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5章 “黑五类”流言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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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县体育馆的晨光刚透过窗户洒进候场区，陈祖望正低头系着徒弟们凑钱买的球鞋，指尖刚碰到鞋带，就觉出周围的气氛不对。 原本热闹的候场区突然静了下来，几道目光像针似的扎在他背上，带着点异样的审视。 他抬头望去，就见昨天那几个穿红运动服的选手正围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压低声音说着什么，眼神时不时往他这边瞟。 鸭舌帽男人手里攥着个笔记本，笔尖在纸上划得飞快，抬头时，目光和陈祖望撞了个正着，眼神里带着点探究，又很快移开了。 “师傅，他们好像在说你。” 小栓子凑过来，小声说，刚才他去接水，隐约听见“黑五类”“成分不好”几个字，心里慌得厉害。 陈祖望皱了皱眉，刚要开口，就见主办方的工作人员老李快步走了过来，脸色有点沉：“陈祖望，你跟我来一下。” 他心里咯噔一下，跟着老李走到走廊拐角。 老李从口袋里掏出张纸条，递给他：“有人举报你，说你家以前是‘黑五类’，成分不好，不配参加县里的比赛，让我们取消你的资格。” 纸条上的字迹歪歪扭扭，写着“陈祖望父曾为地主，属黑五类分子，不应参与正规赛事，玷污武术名声”。 陈祖望攥着纸条，指节捏得发白，心里像被石头砸了下，又闷又疼——他以为离开村子，没人会提这些旧事，没想到在赛场还是被揪了出来。 “李同志，俺爹那是解放前的事，早就平反了！” 陈祖望急着解释，声音都有点颤，“俺练拳凭的是真本事，跟成分没关系！” 老李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我知道你昨天打得好，可规矩就是规矩，有人举报，我们就得查。现在离第二轮比赛还有半小时，你先回去等消息，要是查出来情况属实，只能按规定取消资格。” 陈祖望点点头，心里却像压了块大石头。 他走回候场区，刚坐下，二柱子就跑了过来，眼里满是火气：“师傅，是不是有人说你坏话俺去揍他们！” “别冲动。” 陈祖望拉住他，声音有点哑，“没事，等主办方的消息就行。” 可他心里没底——万一真取消资格，不光自己的努力白费了，还辜负了公社的推荐，辜负了袁守一、刘翠花和徒弟们的期待。 周围的选手也都知道了消息，有人同情，有人看热闹。 昨天被他打败的赵建军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别担心，我刚才听见是邻县的人举报的，他们就是怕你赢，故意找茬。你的功夫比我好，凭啥取消资格” 陈祖望心里一暖，刚要道谢，广播就响了：“第二轮比赛即将开始，请选手陈祖望、王磊到拳台准备！” 他愣了下，老李刚才说让等消息，怎么还让比赛 赵建军推了他一把：“别愣着，赶紧上！只要站上拳台，他们就不能随便取消资格！” 陈祖望点点头，攥紧手腕上的护腕，快步走向拳台。 对手王磊已经站在台上，个子不高，却很壮实，练的是查拳，听说拳脚利落，昨天首轮也是一拳ko了对手。 他见陈祖望上来，只是冷淡地抱了抱拳，眼神里没什么温度——显然，他也听说了“黑五类”的流言。 哨声一响，王磊率先发起攻势。 他的查拳讲究“快打快收”，拳头带着劲直逼陈祖望胸口，脚步迈得又急又稳，拳台上的帆布被他踩得“咚咚”响。 陈祖望心里还想着流言的事，有点分神，没避开第一拳，胸口被砸了下，疼得他往后退了两步 “师傅！”二柱子在观众席喊了声，声音都变了。 陈祖望定了定神，甩开头绪，想起袁守一说的“打拳时别想别的，眼里只有对手”。 他深吸一口气，脚底下使出“云手”的步法，左右闪避，双手轻轻拨开王磊的拳头，动作渐渐稳了下来。 王磊越打越急，他听说陈祖望是“黑五类”，心里憋着股劲，想赶紧赢了他，显得自己“根正苗红”。 他猛地使出“腾空飞脚”，身子跃起，右腿直踹陈祖望面门，力道大得能听见风声。 陈祖望赶紧往后撤，可脚底下没踩稳，往后滑了半步。 就在这时，王磊落地时也没站稳，重心往侧边一歪，身子晃了晃，眼看就要摔下拳台——拳台边没有护栏，摔下去少说也得磕破头。 观众席瞬间安静下来，二柱子吓得站了起来，刘翠花攥着布巾，手心全是汗。 王磊自己也慌了，眼睛瞪得圆，身子已经探出了拳台边缘，手忙脚乱地想稳住，却没用。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陈祖望猛地冲了过去！他左脚往前跨出一大步，右手伸出去，抓住王磊的胳膊，左手托住他的腰，脚下使出“青龙出水”的招式——身子往前倾，力道顺着胳膊传到王磊身上，轻轻一拉一托，就把王磊拉回了拳台。 “砰”的一声，两人都站稳了。 王磊喘着粗气，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刚才那一下，他感觉自己差一点就摔下去了。他看着陈祖望，眼神里满是惊讶，还有点不好意思——刚才他还想着要赶紧赢了这个“黑五类”，可人家却救了他。 陈祖望松开手，笑了笑：“没事吧小心点。” 王磊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只是摇了摇头。 哨声再次响起，可他却没再发起攻势，反而对着裁判喊了声：“等一下！” 裁判愣了下，问：“怎么了” 王磊走到裁判身边，声音洪亮：“刚才我差点摔下拳台，是陈祖望救了我！他要是不救我，我现在肯定受伤了。你们说他成分不好，不配参赛可他的心是好的！练武术讲的是武德，不是成分！他比那些背后说坏话的人强多了，凭啥取消他的资格” 这话一出，观众席瞬间爆发出掌声。 二柱子跳起来大喊：“说得对！俺师傅是好人！”袁守一捋着胡子，笑着点头：“这小子，没白练太极，武德比功夫还棒。” 候场区的选手们也纷纷附和：“是啊，陈祖望刚才救了人，这才是练武术的样子！”“成分算啥功夫好、心好才重要！” 主办方的老李也在台下，听见这话，和旁边的评委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 他走上拳台，拿起话筒，大声说：“经过主办方商议，陈祖望同志虽有举报，但他在比赛中展现出了高尚的武德，且其家庭成分问题早已平反。武术比赛重在以武会友，弘扬武德，因此，我们决定保留陈祖望的参赛资格，比赛继续！” 观众席的掌声更响了，二柱子和小栓子举着“陈师傅加油”的纸牌子，激动得又蹦又跳。 刘翠花站在人群里，脸上带着笑，眼里却有点红——刚才她真怕陈祖望被取消资格，现在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王磊走到陈祖望身边，对着他抱了抱拳，语气真诚：“谢谢你，刚才是我不对，不该信那些流言。接下来，我会好好跟你打一场，凭真本事分胜负。” 陈祖望回了个礼，心里暖暖的：“好，咱凭本事打。” 哨声再次响起，这次两人都没了刚才的隔阂。 王磊发起攻势，拳头还是很快，却没了之前的急功近利；陈祖望也拿出真本事，“云手”闪避，“撇身捶”反击，动作流畅又稳当。拳台上的两人你来我往，招式利落，观众席的掌声此起彼伏。 最后，陈祖望以“玉女穿梭”避开王磊的拳头，趁隙施“肘底看拳”击中他的肩颈，王磊笑着认输：“你赢了，我服。” 走下拳台，老李走过来，拍了拍陈祖望的肩：“小伙子，好样的！武德兼备，这才是咱温县武术该有的样子。好好准备后面的比赛，别让我们失望。” 陈祖望点点头，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他走到观众席边，二柱子递过来一瓶水，兴奋地说：“师傅，刚才王磊替你说话的时候，俺都快哭了！” 小栓子也凑过来，仰着脑袋问：“师傅，‘武德’就是救人吗俺以后练拳，也要像你一样救人！” 陈祖望摸了摸小栓子的头，笑着说：“对，武德就是心里装着别人，不欺负人，还能帮人。”他抬头望向远处的屋顶，阳光正好，心里满是底气——刚才的流言像场小风波，不仅没打垮他，还让他明白了，练武术不光要练功夫，更要练心。只要心正、武德在，不管什么流言蜚语，都打不倒他。 当天晚上，刘翠花特意炖了鸡，端到招待所。 她看着陈祖望狼吞虎咽的样子，笑着说：“今天可吓死我了，幸好王磊帮你说话，幸好主办方没取消你的资格。” 陈祖望咽下嘴里的肉，点头道：“是啊，多亏了他。以后要是有机会，我得好好谢谢他。” 他顿了顿，眼神坚定：“后面还有半决赛、决赛，我一定好好打，拿个好名次回来，不让你和张叔、徒弟们失望。” 刘翠花笑了，眼里闪着光：“俺信你，你肯定能行。” 陈祖望看着她的笑脸，心里暖烘烘的。 他知道，这趟比赛，他不是一个人在打——身后有公社的支持，有袁守一的指点，有徒弟们的期待，有刘翠花的关心，还有像王磊这样认可他的人。 不管后面的对手多强，他都有信心赢下去。因为他练的不只是太极，更是一颗正直、有武德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