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峰回路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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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联停车场和大门处。 真瘸子和假瘸子们正在扒饭盒。“娘家人”免费提供的晚餐，尖椒肉丝、清炒丝瓜、煎鸡蛋……口味还挺好，上百号人吃得香。 吧唧吧唧的吞咽声不绝于耳。 江月颖身边站着于东风、蔡文明一群残联工作人员，旁边是康复科的几个白大褂。 警察们呆呆地看着江月颖，咽了口唾沫。他们都还没吃晚饭呢。 工作人员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个个阴云密布。瘸子们吃饱喝足之后，艰苦卓绝的持久战又将拉开新的帷幕…… 会议室里。 童伟国坐在椅子上恍若老僧入定，双目微闭。小宋托着腮帮子，无聊地玩弄着手里的笔。几个警察坐在椅子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只有林局焦躁地叼着烟，像一只发疯的狼一样走来走去。 “咚咚咚”的脚步声响起，沉重而急促。陈忠良冲了进来，大声喊道：“撤了！人撤了，童理！” 林局把烟头一摁，惊喜地喊道：“真的老陈！” “千真万确！撤了！不信，你们从18楼往下看！”陈忠良抑制不住兴奋。 哗啦哗啦座椅拉动的声音，林局带着警察们飞跑了出去。 童伟国缓缓睁开双眼，长长地呼出一股胸中的浊气，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童伟国微微点头，嘴里喃喃道：玉兔司晨，白羊启曙，逢凶化吉，百事相谐。圣人诚不欺我…… 小宋正拔脚要去看热闹，听得童伟国好像在说话，立刻道：“童理，有什么事” 童伟国面露慈祥的微笑：“没事，去看看吧。” …… 真瘸子假瘸子们吃了饭盒之后，抹了抹嘴，把饭盒往台阶边的垃圾桶一扔，个个一声不吭就散场。 人流开始有序地退走，骑车的骑车，坐公交的坐交公，不到20分钟顷刻间走了个干干净净。只留下一地的破报纸、杂志和塑料袋。 佟为民眼含热泪：“苍天有眼，江理，苍天有眼啊。他们都走了！” 江月颖身子一软，摇摇欲倒。 于东风立马扶住江月颖：“江理、江理！” …… 郑遐正坐在铁拐李的茶座上，一个年轻小伙儿打了一盆水，轻手轻脚地帮郑遐擦拭脸上的血迹。 老钱在忙着冲茶。 老头儿关切地问郑遐：“郑干部，要不要去医院缝针” 郑遐瞄了瞄坐在他正对面的铁拐李，说：“皮外伤，没事。” 老头儿说：“头皮肿了，好大一个口子呢。要缝针的，要不会有疤。” “抱歉啊！”铁拐李带着点儿歉意，说：“郑干部，我叫我女儿燕茹回来处理一下，她要下班了，她是医生。这些外伤家里有她就可以搞定，我交代了。” 老头儿一拍脑袋，笑道：“对对，我都忘了燕茹了，她回来就好。” 老钱茶冲好了，铁拐李给郑遐端过一杯茶，说：“郑干部，这杯茶，我敬你，你是条好汉，我很佩服你。这杯茶算是向你赔罪。我性子冲动，你不要见怪。” 郑遐把茶喝了，说：“人撤了就好，往下谈事，你得按照国家的政策范围来，和钱科好好谈。” 老钱立马接上话：“拐哥，你早就应该这样做了。凡事逃不过一个理字嘛！聚众闹事，打打杀杀，这都什么年代了，这一套不管用。” 铁拐李尴笑两声：“是是是，我那个，就是……咳！钱科，我补的钱太少了嘛！这是一，二呢，是我这几十个穷兄弟心里有怨气。大伙儿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的闹起来了，我们这些人又没读过什么书，国家政策也不晓得。你见谅啊。” 郑遐脸上的血迹处理得差不多了，摆摆手，向那小年轻示意可以了。 这些日子郑遐在单位看了不少工作总结，对残联的各项业务基本心里有数，郑遐说：“其实，我们残联有教育就业这个部门，专门面向弱势群体提供帮扶。企业的用工信息我们就业中心也有。虽然一时间解决不了那么多人，但可以慢慢来的。” “这位大爷说得对，外来人口和本地人口，都是中国老百姓，能解决的我们可以帮忙解决。只是这需要时间，不能一股脑儿全把这些问题抛出来。” “对对对！郑干部说得对！”老头儿一脸笑容，“我就是这个意思。” “看看，都这么说话，氛围多好。”老钱说：“拐哥，说正经的啊，残联这边确实没有别的底牌了，一台车补1800，这是全省定的标准，海门没法改。补贴一年的社保金是市政府下的指示，我们下级单位也只能服从。补不到外地老百姓头上，那是我们违规操作，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说着说，老钱又紧张起来，”这个事儿你要兜出去，我们都会给害死啊！” 那是20几万现大洋啊，铁拐李嘴唇动了动，很有些不舍。 老钱知道他心里想什么，接着道：“拐哥，那些钱，你看得到，拿不到！你死了这条心吧你！” 风波已经过，老钱心里踏实，嘴皮子越发利索了。 “还有拐哥，你手下这些兄弟以后的生计，你放心，残联能帮上，能帮！” “我们劳务中心接到讯息，下个月在海阳工业园区要进几个大厂，做机械的、电子的、玩具的都有，他们会批量招工。我们要登记就业保障金会和他们打交道，到时候我让佟科长联系你，带明东村的兄弟们进厂。” 旁边那年轻人说：“真的” “真的，我一国家干部，我能随便说瞎话吗” 铁拐李被老钱一番话忽悠得很顺心，咧了咧嘴，说：“那，三轮车这趟事，只能这样啦” 老钱正要回话，门口响起脚步声，一个清爽靓丽的妹子走了进来。 铁拐李脸上绽开一朵花：“燕茹回来啦” 叫燕茹的妹子背着一个红十字标志的小急救箱，板着小脸走了过来，说话一点都不客气。 “爸，这次又是谁打破头了”说的是正统的白话，软软糯糯的很好听。 旁边的小年轻手一指郑遐：“他！” “哼！”燕茹把急救箱往茶几上一放，看了看穿着一身旧迷彩服的郑遐，说，“说了多少回了，一把年纪了火气别那么大，总不听我的。三天两头就和外面的人打架，派出所的警察都成我们家常客了！多少年了总是这样，这种事情最好不要找我！” 燕茹嘴上嗔怪着，手里却没停，从急救箱拿出一个铝制的铁盒子，一股酒精味儿弥漫开来。 铁拐李显然是忌惮他闺女的，陪着笑说：“你想哪儿去了，这个是郑干部，不是我们社会人，他是那啥……” 铁拐李吭哧了两声，说：“他是自己跌的。” 喝茶的几个人都没出声。 燕茹白了她爸一眼，冲着郑遐说：“真的” 郑遐说：“是你爸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