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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高利一拍大腿：“江理，你看，你看，又是这句话。呵呵。” 李高利的笑声令人很不舒服，江月颖睬都不睬他，而是问郑遐：“小郑，你也是科室一员，虽然初来乍到，你也表个态。” 郑遐说：“我服从领导安排。” 江月颖站起来，说：“行！那就郑遐负责你们科室的作业。老李是你老同志，小郑需要素材你尽可能地提供。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欧科，你要注意上级文件上的时间节点，务必提前完成任务。另外，这次文章征集由出版社专业编辑审稿，活儿必须干得漂亮，可不能让别人小看了我们海门市残联的水平。都清楚了吧” 是是是。宣文科三人组连忙应答。 江月颖瞄了瞄郑遐：“小郑，第一次参与科室任务，好好表现，不懂的，多向同事请教。” “知道了，江理。”郑遐觉得很有些压力，他没正经写过这种材料。 “我走了。”江月颖转身要走，好像又想起来什么，说，“小欧，你跟我去办公室一趟。” 欧凌云立刻站起来。 办公室就剩下了李高利和郑遐两个人。 “妈的……”李高利喃喃地骂了一句，“让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 李高利接着道：“小郑，你都看到了科长就是打打电话，qq群发布一下通知，剩下的活儿都派给我们下属干！你说我心里能痛快吗” 李高利说的是实情，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郑遐对李高利一点都不同情，反倒恨不得在他头上再压上一块巨石。这人确实老逼老屌，嘴太碎。 “刚才啊，你也别怪我有情绪，在机关呆久了你就知道，闲的闲死，忙的忙死。” “李老师，欧科说的能者多劳也没错嘛，您水平高嘛，改稿、把关这种活你干合适。”郑遐敷衍着李高利。 “能者多劳哼，那干嘛不给点好处呢你晓得吧……”李高利声音小了许多，“省残联多次下文，市级单位必须大力培养、提拔残疾人干部，还规定领导班子必须要配一个。这项政策在深圳、广州这些城市都落实得很到位，唯独到了我们海门残联，屁！连一个残疾人科长都没有！” 原来李高利碎嘴也是有原因的，估计是长期受到打压、冷藏，慢慢“进化”成现在的模样。 郑遐说：“李老师，没那么严重吧，据我所知，只要是政府部门，一般不会刻意抵触上级政策。” “你说得很对，但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我们残联领导班子非得要一个残疾人副处级干部，江月颖江理就去康复科给自己办了个残疾人证！”李高利脸色看起来有点发青，“她说她在战场上受的旧伤发作，必须要办。” 郑遐很好奇：“枪伤” “屁的枪伤。听康复科的人说是办的肢残。江理说她在死人堆里抢救伤员，把脚脖子扭了，这一疼就是小半辈子。你看她那个样儿，走路妖娆得像风吹柳，哪里有什么残疾邪恶呀！”李高利咬牙切齿，“本来，像我这种学历、资历、这种水平，按政策是具有…………” 李高利话说半截打住了，李高利嘴再碎也意识到和郑遐说太多也不合适。 “哎，小郑，那个，我们加一下qq，我给你传一些电子文档，给你的作业提供一些素材。”李高利从沙发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当当当当——早间新闻联播正式结束，干活了干活了！” …… 欧凌云去江月颖办公室一去就没回科室，也不晓得他去干嘛。 郑遐安安心心看文件。李高利给他传过来一些资料，都是往届写过的，残疾人自强模范的文献：盲人钢琴师、肢残企业家、残奥会运动员、盲人歌手……等等不一而足。郑遐打算挑几个目标对象研究一番，然后再找找那个中山大学中文系的高材生讨教讨教。 向李高利求教，郑遐不想。远香近臭的道理他也是懂的，自己的底子可不能让李高利这种屌毛看清了。李高利这人说不上坏，就是如小宋所言，老逼老屌，自以为是。这两天郑遐认真拜读了科室的材料，真心觉得李高利水平很一般。 李高利写的文字有些刻意的煽情和夸张，文风不老实。最大的缺陷是逻辑线有点乱。郑遐在网上搜了下李高利的简历和相关背景介绍，这货是师范文科生，大专学历，写散文诗出身的文艺青年。早先是个初中语文教师，因为发表了一些作品在海门市小有影响，被上一任老理事长挖到残联来的。 这也难怪，让一个写散文诗的人来写公文，难免力有不逮。论真实水平，郑遐很怀疑这个大作家能不能干得过小宋那个机灵鬼。 中午吃饭的时候欧凌云才出现，出现在饭堂里。 残联的午餐很丰盛，依旧是自助餐。大厦后面家属楼也闻风而动，男女老少排着队享受政府福利。 卤鸭、瘦肉、炒蛋、清蒸鱼肉块、三荤三素，还有冬瓜排骨汤和饭后水果。5块钱管饱，毋庸置疑，多出来的又是政府补贴了。真好啊。郑遐相当满意，比部队伙食还好！ 吃饭的气氛也好，人人脸带微笑。郑遐发现一个现象：三个理事长吃饭自觉地坐一桌，然后是蔡文明、组联科长、康复科长几个科室头头自觉地端着托盘围过去陪吃，小兵们乖乖坐一边，和领导保持距离。 用餐时，除了领导那一桌传来嘤嘤嗡嗡的细语交谈之外，其它的饭桌都相对比较安静，对领导保持着默契的尊重。 郑遐吃饭的时候和李高利坐一起，小宋端着托盘走过来，原本想一屁股坐下，看到了李高利，翻翻白眼，走到一边去了。 郑遐是新来的，过往的同事看着眼生，不禁多看几眼，几个妹子故意从郑遐面前走过，回头坐下那一刻飞快地瞄了瞄郑遐，笑嘻嘻地几个人挤眉弄眼，然后堆在一起窃窃私语，不晓得说什么。 这几个妹子郑遐知道，有办公室的打字员、财务室的小会计，小出纳。海门的妹子听说很保守，现在看来也满大方的。 小宋先吃完，捧着托盘路过郑遐的桌位时，冲着郑遐挤挤眼，右手握拳，比划了一个拳击动作。然后指头下垂点了两点。郑遐会意地冲着小宋笑笑。 李高利说：“你笑什么” “没什么，同事打个招呼。” 李高利歪过头，看着小宋的背影说：“他宋小啄！一个屁娃子。中大中文系残次品。你以后写材料千万别给他改，要不你会气死。” 郑遐摇摇头，李高利倘若戾气少些，嘴没那么碎，估计这人会进步。 小宋大名宋玉琢，好名字，玉不琢不成器，意头多好。给李高利叫成“小啄”，变成了小啄一口的意思，大煞风景。 …… 打卡下班后，郑遐刚回宿舍准备给梁宁宁打电话，小宋就溜了过来。 “走！我带你去参观下你们文体管理中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