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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遐说：“别自责，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嘛。待会儿就喝酒吃饭，别碰这个话题了。” 王小山腼腆一笑，神情轻松多了：”我知道了郑副镇长。待会儿怎么喝，要不要放倒王二武，您发话。我豁出去把他弄个稀醉。” 郑遐笑了：“喝高兴就好，喝酒，又不是拼命。” 小厨房传来菜刀剁在砧板上的声音，“咚咚咚”，里面忙着呢。 郑遐站了起来，活动了下腿脚，说：“小山，参观一下” “好啊。”王小山也陪着站了起来。 两人在办公室踱着步子，看了看墙壁上张贴的组织结构图、村小组人口分布图，郑遐想起外面有两个宣传橱窗，便信步走到院子里。 王小山亦步亦趋跟在身边。 两个宣传栏内容是上级颁发的土地流转政策宣传、国家海洋管理法律法规相关条款…… 郑遐在宣传栏看到了《古田村集体经济组织2008年财务计划》公示，却没看到月度收支报告。 郑遐问王小山：“镇里一般要求村集体经济收支公示是一个月一次吧” 王小山说：“是的。” “那宣传栏里怎么没看到” “估计是有报表，没贴出来吧。”王小山说，“基层没那么规范，到年底村民大会有统一公示吧。” 郑遐“噢”了一声，心说，还是耿涛心细，特别交代自己留意。看看，王二武他们就没这工作习惯。 两人在院子里看着两台凯美瑞。 郑遐伸出脚，用力踩了踩车前胎，说：“这车不便宜，得二三十万。” 王小山说：“新车是王主任的，半新这台是崇武支书的。他们俩家里都有些小生意。种紫菜，贩虾干鱼干。崇武书记家里还有个小超市。” 郑遐想，后海镇起码半个镇子的村民都干这个行当，按两位村领导的排面，岂不是家家户户都富得流油，哪里还有什么贫困后海镇早发达了。 王小山笑道：“郑副镇长，你有想法” 郑遐说：“随便问问。” 王小山说：“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想什么。王主任这个人当过兵，是党员，品性正直，不会乱来。古田村村民大部分都是宗亲，那种见不得光的事情两位村领导不会干。王主任开车去镇里办事，耿涛书记也嘀咕了好久，当面说他是地主老财。” 王小山一眼就看穿自己的心思，这家伙其实挺滑头的，郑遐继续装哑巴。 王小山鬼鬼地道：“郑副镇长，王主任发财自有他的能耐。” 郑遐说：“什么能耐” 王小山卖关子：“东山人不兴败人财路，您要问我，我也不能说。” 郑遐戏谑道：“你还会打这种掩护违法乱纪那不行，要知情不报，你也算上一份。” “违法乱纪谈不上，咳，海边人，靠海吃海，祖祖辈辈都这样。郑副镇长，海边人的营生您计较不来。” 不说拉倒，郑遐心说，纸包不住火嘛，知情人肯定不止王小山一个人。看王小山吞吞吐吐的样子，王二武发财八成挣的是灰色收入。基层的干部狡猾狡猾的…… 大头拎着一桶米酒兴冲冲地走过来，把手里的酒桶举了一举：”郑副镇长，晚上喝这个。“ 好家伙！这一桶怕得有20斤吧，郑遐吓了一跳。 与此同时，客厅里响起王二武洪亮的嗓音：“好了，郑副镇长，先尝尝水煮蟹。” …… 郑遐和王小山走进客厅，只见餐桌上红彤彤的水煮蟹堆成一座小山，粗野、随性，触目惊心。王崇武端着一个不锈钢托盘走了过来，里头全是大头虾。 “海鲜海鲜，就吃个鲜甜。水一开就起锅，快得很。”王崇武把托盘往桌上一放，“收拾两条石斑麻烦些，马上就好。先开动！” 王崇武热情地招呼着：“郑副书记，尝尝这梭子蟹，刚从海里捞上来的，鲜得很！海门吃不到这种好东西。”说着便拿起一只蟹，熟练地掰下一个蟹壳，露出橙色的蟹黄。一阵略带着海腥味的香气瞬间充溢着整个房间。 郑遐也不客气，接过那巴掌大的梭子蟹，一口蟹黄下去，满口清香。 王崇武说：“味儿怎么样” 郑遐点头：“好吃！” 王崇武哈哈大笑起来。 大头和王小山跑去厨房帮忙，不一会儿菜就上齐。海螺也是水煮，和那盘大虾放在一起，鲍鱼炖了一大锅，两条大石斑躺在盘子里，肥嫩的鱼肉上面盖着一层绿色的葱丝…… 郑遐说：“这一顿到海门海鲜酒楼，没有几千块下不来。” 王二武说：”郑副镇长，这些海鲜在后海卖不起价。吃海鲜要看季节，赶上5月份禁渔期，这一堆海鲜在鱼档吃都得大几千，到酒楼来个精细加工，得过万啦。” 郑遐问大头：“大头兄，你多少钱买的” 大头撇撇嘴：“我吃海鲜还要钱么这些回港的船都是外海捕渔船，海货多呢。我这艘船里抓一把，那艘船里抓一把，都是村里的船。要几个钱” 郑遐听大头那么一说，有点不好意思，这算不算是搞特殊化吃的都是渔民兄弟的劳动成果呢。 王崇武是书记，书记要讲原则，他瞪了大头一眼，说：“大头，你话没讲清楚，别让领导误会好吧。郑副镇长，货在船上不值钱，这些海鲜呐，要放倒秤上才值钱。您懂了吧船上的海货卖剩下的，都是用筐装回家自己吃。照酒楼餐厅的算法，一筐就是几千上万了。吃，别给我客气。” 王二武开始倒酒，摇头晃脑地念了起来：“海鲜配酒，越喝越有，米酒下肚，精神抖擞！”大家听了，纷纷鼓掌。 好好，喝起！ 现场气氛轰地热烈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