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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乞儿让他靠边站，别给衣服弄湿了，都给他们洗好了，他一个一个弟弟的背进西屋，看着他们钻进干净温暖的被窝里，才回去给自己洗。 他给自己也仔细的搓了一遍，洗完澡还把盆子也洗刷了。 走到院子里的时候听到东屋陈斗在说话。 “阿苗，这几个孩子叫什么啊” 陈苗说不知道，明个儿问问。 “那他们能干啥啊”陈斗倒不是嫌弃孩子不能干啥，就是家里突然多了五个孩子，谁家都要发愁一下，“好娘，明个儿去村里多换些鸡蛋，也去镇上割些肥肉，我看他们太瘦了，唉。” “我下晌就给村里的大娘们说过了，明日他们家里有了鸡蛋就会给送过了。孩子们都小，你也别想着能让他们干啥了，大点了总会学点活儿的。”王永好吹灭了油灯，“就当是咱阿苗的哥哥弟弟一样教着好了。” 东屋里的人声轻了，陈斗虚虚的声音还是被大乞儿听到了，“阿苗睡着了，这孩子真的是多大都能沾床就睡啊。” 然后又是模模糊糊的悉悉索索声。大乞儿也不听墙角了，蹑手蹑脚的进了西屋，关门，钻进被窝。 第一次没有在弟弟们身上闻到臭烘烘的味道，大乞儿带着满足的笑，也跌入了梦乡。 仁义村的清早从第一声鸡打鸣声中开始。 李老婆子第一个起来做饭，陈斗是第二个起床的，劈柴，挑水。 今日王永好等到陈苗都已经起床还没有醒。前世已经三十岁，经历过现代的信息大爆炸教育过的陈苗当然知道是什么情况，想想陈斗和王永好也是可怜，这么多年了还是只有她一个孩子，对于喜欢孩子的他俩来说难免伤心。 陈苗穿好衣服，轻手轻脚的出门，陈斗都已经上山砍了两捆柴回来了。父女俩亲香了一会儿，就听到西屋的小乞儿们也起来了，五个光头齐刷刷的站在屋檐下，伸着懒腰打着哈欠，扭扭身子，终于彻底清醒了。 “你们来洗洗脸，准备吃饭了。”陈斗招呼他们。 五个孩子把凳子摆放好，洗了脸，陈苗给他们递了杨柳枝，沾了盐，古代没有牙刷，嚼杨柳枝勉强可以清洁牙齿。 早上的饭就是简单了，一人一个煮鸡蛋，腌的萝卜丝，番薯汤里丢了些米，杂面的馍馍。 他们第一次喝番薯汤，甜丝丝的，一人喝了两大碗，光喝汤就喝饱了。 今天陈苗想带他们去地里看看，顺便也割牧草，李老婆子让他们一人带上一个馍馍，不然光早上的两碗汤，一泡尿就饿了。 到了地里，陈苗把镰刀递给年纪大点的两个乞儿，教他们怎么割草，三个小乞儿就负责把他们割下来的草抱到一起。 两人没有干过农活，不过陈苗也没要求他们干的多快，就让他们小心点，反正农活就是枯燥的机械运动，干的多了，自然就熟了。 六个孩子干着活，不多久村里也有大孩子拿着镰刀，背着篓子，他们是奉了父母的命令来给陈家免费干活的，每个孩子每天两篓牧草，摘干净拿去陈家的晒场上晒干，再送去陈家。 这下有十几个孩子在陈家的草地里干活，孩子们吵吵闹闹的，很快就割完了一块儿地。 “阿苗，他们是谁啊”有个孩子偷偷的问陈苗。 陈苗看看五个小乞儿，笑着说是老家那边的亲戚的孩子，家里没大人了，来投奔她家的。 “是不是逃难来的啊”那个孩子声音大了一点，其他孩子都看了过来。 五个小乞儿不知所措的看向陈苗。 那个孩子笑了起来，“跟我家一样，我们也是逃难来的。我们以后也要去逃难吗” 陈苗看神经病的一样看着还在笑的那个孩子。 “你是不是傻”村长的大孙子的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家里没饭吃，都要饿死了才逃难的，你想饿死吗” 那个孩子摇头又摆手，本来还觉得逃难是很正常的事儿的，现在也不理直气壮了，“那，那我爹还说咱们全村都是逃难才有缘分在一起的。” 说完孩子们都安静了，是啊，家里大人们经常说逃难怎么怎么的，自己以前老家在哪里，还说以后能吃饱了要带着他们去老家看看的。 陈苗看着都陷入低迷情绪的孩子们，她偷偷叹口气，大声开口，“大头说的对，咱们村就是逃难逃来的缘分。不过咱们以后可不要逃难啦，咱们以后有自己的地，能吃饱，跟虎子一样学了识字的还能进城当账房的学徒，咱们以后出去就叫旅游，出去玩玩了还回咱们仁义村。咱们的爹娘给咱们按的家在这儿呢。” 虎子是村长家最小的儿子，跟着陈斗陈宿两兄弟识了字，也学了算术，去年到镇上跟着一位账房当学徒，今年已经可以每月拿一百文的工钱了。 孩子们第一次听说旅游这个词，就追着问陈苗什么是旅游。 陈苗说，“旅游就是闲人出去游山玩水，读书人去看看书里面的万里山河，我小爹不是说过吗，读万卷书不如行千里路” “阿苗，你那么聪明是不是因为经常跟着陈师父到县城啊”村长的小孙子问陈苗。 陈苗一个成年人的脑子当然比这些没怎么出过村的孩子们聪明，她点点头，继续给孩子们灌输一些生活哲学，“是啊，到镇里咱们能看到东西街，看看人家店里做买卖，看看谁家在镇上卖了啥东西。到县城就有东西南北市，去骡马市能看人家怎么挑牲口，去书画街还能看人家画的画。我爹说他们在庆元府的时候吃的海鲜，咱们兴元府就没有，最多是干货，没有鲜的好吃。” “阿苗，什么是海鲜” “海鲜就是海里的鱼啊，蚌啊，虾啊这些。” “咱们河里也有鱼蚌虾。” “河里的叫淡水鱼，河虾河蚌。海里的就是海鱼海虾海蚌。海里的鱼种类可多了，它们长得五颜六色的，有又长又扁银闪闪的带鱼，有长着长长的触角能喷黑墨的墨鱼，有长着马脸竖着游来游去小小一只的海马，还有凶狠的鲨鱼，会浮到海面上喷水的鲸鱼，有漂亮的海星，透明的的像一股青烟一样优雅的水母，还有能发光的，能放电的，能飞的……” 孩子们就围坐在陈苗的周围，听她描述着神奇的大海，一连几天晚上，孩子们都做着一个神奇的梦，梦里是一片蓝色的水域，有一群一群的鱼儿游来游去，他们看不清这些鱼长得什么样，只是用自己见过最美丽的色彩去渲染这些鱼儿，陈苗在沙土上画的八爪鱼，八条触角拉扯着身体动弹不得，有一只比房子还大的会喷水的大鲸鱼一口把他们梦里的鱼儿都吞进了大嘴巴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