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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伟国在海天茶楼一间雅室听取郑遐和老孔的汇报。 老孔是老江湖，在县长大人面前表现沉稳，言辞清晰，有条有理。 童伟国目光在老孔脸上游离…… 老孔说：“童县长，现在这个线索要不要查下去，希望得到您的指示。” 童伟国说：“如果要继续查，你会怎么办” “要形成完整的证据链，我会去海门调出那家园林绿化公司老板李宏利的手机通话记录。明腾辉与李宏利的通话时间、衔接李宏利和宋副市长的通话时间，这样证据链就完整了。” 童伟国心说，你还没说全呢，再衔接宋副市长和我的通话时间才算完整…… “有了这个条件，上级纪委和监察委便能介入约谈，我们就能立案侦查富民公司的资金来源……”老孔没有接着说下去了，事关重大，这可不是他一个小警察能做主的。 童伟国目光掠过郑遐。 郑遐在冲茶，看童伟国貌似在征求他的意见，便把头点了一点。 茶室安静下来，三个人都没吱声。 良久，童伟国问老孔：“孔警官是哪一年出生的” 老孔一愣：“我71年的。” “那就是属猪了” “是的。”老孔小心翼翼地回答。心说，县长大人问这个干嘛 “唔！”童伟国缓缓点头…… 郑遐知道，童伟国掐算命理的老毛病又犯了。心想，属猪的和属兔的难道也是六合么回去得上网查查。倘若是六合，老孔这家伙误打误撞进入了县长大人的视野，估计以后要升了。 童伟国喝了一口茶，说：“继续查！把完整的证据链掌握了再说。另外，这件事就我们三个人知道，不能再向第四个人透露，包括刘云标。” 老孔说，是。 童伟国又说：“工程指挥部是个利益纷争的焦点所在，情况复杂。你们两个一个来自公安系统，一个来自县办督察室，平时多看少说，有什么情况要及时汇报。” “东山县这边还有20公里的扩建路段正在招标，也是由我们交通局负责。走流程的时候要留个心眼。” 好的。老孔心里暖呼呼的，县长大人好像在把自己当直属部下了。 …… 送走了老孔，郑遐回到宿舍打开电脑搜索属相命理。属兔的贵人属相是…… 我草！老孔属猪的，果然和童伟国是六合！郑遐暗想，老孔这屌毛倘若以后好好表现，会有一番小成绩的。 老孔自从得到童县长的亲自接见，整个人精神抖擞、斗志昂扬。 不到两天就把证据链全部收集完毕。三个人又在海天的茶室碰头。 事实完全符合老孔的构想。明腾辉、李宏利、宋向东之间的通话记录时间上紧密衔接，总时长全部在40分钟之内。老孔把打印的文件摊开在桌上的时候，童伟国知道，坐实了。 老孔汇报情况的时候，还说出了一个意外收获：李宏利那段时间的通话记录里，居然出现了赵冲赵副县长的手机号码！ 老孔说：“童县长，赵副县长居然也和李宏利通话，这倒是奇怪。” 童伟国淡淡一笑，他不奇怪。他知道赵冲的人脉。这个人少年得志，又在组织部门工作，风头正盛的那些年月放浪形骸、上上下下网罗了不少社会关系，传闻搞了不少黑钱。这次发配东山县干个副职，就是市里的大领导看不过眼才做出的决断。 赵冲有钱，这事儿应该有他一份。 郑遐一听赵冲的名字，眉头就皱了起来。 老孔神情有些忐忑，这查下去一串，不是老板，就是副县长、副市长，他也有些发怵。 老孔说：“童县长，下一步，您看……” 童伟国说：“任务完成得很好。这个事情告一段落，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孔警官……” 老孔说：“叫我小孔吧童县长。”老孔反应很机敏。 “咳，小孔，你把所有的资料留下。” “好的。” …… 夜晚，老孔和郑遐坐在海边沙滩上吹海风。 老孔说：“郑副主任，这个事情你怎么看” 郑遐笑：“你害怕了” “废话，这种事情你不害怕扳倒一个副市长我不害怕，我害怕的是童县长扳不倒他。我们两个作为整个事件的知情人经办人，以后恐怕很难有好日子过。”末了，老孔重重地补上一句，“我们他妈的知道得太多了！” 郑遐对童伟国却比较了解，童伟国性子阴得很，也是深不可测。重要的是，郑遐知道，林市长和周书记对童伟国青眼有加，他的后台不差。 郑遐调侃道：“那歌里不是唱‘金色盾牌热血铸就’吗老孔，你的热血呢” “这……”老孔一愣，埋怨道，“我和你说正经的，你和我唱高调。” 郑遐拍拍老孔：“我们把心放平了。你我两个小副科而已，有多大的政治前途大不了一辈子副科退休。” 郑遐吐出一口烟：“拭目以待吧。” …… 奇怪得很，自从那次谈话之后，郑遐和老孔再也没有接到童伟国任何指示。工程总指挥长刘云标也像换了个人似的，再也不提拆迁费用。工程指挥部已然正式成立，东山县和平阳区两地拆迁通知也已经下发。整个工程推进按计划井然有序，没有一丝波澜。 工程指挥部每周五会有一个参与人员的例行碰头会议。刘云标照样牛逼哄哄唾沫横飞…… 郑遐和老孔两人心照不宣，这事儿应该是上面压下来了。 没人的时候，郑遐和老孔两人免不了交谈几句。 老孔说：“我算是看明白了。这趟事就和看电视剧《雍正王朝》差不多，宫里头办事就是不一样。” 郑遐内心却很有些不平，他对童伟国的退缩和怀柔极不认同。明明骗取了国家那么大额的款项，证据链已经显山露水……看来，童伟国也不是一个纯粹的人。 大概过了一个多月的样子，郑遐突然发现，老孔居然开着一台崭新的丰田卡罗拉警车来开会。 指挥部的人忍不住对老孔调侃一番。 刘云标说：“哟，老孔阔起来了！破摩托扔了。” 老孔忍住笑意，支支吾吾也没吭声。 郑遐私下对老孔说：“童县长帮忙的” 老孔说：“大概吧。” “什么叫大概” “咳。局里配了4个轿车编制，指定刑侦大队2台，我弄了一台开开。所以我说大概。” 郑遐心说，大概个屁大概！这是童伟国的一贯回馈手下的手法。好了，石矶镇拆迁的事情终于尘埃落地了。拉稀！ 这趟事情办下来，郑遐得到了两个收获：一是心智成熟了许多，对人对事又有了一番新的看法和认识。二是和老孔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郑遐知道，自己在东山岛彻底安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