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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违的周末，钻石海岸学院笼罩在慵懒的寂静里。 大部分学生享受难得的闲暇，但对于宿舍里的周汐而言，躁动让她坐立难安，怎样好玩的手机游戏也止不住躁动。 那片小树林、可疑的包裹、以及那个需要翻墙才能从学校进入的“狂犀拳馆”，这些碎片像拼图一样在脑中盘旋，拼不出完整真相。 不行，我必须去看看。 周汐猛地从床坐起，看向对面安静看书的莉莱提亚，莉莉，陪我出去一趟可以嘛。 莉莱提亚从厚重异闻图鉴上抬起眼，眼眸里没有太多意外：去拳馆 对，踢馆！ 周汐眼中闪过跃跃欲试的光芒，但随即又垮下脸，不过咱俩这样太扎眼了，得伪装。 离校手续办好了，但如何让自己看起来不像两个好奇的高中生，成了难题。 就在两人面对衣柜发愁时，附近宿舍一位以热爱cosplay闻名的学姐恰好路过，刚好也要出校去聚会，经过一番交谈后得知她们的窘境，立刻双眼放光地主动请缨，她拥有一个能短暂改变衣物外观的辅助型替身『幻装工坊』。 半小时后，校外一间服装店旁边… 站在街角反光玻璃前的周汐和莉莱提亚几乎认不出自己。 周汐的黑褐发被一次性染发喷雾挑染了几缕扎眼亮蓝，脸蛋画了略显夸张的街头风妆容，穿着oversize铆钉皮衣和破洞牛仔裤，脚蹬厚重的马丁靴，气质变成了莽撞朋克小妹。 明显洋人外貌的莉莱提亚则被套上一身低调但剪裁利落的黑运动套装，灰发被仔细塞进一顶棒球帽里，鼻梁架了一副平光黑框眼镜，遮掩了她过于独特瞳色，气质更显冷峻，像位沉默观察者或保镖。 完美！绝对没人认得出来！ cosplay学姐得意地拍拍手。 多谢… 莉莱提亚比周汐抢先一步拿出钱包，给学姐塞了点能让其受宠若惊的心意，使得学姐一时除了以外啥语言都组织不出来。 根据周汐上次跟踪模糊记忆的方向，以及手机导航，两人七拐八绕，没花多大力气就找到了那片废弃区域和高墙后的“狂犀实战格斗训练营”正门。 与学院内的宁静截然不同，即便站在室外，也能感受到里面传来的那种原始、野蛮的躁动气息——沉重击打声、粗野嚎叫、还有人群混杂的汗味和隐约的血腥气。 入口是个不算太起眼的铁皮门，看得出此地没有那么公开，旁边有个穿黑背心、肌肉虬结的壮汉叼根烟把守。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周汐含糊不清地小声说，努力适应牙套不适感，你的‘小可爱’准备好了吗 yes。 莉莱提亚轻拍了拍随身携带的一个金属水壶，里面装的不是普通水，是提前召唤储存好的少量“澜淼”。 随后周汐壮起胆子扯出一笑，露出闪亮尖牙套，然后走上前推开铁皮门，大大咧咧地踱进去，故意装出沙哑嗓音喊道：喂！听说你们这儿是附近最猛的拳馆姑奶奶我来玩玩！ 内部景象让周汐心头一紧。 这是个由旧仓库改造的大空间，灯光昏暗，布置了简陋铁笼擂台，里面正进行毫无护具、规则模糊的残酷搏斗。 附近挤满了形形色色男人，大多眼神凶狠，身上带着疤痕。 角落里堆放些健身器材，但更显眼的是几个上锁的大铁柜和通往更深处的、有人把守的厚重铁门。 这两位女孩的闯入立刻吸引不少目光，那身格格不入的打扮和嚣张语气引来了阵阵口哨和讥讽之声。 一位像是经理模样的蓝西装男走了过来，打量周汐，嘴里有些忍不住的笑：小妹妹，走错地方了吧这儿可不是你玩过家家的地儿。 少废话！ 周汐故意环视一圈，目光精准地锁定了正在一个沙袋前沉默练习、对周围骚动毫无反应的俊朗少年，那外貌错不了，就是他。 我就找他打！看着挺能打的样子！没错，就是这个才跟我差不多高的小伙子！ 打沙袋的动作停了下来，张玮转过身，看到周汐时，眼神里闪过一丝极快惊讶，随即被更深的冰冷和厌烦覆盖，他认出了周汐，不是通过外貌，而是通过语音。 经理似乎乐得看热闹，对张玮扬了扬下巴，用手比划两下：惧蝎，有人点名找你。‘招待’一下 你要打 张玮走近过来，声音没什么情绪起伏。 对！就打你！ 周汐指向他，故意表现得像个来找茬的太妹。 经理笑得合不拢嘴：行，蝎子，你陪她们玩玩，注意分寸，打死了不好收场。 外号“惧蝎”，周汐记下了，顺带嘴硬道：哼，还指不定是谁被打死。 随后没再多废话，周汐戴头盔上了拳台，她171cm，他172cm，身高几乎持平，但张玮体格明显更厚实，那股经过无数次实战锤炼出的冰冷气势更是扑面而来。 没有裁判，没有规则，周汐摆出自认为不错的格斗架势并前后反复弹跳，而张玮没戴头盔，仍然平常休闲穿搭，静静摆了个费城壳式，立于原地。 前手刺拳被周汐先发制人打出，不过距离感非常业余，张玮站在那连五厘米位移都没有，周汐拳套便只能打在他额前空气，连刘海都没碰到。 羞辱感冲上头顶，周汐右摆拳抡出，目标是那张平静的脸。 发力一瞬，张玮迎前，侧身，她的拳擦他肩膀落空，张玮一记挑肘命中周汐因出拳而暴露无遗的头部侧面。 “砰！” 声音闷实。 头盔发出嘎吱声，周汐能感到自己脑仁在颅腔里晃成浆糊。 哥哥讲过的“收紧下巴”像个笑话，在这种穿透力面前毫无意义。 本能接管身体，周汐慌乱后撤，张玮则是以一记轻描淡写佯攻左勾拳，骗得周汐右臂抬高格挡。 下一秒，右勾拳狠掏在空挡肋下！ 呱…疼… 尖锐痛楚炸开，周汐腰一软，护头右手本能地往下滑，去捂住那要命痛点，左手则毫无章法地向前连打，应该碰到对手肩膀了，不过仅限碰到… 就在面部彻底暴露的小半秒。 右直拳到了。 那只红拳套在周汐视野里急速放大，恐惧攥紧心脏，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受控地闭眼，那是人类面对无法躲避的撞击，最原始之条件反射。 力量没完全吃实，头盔还在，但冲击完美诠释了“穿透”，令少女脖子几乎发出哀鸣，视野黑了，金星乱窜，天旋地转。 头盔先是猛烈后仰，带子崩开，脱落，旋转飞出去，“哐当”一声砸地，滚了几圈才停下。 太快了，太强了。 这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较量，那点打架经验在对方凶狠拳技面前不值一谈。 而就在周汐趴倒在地，大伙注意力都被拳台战况吸引，莉莱提亚看似害怕地后退，靠在柱子边。 装作喝水时没拿稳水壶，弄洒了，让「澜淼」融入灰尘中。 喂，你踏马看着点！喝水都喝不明白！还带人来踢馆！ 一位赤裸上身的皮裤青年瞪了莉莱提亚两眼，并没察觉这个偶然行为其实是在采集证据。 对不起… 莉莱提亚立即低头致歉，动作掩盖下，『深海少女』悄然发动，水珠们化作微观“探测器”，沿地缓慢流动，无声收集微量尘埃、汗渍、一些极其细微的、不属于此地的化学粉末残留。 还要战吗 张玮弯腰俯视痛苦蜷缩的周汐，眼神没胜利喜悦，唯有一如既往冰冷，大概认为这只是俩寻刺激的蠢货。 而就在他放松警惕这一刻，大口喘气中的周汐晕晕乎乎爬起身，勉强站好，并释放替身，查明真相的执念，压倒了本就不在意的公平竞赛精神。 被拉长的时间里，『虚度光阴』骤现，探起左手粗暴探向张玮放松的右臂肱二头肌！张玮对于这作弊猝不及防，刺痛传来… “撕拉——！” 一声在减缓流中清晰的撕声响起！ 时间流速恢复正常，右臂皮肉被撕开小块，鲜血涌出！张玮惊怒交加地看向再度摆出攻击姿势的周汐… 『宝藏之乐』轮廓于本体双臂稍现，随即张玮便是一记左直拳打中周汐腹部，同为力c的攻击便把『虚度光阴』粗糙防守迫开，使她胃里翻江倒海，差点呕吐，身体再度失衡… 不过也正是这拳，让周汐耳朵贴地，凭借『虚度光阴』再加以慢放，捕捉到一缕被『宝藏之乐』能力泄露和放大、来自地下室方向的交谈： 新批次活性不稳…树林那边埋深点… 老板说…下次…走‘鱼缸’渠道… 第三批……试剂活性…比预期…… 信息短暂而模糊，却至关重要！印证药品原料藏在学校树林，并且他们还有另条运输线。 断断续续，夹杂电流杂音和模糊人声，没过几秒，地下再次归于死寂。 此刻台下，『深海少女』蛇形身影一闪而逝，滑向那几个铁柜和深处铁门方向，上了锁，想打开就只能破坏，但已经有几人把目光从拳台移开，为避免当场暴露，莉莱提亚也只能遣归替身，就此作罢。 就这就这…想在台上击败哥几个，不如先从床上功夫练起吧… 之前那位看门的黑背心男也走进来嘲讽踢馆者的惨状。 够了！ 莉莱提亚立刻冲上台，扶起全身发抖、眼神却因窃听到信息而发亮的周汐，她瞪了捂着手臂、阴沉脸的张玮一眼，用英语扔下一句便快步挤出围绳，搀扶闺蜜头也不回的离开拳馆。 you brutal barbarian!（你这野蛮的暴徒！） 哈哈哈，这小妞看到同伴败了还开始飙鸟语了。 莫不是来碰瓷的 身后传来其他拳手起哄的口哨，没有人阻拦两个“手下败将”。 一出拳馆，来到附近公园长椅坐下，莉莱提亚伸手帮周汐把衣服撩开，就可见明显腹部淤青，心疼地拿出冰袋敷去，语气罕见地带起责备： you idiot! that was too reckless! （你这白痴！太鲁莽了！） 值了… 周汐含混不清地说：树林…鱼缸…我听到… 与此同时，狂犀拳馆更衣室内。 他妈的… 张玮刚刚简单包扎了伤口，经理走过来，递来一瓶水：惧蝎，没事吧那俩小妞有点邪门。 这经理其实是反替身协会安排在这里的监管人之一，名为雷豹。 张玮拿起水瓶喝了两口，低头称是，心中翻腾不息，计划，似乎出现了意想不到的变数，她们，是帮手 傍晚，张玮坐在拳馆角落餐桌旁进餐，面前是一份牛肉盖浇饭，咀嚼时目光没有焦点，白天画面在脑海中反复播放。 拳王先生的妹妹。 张玮在心里默念，回想起八月份在世纪祭典武道会，自己拿到周灸亲笔签名的难忘时刻，再联想到今天与周汐开打前不流露在外的兴奋，随即涌起些小失望，实力…高估了。 偶像光芒并未照耀到其血亲，这种落差感让兴奋冷却。 思绪飘远至更久之前。 原本并不属于“狂犀”，更不属于反替身协会，最早从天劫教会那接触黑拳，是在13岁，隐瞒父亲，偷偷用假身份去打些低级别比赛，初衷或许为发泄和证明什么。 直到14岁，在兄弟义气指示下，为了得到某样禁物，少年不得不更深地卷入地下世界，为那个庞大邪教组织赚钱。 半年前，天劫教会与反替身协会达成某种暂时的利益交换。 于是，像他这样的“资产”被转手了。 教会有人告诉他，“狂犀”能让拳手变得更强，更有价值。 来到了“狂犀”之后，雷豹经理确实提供了更科学的训练，也逐步提供特殊“营养剂”，说是能激发潜能，强化爆发力。 效果确实显着，16岁肉体的力量、反应速度都在提升，不久前国庆节的那场关键地下拳赛，张玮就是靠这东西加持，锤倒比自己重三十公斤的对手。 但赛后，强烈虚脱感和对那种药剂突如其来的渴望，让他感到恐惧。 隐约猜到，那东西有极强的成瘾性。而它的原料，那股特殊的腥甜气味…… 似乎在学校小树林深处，偶然见过那个伪装成园丁的协会成员偷偷处理过类似的植物残渣。 原来自己去取回的货物，很可能就是制成这种控制自己药物的原料。 这个念头如毒蛇啃噬内心，反叛种子，正是在那一刻悄然埋下，张玮沉默吃饭，眼神低垂，将所有情绪死锁心底，如蛰伏毒蝎，等待时机。 而在那扇厚重的、通往地下室的铁门后，一个地中海发型、西装革履、手指夹雪茄的肥硕男人看监控屏幕上两人逃离的背影，旁边仪器出现微弱异常能量波动记录，缓缓眯起了眼睛。 替身使者……学校来的小老鼠吗 西装男吐出一口烟圈，声音阴沉，看来……‘原料’存放点的安全性，要重新评估了。有人似乎嗅到味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