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难以消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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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有些闷热，烟雾笼罩着东山县公安局刑侦大队小会议室。吊扇有气无力地转动着，搅动起混浊的空气，却带不来丝毫凉意。一众刑警正在开会，眼前是一张张无精打采的脸。 张大志慢条斯理地道：“‘8.14’重大入室抢劫案，接到县局领导明确通知，暂时封存，不要再跟了。”张大志说话有气无力。他娘的卡罗拉没有了。 好好，不跟就不跟。嘻嘻。一群吊儿郎当的刑警们龇着大牙乐。反正津贴总是发不足，干多干少一个样。 老孔说：“张队，这就封存了那不就成积案了年底考核，咱队的破案率……”他话没说完，但意思显而易见。 “破案率”张大志止不住嘲讽，“谁让你们笨！这么长时间，连条像样的线索都摸不到！他妈的！”他啐了一口，“卡罗拉没了！老子手下这帮人就你老孔最阴险狡诈，我本来还指望着你能给队里搞点福利呢。现在好了，全完了。” “你们啊你们……”张大志指头点了点手下的一群衰兵，很有点恨铁不成钢，“活该受穷。以后办案子老实蹬破摩托吧。” c组组长老杨说：“领导，这扯不上我们，老孔这东山岛第一神探都不行，我们就更不行了。” 老孔张了张嘴，嘴唇嗫嚅了几下，其实他还是有点点发现的。不过，最终还是把冲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那个怀疑的名字——后海镇副镇长郑遐，像根鱼刺卡在喉咙里，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他清楚，郑副镇长的名字蹦出来，除了给这帮衰人炸一跳，毛用都没有。 老孔苦着脸，抽着烟，心里想着，他娘的就这么算了 …… 龚雪峰悠闲地泡着功夫茶，氤氲茶香弥漫开来。他抬眼看向坐在对面，他如花似玉的心肝宝贝女儿龚雨晴。 “阿晴啊，”龚雪峰将一杯澄黄的茶汤推到女儿面前，满眼慈爱，“你也老大不小了，总该考虑考虑个人问题了吧按咱们老海门的规矩，你这做姐姐的不出嫁，你弟弟阿康那边，也不好意思抢在你前头办事。”他说话慢条斯理，眼神却在女儿脸上逡巡。 龚雨语说：“爸，我现在忙着呢，哪里有心思考虑这些。” 龚雪峰似是不经意地提起：“哦那我跟你打听个人。东山岛后海镇那个郑副镇长，郑遐，你觉得他……人怎么样” “郑遐”龚雨晴像是被蜜蜂蜇了一下，白皙的脸颊瞬间飞起两抹红晕，“爸！你从哪里听来的闲话我……我才不喜欢他呢！” “你不喜欢他，可架不住人家喜欢你呀。”龚雪峰呵呵一笑。 “他喜欢我怎么可能！”龚雨晴羞怒，“爸，你少听外面那些风言风语，我的事我自己能做主！” “阿晴，你爸这么说可不是什么风言风语，多少有点根据。”坐在一旁的叔叔龚雪林笑嘻嘻地插话进来。 龚雪林将郑遐如何在龚家生意陷入僵局时挺身而出，冒着风险把那个难缠的宋崇阳收拾得服服帖帖，甚至不惜可能背负刑事责任的过程大致描述了一遍。龚雪林说：“阿晴，你看看，这小伙子，无缘无故为我们龚家做了这么多事，我跟你爸琢磨了半天，愣是没想明白为啥。咱们跟他非亲非故，送台车表示感谢他都不要。你爸思来想去啊，”他拖长了语调，“除了他想娶我们龚家的宝贝，恐怕找不出第二个理由喽！” 这一席话，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在龚雨晴心里荡开了层层涟漪：那个看起来傻里傻气的家伙，干了这么多事真的会是……为了我他真是那种人吗他不是说过他是想守护一些“美好的事物”么嗐！ 龚雪峰见火候差不多了，便顺势示意女儿：“我看那小伙儿是个人才，很有魄力。你要是觉得还行，不妨找他谈谈。爸爸很欣赏他，我不反对你们来往。甚至，如果条件允许，我可以出面，请他辞了公职来咱们家公司发展，前途未必就比在体制内差……” 龚雨晴心里又是惊讶又是隐秘的欢喜，如同揣了只小鹿砰砰直跳，但嘴上依旧不肯服软，她霍地站起身，跺了跺脚：“我才不喜欢他呢！他那种人，就是跪下来求我，我都不会搭理他！”说完，她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 龚雪峰愣了半晌才说：“雪林，这丫头还在老子面前装。那点小心思我还看不出来” 龚雪林笑笑：“顺其自然吧，年轻人的事情点到为止。” 在一个月色朦胧的晚上，龚雨晴终究还是精心打扮了一番，出现在了后海镇那座僻静的小院门外。她深吸了好几口气，才鼓起勇气，轻轻敲响了那扇木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郑遐看清门外站着的是明艳照人的龚雨晴时，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 “龚小姐你怎么来了” 龚雨晴板着脸：“我不能来吗” 郑遐默默地把龚雨晴让了进来。 客厅里，龚雨晴和郑遐对坐，盯着他足足一分钟不说话。 郑遐低头回避着那灼人地目光：“晚了，什么事你说。” 龚雨晴终于说话了：“你那么不遗余力地帮我们龚家，到底想要什么” 郑遐笑笑：“帮不都过去了吗” 见他装傻，龚雨晴心头火起：“你还不敢承认！你去找了宋崇阳对不对现在他不仅答应了所有合作条件，还成了我们未来四星级酒店的总经理，成了我爸的马仔！” 听到这里，郑遐才恍然，原来是自己之前去找宋崇阳“理论”，误打误撞竟成全了龚家的好事。他心里明白了几分，嘴里含糊道：“哦……是这事啊。” 龚雨晴胸口起伏，“好，那你告诉我，你要钱吗”她紧紧盯着他的眼睛，“我爸和我叔要感谢你。” “谢谢，我不需要钱。”郑遐语气平静。 “那你是想要升官我爸在政府方面有关系，可以帮你疏通，让你进步快很多。” 升官郑遐心里猛地一动，他确实有自己的盘算，那个想转行进入公安系统的念头盘旋已久。不过，这也不需要龚家帮忙：“我也不想升官。” 龚雨晴眼睛望着门外，平静地扔出一颗炸弹：“要不要我！我给你做老婆好不好！” 郑遐脱口而出：“我……我有老婆……” 沉默半晌，龚大小姐彻底爆发：“你是个怪物！你是头猪！我以后再睬你，我就是猪！” …… 时光荏苒，半年时间匆匆而过。 龚雨晴负责的后海镇项目推进顺利，已经开始试营业。东山县将新增一家四星级酒店的消息也正式见诸报端，引来不少关注。与此同时，更为重磅的跨海大桥正式立项招标的风声，也在坊间悄然流传。整个东山岛，仿佛一架开始加速的机器，显露出欣欣向荣、一片繁荣的景象。 郑副镇长在后海镇的挂职期，也在这片发展的浪潮中渐渐接近了尾声。 这天下午，他正在办公室整理资料，桌上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他拿起一看，屏幕上跳动着三个字——童伟国。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传来童伟国沉稳而熟悉的声音：“小郑，是我。明天有空的话来海门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