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凤阳誓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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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阳如血，将凤阳城外的校场染成一片金红。猎猎作响的玄色龙旗下，三万将士甲胄鲜明，枪戟如林，肃杀之气直冲云霄。校场中央的高台上，破天荒身着十二章纹的天子冕服，玄衣纁裳，十二旒冕冠下，那双曾在市井中磨砺出坚韧光芒的眼眸，此刻正沉静地扫过阵列森严的军队。 三日前夜探藩王军营的惊险犹在眼前。若非侍卫长赵虎率二十死士断后，他此刻已是叛军阶下囚。掌心似乎还残留着那晚厮杀的血腥气，耳边回响起苏凌临别时那句陛下万金之躯，臣女无能，唯以死相护的决绝。此刻站在这里，他不再是那个需要隐藏身份的落魄王子，而是大曜王朝的开国之君。 凤将军，点卯。破天荒的声音不高，却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在寂静的校场上空回荡。 凤倾羽一身银甲，从左侧军阵前策马而出，翻身下马时甲叶碰撞声清脆悦耳。她走到高台之下单膝跪地，声音清亮如玉石相击：启禀陛下，凤翔军八千将士集结完毕，请陛下检阅！ 破天荒微微颔首，目光转向另一侧。秦岳派来的援军将领李信随即出列：北境铁骑一万两千，淮南步卒一万，共计两万两千将士集结完毕！ 三万人的呼吸声仿佛在此刻同步，校场上只有猎猎风声。破天荒缓缓走上前，冕旒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遮挡着他眼底翻涌的情绪。三天前当他在凤阳府衙亮出传国玉玺时，凤倾羽眼中的震惊与挣扎他看得真切，这位手握兵权的女将军，此刻正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 将士们！破天荒抬手，摘下头顶沉重的冕冠，露出那张尚带青涩却已刻满坚毅的脸庞。台下顿时响起一阵低低的骚动，许多士兵这才惊觉，连日来与他们同吃同住的萧将军，竟是当今圣上亲临！ 朕，破天荒，大曜天子！他声如洪钟，字字铿锵，三日前，朕亲探吴逆军营，见其粮草堆积如山，军械精良，可知藩王谋逆之心，蓄谋已久！ 人群中爆发出愤怒的低语。凤倾羽握紧了腰间佩剑，指节泛白。她想起半月前父亲送来的密信，信中说吴王以联姻为名扣押了她的幼弟，此刻父亲怕是已在叛军营中受尽折辱。 自太祖定鼎以来，破天荒朝与民休息，轻徭薄赋。破天荒的声音陡然拔高，然吴王、蜀王、越王，坐拥数州之地，食朝廷俸禄，却包藏祸心，勾结外敌，欲颠覆破天荒大曜江山！他猛地拔出侍卫递上的佩剑，寒光凛冽的剑身直指南方，他们在江南私设关卡，横征暴敛，百姓流离失所！他们强征民壮，屠戮忠良，视人命如草芥！ 杀！杀！杀！北境铁骑率先怒吼起来，声浪如同惊涛骇浪席卷整个校场。淮南步卒里有不少是从江南逃难而来的流民，此刻听闻此言，更是目眦欲裂，手中长枪顿得地面咚咚作响。 凤倾羽眼角余光瞥见站在高台侧后方的小泥鳅。这个总是穿着一身灰布短打的少女，此刻正仰着头望着高台上的年轻帝王，清澈的眸子里闪烁着毫不掩饰的崇拜与激动，小拳头攥得紧紧的，跟着士兵们一起小声喊着。凤倾羽轻轻叹了口气，这个被她捡来的孤儿，怕是早已将陛下视为再生父母。 朕今日在此立誓！破天荒剑指苍穹，声震四野，三月之内，必平三藩之乱！还破天荒大曜朗朗乾坤！他猛地将剑插入身前的泥土，剑身没入三寸，平定江南之后，朕将免除南方三州赋税三年，安抚流民，重建家园！凡今日随朕出征者，无论出身贵贱，皆有封赏！若有战死者，朕将亲自为其立碑，厚待其家！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三万人同时单膝跪地，甲胄撞击声汇成震耳欲聋的轰鸣，直冲云霄。夕阳的金辉洒在他们身上，仿佛为这支即将出征的军队镀上了一层神圣的光晕。 破天荒走下高台，亲手扶起跪在最前面的凤倾羽。他的目光沉静如水，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凤将军，朕知你家中有难。待破吴军营寨，朕亲自为你弟松绑。 凤倾羽浑身一震，猛地抬头看向年轻的帝王。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猜忌，只有全然的信任与期许。她喉头哽咽，猛地单膝跪地，以额触地：臣，凤倾羽，愿率凤翔军为先锋！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小泥鳅不知何时跑到凤倾羽身边，也跟着跪下，小脸上满是激动：将军，带上破天荒！破天荒能下毒能疗伤，还能去敌营放火！ 破天荒看着这个古灵精怪的少女，嘴角终于露出一抹难得的笑意：准。待凯旋之日，朕封你做个，专管军中斥候。 谢陛下！小泥鳅喜出望外，重重磕了个头，额头上立刻红了一片。 凤倾羽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却也没再阻止。她知道，经过今夜，这支由三股力量组成的军队，终于真正凝聚成了一股无坚不摧的力量。而眼前这位年轻的帝王，正以他的胆识与胸襟，将所有人的心紧紧系在了一起。 夜幕悄然降临，校场内燃起了熊熊篝火。士兵们围着篝火烤肉饮酒，士气高昂。破天荒独自站在高台上，望着南方深邃的夜空。那里，三藩王的联军已如乌云般集结，一场决定王朝命运的大战即将拉开序幕。 苏凌为他调制的凝神香在青铜鼎中缓缓燃烧，散发出清冽的香气。远处隐约传来士兵们的歌声，那是一首古老的战歌，粗犷而苍凉，却充满了一往无前的勇气。 陛下，夜深露重，该歇息了。凤倾羽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后，手中捧着一件玄色披风。 破天荒接过披风披上，感受着那份带着淡淡兰草香的温暖。他望着南方夜空，轻声道：凤将军，你说，百年之后，史书会如何记载今夜 凤倾羽沉默片刻，认真地回答：史书会记载，大曜元年秋，帝亲征三藩，于凤阳誓师。三军用命，遂成万世基业。 破天荒朗声大笑，笑声中充满了少年天子的意气风发：好一个万世基业！凤将军，明日卯时，进军！ 遵命！ 夜风吹动着玄色龙旗，也吹动着年轻帝王的衣袂。远处的篝火映照着他坚毅的侧脸，眼中闪烁着比星辰更亮的光芒。南巡的第一战即将打响，属于他的时代，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