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猎场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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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微露时分，京郊的皇家猎场已如卧龙苏醒般沸腾起来。秋霜浸染的白桦林沿着山势铺展成金色海洋，猎场中央的校阅台上旌旗猎猎，玄色龙旗在猎猎西风中翻卷出狰狞的鳞爪，将整片天地都染上肃杀之气。 陛下驾到—— 内侍监总管尖细的唱喏刺破晨雾，三千禁军组成的仪仗方阵突然齐刷刷单膝跪地，玄甲碰撞声汇成惊雷般的轰鸣。破天荒策马驰出仪仗时，朝阳恰好跃出远山轮廓，金辉顺着他玄色劲装的银线刺绣流淌，腰间悬挂的狼首佩刀随着马身起伏轻叩鞍甲，每一道动作都透着久经沙场的沉稳。 这气场，倒真有几分开国君主的架势。观礼席上，户部尚书魏庸捻着山羊胡的手指猛地收紧。他身后的兵部侍郎悄悄拽了拽他的袍角，顺着他目光望去，只见那年轻帝王勒马立于高台之下，未戴冠冕的发髻用玄色发带束起，几缕碎发垂在棱角分明的额前，竟比殿上龙袍加身时更显慑人。 魏大人，禁军第三营的张都尉按计划已将神臂弩手安插在东侧密林。侍郎压低声音，袖口滑落露出半截淤青——那是昨夜在魏府密室领受的痕迹。魏庸却似未见，枯瘦的手指在紫檀木朝珠上飞快掐算：墨先生的暗卫呢 西南角的望楼换了三拨守卫，都是生面孔。 魏庸喉结动了动，浑浊的眼珠扫过校阅台两侧。那里肃立着十二名玄甲卫，面罩遮挡的脸上只露出一双双鹰隼般的眼睛。这些是墨先生亲手训练的死士，据说能在百步之外用绣花针取人首级。他忽然想起半月前在御书房外，破天荒那句漫不经心的问话：魏爱卿觉得，是你的门生可靠，还是朕的刀可靠 娘娘，您的珍珠抹额歪了。 凤玲珑不耐烦地拨开贴身侍女的手，石榴红的劲装勾勒出少女挺拔的身姿，腰间悬着的七枚银铃随着她转身的动作轻响。当她跃上那匹雪色骏马时，观礼席上顿时响起片抽气声——哪家闺秀会在皇家猎场穿得像个江湖侠女 玲珑妹妹这身打扮，倒是别致得很。淑妃身边的丽嫔掩唇轻笑，凤冠上的东珠随着她的动作簌簌作响。淑妃却没笑，她望着凤玲珑马鞍旁悬挂的鎏金暗器囊，想起昨夜魏庸密信里那句凤家小女需格外留意。 姐姐看什么呢凤玲珑突然转头，杏眼在阳光下亮得惊人。她故意将马鞭在掌心拍得脆响，惊得丽嫔身边的波斯猫尖叫着蹿进主人怀里。听说陛下今日要亲自围猎，妹妹也想试试身手呢。 这话引得周围女眷一阵窃笑，却没人注意到她袖中银链已悄然滑入掌心。那是苏凌昨夜塞给她的防身暗器，冰凉的触感此刻正顺着血脉蔓延，让她想起临行前医帐里那盏摇曳的油灯——苏凌专注研磨银针的侧脸在昏黄灯光下，竟比殿上那些精描细画的美人图还要耐看。 苏凌此刻正站在医官区域的青布帐下，药箱里的银针被她按五行方位排列妥当。她穿着不起眼的灰布襕衫，却在转身时露出袖口暗绣的青鸟图腾——那是墨先生暗卫的标记。目光看似随意掠过人群，实则已将周遭地形尽收眼底：东侧密林有反光，应是弓弩手的铁制护指；西北角的干草堆下隐约露出马蹄印，绝非今日仪仗所留；而魏庸身后那名，靴底沾着的红泥只可能来自猎场深处的断魂崖。 苏医官，这是陛下特意吩咐准备的伤药。小内侍送来的白玉瓷瓶在阳光下泛着柔光。苏凌接过时指尖微顿，瓶底刻着的字让她心头一凛——这是最高级别的警示信号。 呜—— 苍凉的号角声突然划破长空，三千猎骑同时举弓致敬，箭矢破空的尖啸汇成雄浑的乐章。破天荒在高台上缓缓举起狼首佩刀，玄色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宛如展翅的鲲鹏：众卿，今日秋猎，凡猎获头名者，朕赏黄金百两，良田千亩！ 欢呼声浪里，魏庸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他望着帝王背影，想起二十年前那个雪夜，自己抱着襁褓中的皇子在冷宫墙角避雪的情景。那时的婴孩攥着他的手指咯咯直笑，怎么也想不到会有今日君临天下的威仪。 凤玲珑突然纵马冲出女眷方阵，石榴红的身影在灰扑扑的人群里像团跳跃的火焰。她故意在校阅台前勒马转身，对着高台上的破天荒扬起马鞭：陛下，臣女愿与您比猎！ 满场哗然中，苏凌的银针已悄然滑入袖口。她看见魏庸眼中闪过一丝狂喜，看见墨先生的暗卫同时按住刀柄，更看见破天荒嘴角勾起的那抹玩味笑容——这场秋猎，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猎物。 猎猎西风卷起漫天枯叶，恰似一场即将来临的血色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