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永安河畔斗顽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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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蝉犹豫片刻,拿起一块肥美的火方,狼吞虎咽地塞进嘴里。 与此同时。 永安镇外,一处僻静无人的山岗上。 陆惊鸿负手而立,夜风卷动他崭新的云纹锦袍,衣袂翻飞。 初闻那几句话时,只觉粗鄙至极,不堪入耳。 可此刻细品之下,竟惊觉其中藏有无穷大道至理。 他陆惊鸿,天生灵根卓绝,所修风雷冰火道则威力无穷,杀伐决断向来一念而定。 何曾想过,大道之妙竟能隐于凡俗农事之中 就在此时,夜空中传来一阵轻微的咕咕声。 一只灰色的信鸽落在了他的肩头,正用那双红豆般的小眼瞅着他。 陆惊鸿微微一怔,从这凡俗信鸽的腿上,解下了一截细小的竹管。 自己正沉浸于大道感悟之中,何人要以这等俗事来扰 他捻开竹管的蜡封,抽出一卷薄如蝉翼的丝帛。 “惊鸿亲启。” “你帮李蝉种蛊,殊不知反被李蝉给下了蛊。” “另,赤生魔之事已有眉目,此獠狡诈,仍需徐徐图之。然今有要事,不得不察。” “陆昭昭已破元婴之境,脱此凡厄樊笼。其心难测,于我等大计,恐为心腹之患。” “陈生尚在永安。此人乃陆昭昭昔日执念所系,亦是我等棋局之变数。其为祸根,当速除之,以免陆昭昭归来节外生枝。当以雷霆手段,了结此事,勿谓言之不预也。” “赤生魔门下从无易与之辈。” 信纸的末尾,是一个朱红棠字印记。 信纸飘然落地。 他喃喃低语,脑中乱作一团。 又是一阵翅膀扑腾的声音。 第二只信鸽落在了他的肩头。 陆惊鸿心头一跳,展开一看,字迹与方才那封截然不同,笔力苍劲,行文古雅,是他极为熟悉的师叔手书。 “惊鸿贤侄见字如晤,你已中李蝉胡思蛊。” “此蛊甚奇,不伤性命专乱心神。中蛊者常臆测无度,以妄为深,以愚为智。闻凡俗之言,也觉其藏大道玄机。你近日所思所想,恐皆为此蛊所惑,谬之千里矣。” “解此蛊之法,唯离灵澜,修为自复,蛊毒自解。然仙游之途也将中断。何去何从,望贤侄三思,切莫自误。” 落款,宴游师叔。 陆惊鸿一口气没上来。 我帮李蝉,他反而来害我 陆惊鸿此刻尚不知晓,若不是这胡思蛊,他今日的道心必定彻底破碎。 与此同时,陈生走进了奕愧府邸的后门。 彼时夜已深沉,奕愧却还未睡,正对着账本,拨着算盘,愁眉不展。 奕愧闻声抬头,见是陈生,连忙放下账本。 “师兄深夜到访,可是有事” 陈生将那花梨木食盒往桌上一放。 “借我几匹快马,再备些干粮水囊,我要出趟远门。” “再替我照看那痴儿几日。” 不过半个时辰,四匹膘肥体壮的快马便备齐在后院。 马背上,行囊鼓鼓,水囊充盈。 陈生翻身上马,动作干脆利落。 光阴荏苒,秋去冬来,又是一年春暖。 陈生回来了,手里牵着一个女娃。 那女娃约莫和李狗一个年龄,面黄肌瘦,瞧着比李蝉当初还要不堪。 陈生领着女娃,径直回了那座猎户府邸。 李蝉正在院里劈柴,他如今个子长高了些,力气也大了,只是那股痴傻劲儿,分毫未减。 听见开门声,他回头一望,便看见了陈生,以及陈生身后的那个小累赘。 陈生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阿狗,她叫孙糕糕,爹给你找的童养媳。” 陈生说着,又拍了拍李蝉的肩膀,语重心长。 日子不咸不淡。 李蝉还是那个痴傻的李狗,每日不是在院里劈柴,就是在墙根下发呆。 孙糕糕则成了他的影子,他走到哪,她便跟到哪。 永安镇的顽童们,起初还因陈生归来而有所收敛。 可见他整日神出鬼没,对李狗的死活也漠不关心,胆子便又大了起来。 这日,天朗气清,河水渐暖。 李蝉蹲在镇外的河边,拿着一根削尖的木棍,正费力地想叉水里的鱼。 他动作笨拙,屡屡落空,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衣襟,那模样瞧着愈发可笑。 “哟,这不是阿狗吗” 又是那几个半大少年,嬉皮笑脸地围了上来。 “怎么猎户当不成,改当渔夫了” “你这傻样,能叉到鱼才怪!” 李蝉抱着木棍往后退。 为首的高壮少年一把抢过他手里的木棍,随手扔进河里。 “狗叫听腻了,你帮我们偷点钱,给爷们花花。” 少年们哄笑。 孙糕糕从旁边的芦苇丛里蹿了出来,手里握着把短刀。 她一言不发,直接朝着那推搡李蝉的少年撞了过去。 那少年猝不及防,被她撞得一个趔趄,只觉手臂一凉。 一道血口子凭空出现,血珠争先恐后地往外冒。 孙糕糕一击得手,把李蝉护在身后,矮小的身子挺得笔直,冷冷说道。 “我义父说了!这便是大虞朝廷分给我的相公!你们敢动他一根手指头,我定将你们捅死不可!” 巷子里长大的孩子,打架斗殴是常事,可见血的,终究是少数。 那受伤的少年哭喊起来,其余几人交换了一下眼神,连滚带爬地跑了。 一时之间,河岸左近,惟余水声潺潺,与那少年远去的哭骂声。 孙糕糕这才松了口气,转身便去擦拭李蝉脸上的泥点,然后轻轻抱住他,颤抖不已。 “阿狗……” “人之所以为人,异于禽兽,核心便在知耻。” “义父出远门前特意叮嘱我,你是我的相公,我是你的媳妇!夫妻本为一体,当荣辱与共,今日你受辱,便是我的耻辱!你这般自轻自贱,更是把我的颜面按在地上任人肆意践踏。” “往后再有人敢欺凌你,我直接两刀就把他们捅死……” 李蝉见四下无人,赶紧叹了口气,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莫……” 他琢磨了一下,终究还是没说出口,不知道师弟会不会又倒吊在哪个树上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