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相互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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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就是想去政治处找人的，没想到碰见刘聪亮，歪打正着。 郑遐把刘聪亮带回自己的宿舍。 两人刚坐下刘聪亮就直入主题:高团长要升副旅长了,全团就他一个人升迁， 郑遐哦了一声，顿时心里有棵小草萌动了一下，也不是每个军官都脱下军装呀。 “聪亮，你怎么知道” 刘聪亮摸出半盒香烟，抽出两根递过去，见郑遐摆手便自己叼上一根：我们政治处没别的能耐，小道消息最灵通。林主任从上面开会带回来的讯息。” “那，还有人留队或者转单位吗”郑遐语气平静，生怕给刘聪亮看出自己的急切。 “军校毕业的新排长们都分流了，上个月命令一下达首先安置的是他们。转业对象主要是副连以上军官。第一批转业的已经定了，里面没有你。现在等第二批，有消息说我们团估计留不下几个人。”刘聪亮笑了笑，“你不想脱下这身军装” 刘聪亮简直放了一个屁！自己是什么人他不知道么两人同年兵知根知底还说这个废话。 刘聪亮和郑遐都是高中毕业，一个机灵帅气嘴巴甜，会写诗写文章，一个军事素质出众。当兵第二年被团里推荐考学双双读了军校，是那一年最出色的两个兵。团长高明山在不同场合夸过他俩。高明山说，这两人一文一武，是炮团自己下的崽，要好好培养。 现在部队撤编，还培养个毛啊培养。郑遐心里尽是委屈。 “老郑你是真不了解行情啊，这次改革动的是整个炮兵系统。老牵引式火炮全部淘汰，集团军要把咱们这种传统炮团合并，组建全新的数字化炮兵。高团长带的咱们这个团，论装备老旧程度排全军区数得上号，可论练兵数据...... 他突然压低声音，上个月师里战术推演，咱们团的侦察兵协同数据比机械化团还漂亮，高团长就是靠这个硬指标搭上了改革的快车。 刘聪亮抽着烟，继续向郑遐透露自己的情报：政委转去省军区了，平调海门市一个区的武装部长，副团职军官们要么自主择业要么回地方安置。知道二连张连长吧他说他干脆退伍，回老家开货车。 刘聪亮弹了弹烟灰，全团上下都在算两笔账：有门路的跑留队，没背景的跑安置。 郑遐抬起头：“你呢” “我”刘聪亮颇有些无奈，“我倒是想留啊，只是没领导提携。大概率是要回江西老家安置了。” 回家安置郑遐可不敢想。自己出身于湖南湘西一个小山村，地图上都难以查找的少数民族自治县，贫困地区，一个夏夜睡觉都需要盖被子的山沟沟…… 从军8年，从小兵干到排长、副连长，难不成又打回原形自己一个乡下娃没钱没人脉，虽说回原籍还有一份铁饭碗，可贫困县的公职人员有什么好干的，郑遐自然不甘心。 “全团年轻军官就我们俩最傻！他妈的。”刘聪亮开始发牢骚，“人家军校分配的、提干的，来海门没安顿两年就在驻地谈朋友、找本地户口的老婆成家。海门市，发达城市，华侨之乡啊，比我老家那破地方不晓得好多少倍。” 刘聪亮的话无一不戳中郑遐的心眼眼。 “哎，给你透露个小道消息。”刘聪亮鬼鬼的，“知道一连副连长周铭吗” 郑遐心不在焉地道：“知道啊。” “周铭这阵子在海门市到处托熟人相亲谈对象，他是铁了心要找个海门老婆，听说他最近和一个重量级女孩儿搞对象。” 郑遐不解：“什么重量级” 刘聪亮吐出个烟圈：“体重130斤的胖妞，听说是海门市海洋集团的国企白领。” 郑遐忍不住问：“这会儿来得及吗”周铭他认识，也是个胖子，训练成绩不行，是个困难户。 “来得及！师部和海门市政府协调，这次给了撤编的部队军官特殊照顾，不限婚龄，放宽女方落户年限。军官转业海门市以结婚证日期为准，我们炮团想安置在海门市的通通给开绿灯！截止到11月30号。”刘聪亮伸出两个指头，“也就是说，想转业海门市的光棍还有两个月宝贵时间。” “两个月内找老婆办结婚证”郑遐张大了嘴巴，“这也太荒唐了吧。” “荒唐这叫紧急突击！你难道不想转业到海门” 郑遐：“……” 郑遐对留队还抱有一丝幻想。他在军校培训了解过这次军改信息，知道那是全军炮兵整编趋势：牵引式火炮部队全部改编成轻型快速反应部队和数字化炮兵，成为合成旅的一部分。所谓数字化炮兵，就是大口径卡车式自行火炮，用大白话说，就是“卡车炮”。 新型改编的炮兵部队，具有完善的车载火控、通信及定位、定向系统，具备较高的数字化作战能力…… 好东西啊！对一个炮兵指挥官来说，这种鸟枪换炮的机会难得碰到一回。偏偏自己在这节骨眼上要错过，这种遗憾如何能忍受 郑遐皱皱眉头，抓起刘聪亮桌上的烟盒也抽出一支点上：“你脑袋瓜比我好使，我问你，如果还想留队能有什么招儿” 刘聪亮摇摇头：“在你问这个问题之前，起码有百分之八十的军官都动过这个心思。你觉得还能有什么招儿” “新装备试点单位不在我们这儿，种子军官出自y集团军，我们这些人人家压根儿瞧不上。高团长的位置听说还是老军长去上面打了招呼的……” 郑遐沉默着。 刘聪亮眼珠子转了转：“要说留队，眼下只有一个人有门路。” “谁” “就是高团长啊，现在的高副旅长！组建合成旅，他说得上话。” 郑遐问：“你去找了团长吗” 刘聪亮叹口气：“轮得到我去团部一帮参谋、干事、股长……我算哪颗葱一大票正营职等着入团。我们这小小的连职军官就别去瞎凑热闹了。” “什么人走什么人留，你政治处居然都不知道” “我他妈一个小干事哪里知道林主还差不多。我留下来留守还是林主抓的壮丁，说我是个光棍儿没家没口的，帮他这几个月再说。他说这阵子尽量帮我介绍个海门老婆……” 刘聪亮和郑遐关系一直不错，有什么话也没瞒着他。 郑遐心里涌起淡淡的悲哀，堂堂解放军军官，要落下个好归宿居然寄希望于一个女人，这叫什么事儿 “哎，半年没见面了，晚上在你这儿喝酒！反正你这锅碗瓢盆都有，我搞几个菜。” 郑遐心事重重，哪里有心思喝酒。 “放纵放纵吧老虎！这会儿喝酒没人说什么，都他娘的要滚蛋了。我待会儿去村里的渔港找老乡弄点海货，搞几杯，你顺便安慰安慰我。” 我还安慰你我草。郑遐苦笑，谁来安慰我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