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耆老出山，莲踪初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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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冬将至，旧尘山谷的清晨已浸着刺骨的寒意。驿馆东院的药香比往日更浓几分，檐下悬挂的药草凝着白霜，被晨风一吹，簌簌落下细碎的冰晶。沈绯瑶刚踏入庭院，便见叶天士蹲在廊下，正对着一只抽搐的白兔唉声叹气，素心则站在一旁，手中捏着一株枯槁的草药，眉头紧锁。 “叶宗主，素心姑娘，可是又遇到了难处”沈绯瑶走上前，目光落在白兔身上。那兔子浑身毛发倒竖，四肢僵硬，正是中了半月之蝇蛊毒的症状，显然是叶天士又在尝试金针穿刺之法。 叶天士直起身，捋着花白的胡须，满脸颓丧：“沈统领有所不知，这金针注药之法，对离体的蛊卵管用，可一旦用到活物身上，蛊虫便会反噬。你看这兔子，明明药液剂量算得精准，可还是……”他说着，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素心也蹙着眉开口：“我用了三种寒性草药配伍，试图压制蛊虫的活性，可半月之蝇的蛊虫太过霸道，草药的药性根本渗透不到心脉深处。照这样下去，别说救人，连控制病情都难。” 两人话音刚落，阿珠便提着竹篓从偏厅出来，脸上带着几分懊恼：“我的冰蚕蛊也不行，那蛊虫像是能感知到危险，一遇到冰蚕蛊，便钻进宿主的血脉里，根本不肯出来。” 庭院里的医士们闻言，纷纷面露沮丧。这些日子，他们试过了针灸、草药、蛊虫相克等法子，却始终收效甚微，饶是素心、叶天士这般成名已久的医者，也难免生出挫败之感。 沈绯瑶看着众人的模样，心中也是沉甸甸的。她正想开口安慰几句，却见一名红玉侍卫匆匆跑来，神色带着几分激动：“统领！后山百草圃的花、雪、月三位长老，还有雪重子，前来驿馆了！” “花雪月三位长老”沈绯瑶眼中猛地亮起光来。这三位长老乃是宫门的隐世医者，常年隐居在后山百草圃，医术通神，尤其擅长草药解毒，只是他们性子恬淡，从不轻易出山。而雪重子更是三位长老的弟子，精通西域草药，年轻时曾游历过雪山荒漠，见识广博。 金繁也快步走来，眼中带着几分惊喜：“三位长老肯出山，真是天助我们！” 话音未落，便见四名身影缓步走入庭院。为首的三位老者，一人身着碎花布袍，手持药锄，正是花长老；一人身披雪白狐裘，须发皆白，正是雪长老；一人戴着月牙形玉簪，气质温婉，正是月长老。三人身后，跟着一位身着青衫的中年男子，面容清俊，眼神温和，正是雪重子。 庭院里的医士们见状，纷纷躬身行礼。花雪月三位长老在江湖上的名声，比叶天士还要响亮几分，尤其是雪长老，传闻他曾解过西域的“焚心蛊”，乃是解毒界的泰斗级人物。 花长老摆了摆手，声音爽朗：“诸位不必多礼，我们几个老家伙，不过是久居深山，听得谷中有事，特来凑凑热闹。” 月长老则看向沈绯瑶，目光温和：“绯瑶丫头，我们听说了半月之蝇的事，这些日子，也在百草圃里翻查了不少古籍，或许能帮上些忙。” 沈绯瑶连忙拱手，语气恳切：“有三位长老和雪重子相助，真是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只是这半月之蝇的蛊毒太过诡异，我们试过许多法子，都束手无策。” 雪长老这时开口，声音苍老却中气十足：“半月之蝇的毒，老夫曾在一本西域古籍上见过记载。此蛊生于极寒之地的腐尸之中，以冰雪为食，以精血为引，寻常草药自然奈何不了它。想要解此毒，唯有找到克制它的极寒奇草，从根本上瓦解它的毒性。” “极寒奇草”素心心中一动，连忙问道，“长老可是指七星莲” 雪长老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点了点头：“姑娘也知道七星莲不错，正是此物。这七星莲只生长在西域万仞雪山的雪线之上，花瓣上有七颗红点，宛如星辰，故而得名。它性极寒，能克制天下至毒的蛊虫，乃是解半月之蝇毒的唯一良方。” 叶天士闻言，却皱起了眉头：“七星莲虽好，可传说此草生长在悬崖峭壁之上，采摘难度极大，而且它本身含有剧毒，若是没有合适的草药调和，服之立毙。我们就算知道它能解毒，又去哪里找” 众人闻言，皆是面露难色。西域万仞雪山，路途遥远，且雪山之上雪崩频发，凶险万分，想要采摘七星莲，无异于九死一生。 雪长老却捋着胡须，微微一笑：“诸位不必担忧，老夫年轻时，曾游历过万仞雪山，不仅见过七星莲，还知道它具体生长在何处。” 此言一出，满院皆惊。沈绯瑶更是激动得声音发颤：“雪长老，此话当真您知道七星莲的生长之地” “自然当真。”雪长老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回忆，“那是在万仞雪山的‘冷月崖’，崖壁之上有一处天然的石洞，七星莲便生长在石洞旁的石缝里。只是那冷月崖地势险峻，下面便是万丈深渊，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而且每年只有立冬之后，雪线下降，七星莲才会盛开，错过这个时节，便要再等一年。” 沈绯瑶心中一算，今日已是立冬前三日，正是采摘七星莲的最佳时机。她看向金繁，眼中满是坚定：“金繁，我要去万仞雪山，采摘七星莲！” 金繁眉头一皱，连忙拉住她：“不行！万仞雪山太过凶险，你是宫门的统领，不能轻易涉险。要去，也是我去！” “我必须去！”沈绯瑶摇了摇头，语气决绝，“衔霜和晚栀还在等着解药，江湖上还有那么多中蛊之人在受苦，我身为商宫统领，岂能坐视不理而且雪长老年事已高，雪重子还要留在谷中协助研究解药，只有我去，最合适。” 两人正争执不下，雪重子却开口道：“沈统领不必争了，我随你一同前往。我曾随师父去过冷月崖，熟悉那里的地形，而且我懂得雪山的生存之道，有我在，能保你周全。” 雪长老也点了点头：“重子说得对，他对冷月崖的地形了如指掌，有他陪你去，老夫也能放心些。不过你们切记，七星莲的毒性极强，采摘时必须用玉质的器具盛放，绝不能沾染铁器，否则药性会立刻消散。而且采摘之后，需得用冰蟾涎包裹，方能保存其药性。” “冰蟾涎”阿珠眼中一亮，连忙道，“我这里有冰蟾涎！之前为了研究解药，我特意从苗疆带来了不少，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沈绯瑶心中大喜，连忙道：“如此甚好！阿珠姑娘，麻烦你将冰蟾涎给我准备一份。金繁，我走之后，宫门的事务就拜托你了，还有衔霜和晚栀，也请你多费心。” 金繁看着她眼中的坚定，知道自己拗不过她，只能点了点头，眼中满是担忧：“你一定要小心，万事以安全为重。若是遇到危险，立刻折返，切勿逞强。我会在谷中，等你回来。” 沈绯瑶点了点头，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看向雪重子，沉声道：“雪重子，我们何时动身” “事不宜迟，今日午后便出发。”雪重子道，“万仞雪山路途遥远，我们需得快马加鞭，才能赶上七星莲盛开的时节。” 沈绯瑶点了点头，转身看向庭院里的众医士，朗声道：“诸位，我与雪重子今日便动身前往万仞雪山采摘七星莲。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还请诸位继续钻研解毒之法，待我归来，我们便能配制出解药，拯救天下中蛊之人！” 众医士纷纷拱手，语气激昂：“沈统领放心！我等定当竭尽全力！” 叶天士更是拍着胸脯道：“沈统领此去，一路顺风！待你归来，老夫定能研究出调和七星莲毒性的药方！” 素心也颔首道：“沈统领侠义心肠，令人敬佩。我会在百草圃中，提前准备好调和药性的草药，只待七星莲归来。” 沈绯瑶心中感激，对着众人深深一揖。她知道，此去万仞雪山，前路凶险，但为了云衔霜，为了上官晚栀，为了天下苍生，她必须一往无前。 午后的阳光，透过薄雾洒在山谷之上。沈绯瑶换上了一身轻便的劲装，背上了行囊，腰间别着轻影刀，手中握着玉质的药盒。雪重子则背着一个大大的药篓，里面装着冰镐、绳索等登山用具。两人在执刃殿外与众人告别，金繁紧紧握着沈绯瑶的手，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句：“我等你回来。” 沈绯瑶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不舍，却还是转身，与雪重子一同翻身上马。两匹骏马扬起四蹄，朝着山谷外疾驰而去，扬起的尘土，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金色的光芒。 驿馆的庭院里，众医士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心中满是期盼。花长老看着万仞雪山的方向，捋着胡须，缓缓道：“此去一路凶险，但愿他们能平安归来，带回那救命的七星莲。” 月长老也叹了口气：“半月之蝇的毒，困扰江湖已久，这七星莲，便是化解这场劫难的希望啊。” 金繁站在原地，目光久久没有收回。他知道，沈绯瑶此去，不仅是为了寻找解药，更是为了守护江湖的安宁。而他能做的，便是守好宫门，等她归来。 夕阳西下，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万仞雪山的方向，云雾缭绕，宛如仙境，却又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凶险。 一场关乎生死的采摘之旅，就此展开。而旧尘山谷的众人，都在翘首以盼，盼着那携着七星莲归来的身影，盼着那能驱散毒厄的希望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