洒在身上，空气里有淡淡的花香和草木清气。 她看着秦凛挺拔的背影挤在买票的人群中，忽然觉得这一幕平凡又珍贵。 票买好了，两人随着人流走进公园。 一进门，扑面而来便是菊花的海洋。 各色菊花竞相开放，白的如雪，黄的似金，红的像火，粉的若霞，还有珍贵的绿菊、墨菊，千姿百态，摆成各种造型，引得游人纷纷驻足观赏、拍照。 “真好看。” 顾湘轻声赞叹。 她从小在北方农村长大，菊花的品种不多，多是野菊，哪里见过这般阵仗。 秦凛对这些花花草草兴趣不大，但他的注意力始终在顾湘身上。 看她眼睛亮亮地欣赏着花朵，嘴角噙着笑意，他的目光也柔和下来。 “慢慢走，别急。”他提醒道，始终走在她外侧，隔开偶尔跑闹的孩子和匆匆的行人。 公园很大，除了菊展区，还有假山、湖泊、长廊。 他们沿着湖边慢慢走着。 湖面波光粼粼，倒映着蓝天白云和岸边的垂柳。 有几只游船在湖心荡漾，传来年轻男女的欢笑声。 “想坐船吗”秦凛问。 顾湘看了看那些晃晃悠悠的小船，摇摇头：“不了，我有点怕水。” 而且她现在的情况，也不太适合。 秦凛点头，没再提。 他知道顾湘对水有阴影，那次海上的经历始终是她心底的一根刺。 两人走到一处相对僻静的长廊，找了张长椅坐下。 阳光透过廊檐洒下，暖洋洋的。顾湘从包里拿出周蕙准备的苹果，递给秦凛一个。 秦凛接过，拿出随身携带的小刀，熟练地削起皮来。 他的手指修长有力，握枪握笔都很稳，削苹果皮也削得又薄又连贯，一整条垂下来，不断。 顾湘托着腮看他。 这个男人，在外是令行禁止、雷厉风行的秦营长，在家是会默默削好苹果递到她手里的丈夫。 “给。”秦凛把削好的苹果递给她。 “谢谢。”顾湘接过，咬了一口，清甜多汁。她又把自己的那个递过去，“你也吃。” 秦凛没接：“你吃，我不饿。” “一人一半。”顾湘坚持，把苹果掰开，递给他一半。 秦凛看了她一眼，接过来，两口就吃完了。 顾湘小口小口地吃着，享受着这难得的悠闲时光。 长廊另一头，有一对年轻男女并肩坐着，女孩头轻轻靠在男孩肩上，两人低声说着什么，气氛亲密。 顾湘看了一眼，又看看身边坐得笔直、正在观察周围环境的秦凛，忽然起了点调皮的心思。 她悄悄往秦凛那边挪了挪，然后，轻轻地把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秦凛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瞬，随即放松下来。 他侧过头，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皂角清香，能感觉到她身体的柔软和温度 他手臂动了动，似乎想揽住她，又顾忌着这是公共场合，最终只是调整了一下坐姿，让她靠得更舒服些。 “累了”他低声问，声音比平时更柔和。 “不累。”顾湘闭着眼，嘴角弯起，“就是觉得这样挺好。” 秦凛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让她靠着。阳光，花香，微风，还有肩膀上真实的重量和温度，构成了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平静而充盈的幸福。 训练、任务、责任……那些占据他生活大部分时间的东西，在这一刻悄然退去，只剩下身边这个人，和这份宁谧的相守。 过了一会儿，顾湘直起身。 不远处有个卖糖葫芦的小贩走过，红艳艳的山楂裹着亮晶晶的糖壳，很是诱人。 “想吃”秦凛注意到她的目光。 顾湘有点不好意思：“可以吗”她记得怀孕好像不能吃太多甜的酸的 “我问过医生，适量吃点没问题。” 秦凛说着已经起身，走过去买了两串。 他知道顾湘胃口时好时坏，有时候就想吃点有味道的。 糖葫芦到手，顾湘开心地接过。咬一口，冰糖的甜脆和山楂的微酸在口中化开，格外满足。 她又递到秦凛嘴边：“你尝尝。” 秦凛就着她的手咬了一颗。 他其实不爱吃甜食，但看着她期待的眼神，还是点点头：“不错。” 两人分食完一串糖葫芦，另一串顾湘小心包好，说要带回去给周蕙尝尝。 休息够了，他们继续在公园里漫步。走过一片小树林时，地上铺满了金黄的落叶，踩上去沙沙作响。 顾湘玩心起，轻轻踩了几脚，听着那清脆的声音，像个孩子似的笑了。 秦凛跟在她身后，看着她轻松愉悦的背影，眼神温柔。 怀孕后，她身上那种温婉沉静的气质里，偶尔会透出这样俏皮的一面，让他觉得格外可爱。 “秦凛，你看！”顾湘忽然指着前方。 不远处的一棵大榕树下，有个老师在教一群孩子写生。 孩子们坐在小马扎上，捧着画板，认真地描绘着眼前的菊花。 阳光透过榕树的气根洒下斑驳的光影，画面安静又美好。 顾湘看着，忽然说：“等我们的孩子长大了，也可以带他来学画画，或者学点别的他喜欢的。” 秦凛走到她身边，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想象着那个画面，心里某个地方软得一塌糊涂。 他伸手，轻轻揽住她的肩。 “嗯，都听你的。” 他们在公园里逛了快两个小时，顾湘到底怀着孕，渐渐有些乏了。 秦凛敏锐地察觉到她脚步放缓，便说：“回去吧，下次再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