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怒:焚心之恨(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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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说怎么办嘛,臭猫!”月摇不服气地跳脚,“难道就看着他喝喝喝,继续烂在这里吗又或者,最后喝死在这里吗” 白月沉吟片刻,墨色的猫瞳闪过一丝狡黠: “或许……我们可以用幻术制造一个梦境,让他在梦里感受到家人的原谅,或者让那个老吏亲口对他说‘没关系’” “不止是让他听到原谅,而是构造一个漫长的幻境,让他在里面经历另一种选择,弥补遗憾虽然耗费大点,但我可以试试。” 天心摇了摇头,否定道: “幻术终是镜花水月。就算再真,也是假的。一旦清醒,发现是假的,只会让他觉得再次被欺骗,陷入更深的绝望。甚至可能因为落差太大,彻底崩溃。” “他需要的是真实面对,而不是虚假的安慰。” “那……找南风那个光头来”月摇又想起这个人,“他不是最会念经安抚人吗让他来给章烽讲讲什么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讲讲佛法,净化一下” 这次连天心都忍不住白了它一眼: “月摇,佛法度人,也需缘分和自悟。章烽此刻的心被仇恨和自责填满,强行说教,无异于隔靴搔痒,甚至可能激起他的反感。”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月摇气得在桌上蹦来蹦去,“那我们还能做什么陪着他一起喝酒骂街吗” “总不能我们去把那个无辜老吏的家人找来,让他们亲口原谅他吧这大海捞针的怎么找找到了人家凭什么原谅一个伤害亲人的凶手” “或者……我们教他修炼”白月突发奇想,“力量或许能带给他新的支撑” “仇恨与悔恨驱动下的修炼,极易走入魔道。而且他年纪已长,凡人之躯,谈何容易。”天心再次否定。 一夜争论,叽叽喳喳,吵吵嚷嚷。 白月提出了十几个方案,月摇贡献了几十个不靠谱的主意,又被一一否决。 白月打了个哈欠,露出些许疲态: “喵……人心复杂,果然比破解秘境阵法还难。我一时也想不出万全之策了。” 月摇也骂累了,瘫成一小团绒毛: “啾……脑子真的要烧掉了……” 油灯的火苗渐渐微弱,窗外雨已停歇,只有檐雨滴答答作响。 窗外,东方既白。 一猫一鸟争论得筋疲力尽,最终昏昏睡去,留下天心独自对着跳跃的灯火出神。 她将白月和月摇提出的方案在脑中一一掠过,又一一否定。 报仇雪恨虚幻安慰外力救赎 似乎都差了点最关键的东西。 她回想章烽讲述时那撕裂般的痛苦,那无法面对自己、无法面对过往的绝望。 他将自己流放至此,本质上是一场对自我的无尽刑罚。 忽然,天心眼中闪过一丝明悟的光芒。 “我明白了……” 她低声自语,嘴角微微扬起一个极淡的弧度。 外力无法真正救他。 他需要的,不是仇恨的终结,不是虚幻的宽恕,甚至不是别人的原谅。 他需要的,是一场对自己发起的、公正的审判。 以及……审判之后,无论如何,都要走下去的勇气和理由。 天心深知,章烽的恨与悔已深入骨髓,绝非一朝一夕所能化解。 翌日,天气放晴。 天心没有像往常一样只是默默准备多余的饭食,而是开始干预。 清晨,小镇尚未完全苏醒,但已有勤快的农人扛着锄头走向镇外薄田,几个妇人端着木盆相约去河边浣衣,低语声和脚步声打破了寂静。 章烽依旧瘫坐在门槛上,抱着空酒坛,眼神空洞地望着泥地。 天心端着一碗米粥,步伐平稳地向他走去。 她在章烽面前停下,将粥碗放在他脚边一块干净的石头上。 距离恰到好处,不远不近。 “章烽。”她开口,声音清冽,穿透晨雾。 章烽迟钝地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又很快垂下,没有任何表示。 他似乎连驱赶她的力气和意愿都没有了。 天心没有在意他的麻木,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他,看向更远的地方,语气平缓地开口: “这雾,像不像你被逐出军营那天的天气灰蒙蒙的,压得人喘不过气,看不清前路,也……看不清背后。” 章烽的身体几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 那被刻意尘封的刻骨铭心的画面,被她一句话就如此轻飘飘地勾扯出来,血淋淋地摊开在这个平凡的清晨。 他喉咙滚动,爆发出浓烈的厌烦: “滚开!我说过别来烦我!” 路过的两个农人吓了一跳,赶紧绕开走,还回头瞥了几眼,低声嘀咕: “那姑娘又去了……真是不怕死……” “离远点离远点,那疯子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天心仿佛没听到他的驱赶,也没理会路人的目光。 暗自腹诽:啧,昨天还跟人家讲故事,今天就翻脸不认人了! 天心继续说着,声音不高,却字字砸在章烽心上: “在那样的天气里,失去一切,心里揣着一把火,恨不得烧毁所有……包括自己。” 章烽猛地闭上眼,手指无意识地抠紧了身下的泥土。 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提起 昨夜倾诉是宣泄,而此刻被当面揭开,却是另一种难以忍受的煎熬。 他宁愿她像昨夜一样只是沉默地听。 “但最烈的火,若烧错了方向,最终只会灼伤自己,和那些……本不该被波及的人。” 天心的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冰冷的穿透力。 “比如,那个只是想履行职责的老吏。” “闭嘴……” 章烽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沙哑微弱,却充满了痛苦和哀求,而非刚才的暴怒。 他不想再听了,昨夜的一切已经让他筋疲力尽。 卖炊饼的王老汉探出头,看到这一幕,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只是默默收回了目光。 对面屋子的孙婶子把孙子拉进屋,小声叮嘱: “别去看,乖乖待在屋里。这小姑娘真是爱管闲事啊……” 天心就这么看着他,他仿佛已经被彻底击垮,只想缩回壳里。 她没有再逼迫,沉默地站了一会儿,转身离开。 地上的粥碗,他没有打翻,但也没有碰。 ———————— ps:一场秋雨一场寒,今天有点寒!我这儿跟黄沙小镇似的雨水噼里啪啦地下,都下了一天了,宝子们出门记得带伞,别像我似的成落汤杏子了! (嘟嘟囔囔地)都快泡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