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法槌定谳，匠籍初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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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殿的晨光比往日更显肃穆，鎏金铜炉中升起的檀香缭绕不散，将殿内的每一张脸庞都染上几分凝重。小皇帝端坐龙椅，神色虽仍有稚气，却在柳文渊的低声提点下，努力维持着帝王的威严。娄太后被废去凤冠，身着素色宫装，端坐于偏殿的锦凳上，昔日的雍容华贵荡然无存，只剩眼底的阴鸷与不甘。 文武百官分列两侧，气氛压抑得几乎能听见呼吸声。萧陵身着玄色王袍，立于殿中左侧，身姿挺拔如松，手中握着那份足以定谳的卷宗，目光扫过下方低头垂目的娄党成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苏云琅、陈默与石萋萋站在武将队列末尾，身着各自的服饰——苏云琅依旧是尚功局司制的青缎宫装，陈默穿了一身新制的素色长衫，石萋萋则换上了玄甲军的轻便劲装，三人神色坚定，等待着最终的审判。 “带反贼娄元启、妙音娘子上殿！”殿外太监尖细的嗓音划破寂静。 娄元启被押入殿内时，发髻散乱，囚服上沾着尘土与血迹，早已没了往日的骄横。他看到娄太后，眼中闪过一丝哀求，却被娄太后冷冷避开。妙音娘子则依旧身着僧袍，只是面色苍白，眼神空洞，被两名玄甲军士兵架着，勉强站立。 “罪臣娄元启，勾结藩王，私炼兵器，意图谋反，证据确凿，你可知罪”萧陵厉声问道，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 娄元启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哭喊着：“臣冤枉！臣是被奸人陷害！是苏云琅、陈默他们伪造证据，污蔑臣谋反！求太后为臣做主！” 娄太后猛地抬头，目光扫过殿内众臣：“哀家的侄孙绝无谋反之心！定是靖王与这些匠人勾结，捏造罪证，意图铲除异己，独揽大权！” “太后此言差矣！”陈默上前一步，躬身道，“老臣手中有娄元启私炼兵器的图纸、账册，还有韩七与死士的供词，件件都是铁证！更何况，老臣与苏姑娘潜入黑石山矿场，亲眼所见那满库的攻城器械，若非王爷及时率军赶到，北齐江山早已危在旦夕！” 苏云琅也上前补充：“启禀陛下，太后。娄元启不仅私炼兵器，还残害矿工，草菅人命。矿场中的数千名矿工，皆是被强征而来的匠籍子弟与刑徒，他们日夜劳作，稍有不慎便遭毒打，甚至被活活打死，尸体扔进矿坑。这些，都是臣亲眼所见，有矿工的证词为证！” 她将一叠矿工的证词呈了上去，太监转交给小皇帝与柳文渊。柳文渊翻看后，朗声念出其中几段，字字泣血，听得殿内众臣无不愤慨。 妙音娘子此时突然开口，声音沙哑：“不必再辩了。勾结娄元启，私养死士，意图谋反，皆是事实。我所做一切，皆是为了扶持太后垂帘听政，可惜……”她苦笑一声，目光落在娄太后身上，“终究是错付了。” 娄元启见状，知道再无辩驳的可能，瘫倒在地，面如死灰。 柳文渊躬身道：“陛下，反贼娄元启、妙音娘子罪证确凿，按北齐律，当处以凌迟之刑，诛灭三族。娄太后虽未直接参与谋反，但纵容侄孙作恶，包庇娄党，理应废去太后之位，打入冷宫，终身囚禁。” 众臣纷纷附和：“请陛下准奏！” 小皇帝看向娄太后，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却在柳文渊的眼神示意下，点了点头：“准奏。即刻执行！” 娄太后听到判决，身子一晃，险些栽倒，被身旁的宫女扶住。她看着萧陵，眼中满是怨毒：“萧陵，你这个白眼狼！哀家当年对你不薄，你却如此对哀家！你会遭报应的！” 萧陵神色冰冷，不予理会。玄甲军士兵上前，将娄元启、妙音娘子押出殿外，娄太后也被宫女搀扶着，送往冷宫。殿内的娄党成员见状，纷纷跪倒在地，求饶不止。 “陛下，臣等皆是被娄元启胁迫，并非真心谋反，求陛下饶命！”沈巍为首的几名娄党大臣哭喊着。 萧陵冷哼一声：“胁迫你们身居高位，食君之禄，却助纣为虐，纵容娄党作恶，残害忠良，岂能一句‘胁迫’便一笔勾销”他对梁邱起使了个眼色，“将这些人全部拿下，交由大理寺严加审讯，按其罪责大小，依法处置！” 玄甲军士兵上前，将跪在地上的娄党成员一一擒获，押出殿外。殿内的气氛终于缓和了一些，清流大臣们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就在这时，苏云琅上前一步，躬身道：“启禀陛下，臣有一事启奏，关乎天下匠人福祉，关乎北齐长治久安，恳请陛下恩准。” 小皇帝好奇地看着她：“苏爱卿请讲。” “陛下，”苏云琅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小皇帝，“北齐现行的匠籍制度，沿袭前朝旧制，匠人世代为匠，不得科举，不得转业，受尽歧视与压迫。他们身怀绝技，却只能沦为权贵的附庸，甚至像黑石山矿场的矿工一样，遭受非人待遇，性命难保。”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臣的母亲苏赵氏，便是一名匠人，她凭借精湛的技艺，为宫廷效力，却因发现娄元启的阴谋，惨遭灭口。还有陈默前辈，以及无数像他们一样的匠人，身怀绝技，却报国无门，只能在底层挣扎。” “臣以为，匠籍制度早已腐朽，不利于国家发展。”苏云琅的声音越来越响亮，“恳请陛下废除世袭匠籍制度，实行技工考核制。匠人可通过考核，晋升官职，甚至入朝为官；匠人子弟也可入学堂，与士族子弟一同读书科举。同时，设立天工院，统筹全国的技艺研发与工程建设，让匠人有施展才华的平台，让技艺能为国家富强、百姓安乐所用！” 她的话音落下，殿内一片寂静。众臣纷纷议论起来，清流大臣大多表示支持，而士族大臣则面露难色，显然对废除匠籍制度心存抵触。 沈巍被押走前，突然挣扎着喊道：“苏云琅，你休要痴心妄想！匠籍制度乃祖制，岂能轻易废除匠人卑贱，岂能与士族同列你这是要乱了尊卑秩序，祸乱朝纲！” “沈大人此言差矣！”柳文渊立刻反驳，“匠人虽出身底层，却身怀绝技，为国家建设立下汗马功劳。宫殿建造、器械研发、农田水利，哪一样离得开匠人废除世袭匠籍，让有才华的匠人得以晋升，不仅不会乱了尊卑秩序，反而能激发匠人的积极性，为国家招揽人才，何乐而不为” “柳大人说得对！”陈默上前一步，激动地说，“老臣一生为匠，亲眼所见无数匠人因出身所限，才华被埋没，甚至遭受迫害。若能废除世袭匠籍，让匠人凭技艺立足，不仅是天下匠人的福祉，更是北齐之福！” 石萋萋也说道：“陛下，臣的父亲就是一名石匠，他一辈子勤勤恳恳，却因匠籍身份，受尽白眼。匠人也是人，也有尊严，也想为国家效力。恳请陛下恩准苏姑娘的请求，废除世袭匠籍制度！” 萧陵看着殿内的争论，开口说道：“陛下，苏云琅所言极是。匠籍制度确实腐朽，不利于国家发展。如今北齐刚刚平定叛乱，正是革新朝政、招揽人才之际。废除世袭匠籍，设立天工院，不仅能安抚天下匠人，更能推动技艺发展，增强国家实力。臣恳请陛下准奏！” 有了萧陵和柳文渊的支持，清流大臣们纷纷附和，士族大臣们虽有抵触，但见大势所趋，也不敢再公然反对。 小皇帝看着众臣的态度，又看向苏云琅坚定的眼神，点了点头：“准奏！即日起，废除世袭匠籍制度，实行技工考核制。设立天工院，由苏云琅担任天工院总领，陈默担任首席匠师，负责统筹全国技艺研发与工程建设。着令礼部与工部，尽快制定具体章程，颁布全国！” “谢陛下！”苏云琅、陈默与石萋萋同时躬身行礼，眼中满是激动与欣慰。殿内的清流大臣们也纷纷行礼，祝贺新政的推行。 苏云琅抬起头，看着小皇帝，心中感慨万千。她终于实现了母亲的遗愿，为天下匠人争取到了应有的权益。而这，只是一个开始，她还要推动更多的改革，让北齐的匠人能真正凭技艺立足，让北齐能成为一个民富国强的“天工之国”。 朝堂议事结束后，众臣纷纷散去。萧陵走到苏云琅身边，眼中带着赞许：“你做得很好。今日在朝堂上，你不仅为天下匠人发声，也为我们的改革迈出了关键的一步。” “这都离不开王爷的支持。”苏云琅躬身道，“若不是王爷在朝堂上力排众议，新政也难以如此顺利地通过。” “我们是同盟，理应相互支持。”萧陵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温柔，“接下来，制定具体章程、推行新政，还会遇到很多阻力，你要有心理准备。” “臣明白。”苏云琅点头，“但臣不会退缩。为了天下匠人，为了北齐的未来，臣愿意付出一切。” 陈默也走上前，说道：“王爷，苏姑娘，老臣会全力协助苏姑娘，制定好技工考核制的章程，选拔优秀的匠人，充实天工院的力量。” “有陈前辈相助，我便更有信心了。”苏云琅笑着说。 石萋萋则兴奋地说：“云琅，我们现在就去天工院看看吧！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天工院建成的样子了！” “好！”苏云琅点头，与萧陵、陈默、石萋萋一同前往天工院。 天工院选址在京城西侧的一处废弃院落，原本是将作监的附属工坊，面积宽敞，设施齐全。萧陵早已下令让人修缮，如今院落已经焕然一新，几座高大的工坊拔地而起，院内还开辟了试验田和器械演练场。 “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阵地了。”苏云琅看着眼前的院落，眼中满是憧憬，“我们要在这里研发新的器械，培养新的匠人，让技艺能真正服务于国家和百姓。” “我已经让人通知了全国各地的优秀匠人，让他们前来天工院任职或参加考核。”陈默说道，“相信用不了多久，天工院就会人才济济。” 萧陵看着两人，说道：“天工院的经费、物资，本王会全力支持。你们有任何需要，都可以直接向本王禀报。” 就在这时，梁邱起匆匆赶来，神色凝重：“王爷，苏姑娘，大事不好了！沈巍在被押往大理寺的途中，被一伙不明身份的人劫走了！” 众人闻言，心中皆是一震。“什么”萧陵脸色一沉，“是谁这么大胆，竟敢在京城劫走朝廷重犯” “根据现场留下的痕迹来看，劫走沈巍的人，应该是赵王的残余势力。”梁邱起回答，“我们的人正在追踪，但对方行动迅速，已经逃出了京城。” 苏云琅心中一紧：“沈巍是娄党的核心成员，知道很多娄党和赵王的秘密。他被劫走，恐怕会给我们带来很大的麻烦。” “看来，赵王的势力并没有被完全清除。”萧陵眼中闪过一丝冷冽，“他们劫走沈巍，无非是想利用他手中的秘密，卷土重来。”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石萋萋问道。 “梁邱起，你立刻率领玄甲军，继续追踪沈巍的下落，务必将他捉拿归案。”萧陵下令，“同时，加强京城的防卫，防止赵王的残余势力制造混乱。” “是，王爷！”梁邱起躬身应道，立刻转身离去。 萧陵看着苏云琅，说道：“看来，我们的改革之路，并不会一帆风顺。赵王的残余势力、士族的抵触，都会成为我们的阻碍。” “臣明白。”苏云琅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但无论遇到什么阻碍，臣都不会退缩。新政已经推行，天下匠人的希望已经点燃，我们不能让他们失望。” 陈默也说道：“王爷，苏姑娘，老臣会加快制定章程的速度，尽快让技工考核制落地生根。只要天下匠人都能受益于新政，他们就会成为我们最坚实的后盾。” 萧陵点了点头：“好！我们兵分两路，梁邱起负责捉拿沈巍，清除赵王残余势力；我们则全力推动新政，安抚天下匠人，巩固改革成果。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我们都要并肩作战，绝不退缩！”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天工院的院落里，将众人的身影拉得很长。苏云琅看着眼前的萧陵、陈默与石萋萋，心中充满了力量。她知道，接下来的路，依旧充满了挑战，但她不再孤单。有他们的支持，有天下匠人的期盼，她一定能克服所有困难，让新政在北齐落地生根，让北齐成为一个真正民富国强的“天工之国”。 玄玉圭的碎片在她衣襟内微微发烫，传来一阵温暖的共鸣。它仿佛在呼应着她的信念，也在呼应着这个即将迎来变革的时代。苏云琅握紧手中的铜尺，目光坚定地望向远方。她的改革之路，已经正式启航，而她，将用自己的技艺和勇气，书写属于北齐、属于天下匠人的崭新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