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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无需叶苍命令，叶聆风便开始了他的表演。 他不再局限于背诵心法口诀，而是如同一个博闻强识的武学宗师，将十家剑法的精髓娓娓道来。 “火舞剑法，乃西域霹雳堂剑客所创，其剑法精髓，融合了火药爆发之理...第一式惊雷九变，心法为：心若雷霆，意似电光，纳须弥于芥子，发霹雳于刹那，九变为极，雷音贯耳...招式其诀在于蓄势。真气不循常路，聚于手少阳三焦经，出剑时骤然爆发，一剑快似一剑，剑风带有隐隐雷鸣，共九种发力变法，专攻一点，以求破坚......” 他第一个便讲到 《火舞剑法》，描述其心法如何引动体内纯阳之气，出剑时剑身隐现赤芒，爆裂如火。 “流云剑法...书上未指来历，第一式流风回雪，心法为身合于风，剑化于雪，不见其来，不知其往。回风拂柳，落雪无痕...剑招书中无定式，以身法带剑法，步踏璇玑，剑光如雪花般笼罩敌手周身。看似轻盈，每一剑皆含阴柔暗劲，如寒气侵骨，旨在迟滞对手气血运行......” 讲到《流云剑法》，叶聆风细细阐释其剑意如何契合天道自然，身形飘忽如云，剑势流转不息，无迹可寻。 “醉仙十八式，总心法口诀是神游物外，意醉形狂，倒行逆施，合乎自然。我自酩酊，敌自仓皇...” 他复述 《醉仙十八式》 那看似颠三倒四，实则暗合周易八卦的步法心诀。 随后剖析 《重岳剑诀》 ，那气沉如山，剑落如岳的招式，以及如何将周身内力凝于一点，追求至拙至重，一剑破万法的霸道。 他甚至精准地说出了《分光捉影剑》中，如何通过独特腕力与内力频率的配合，在刹那间制造出七道惑人心神的剑影，以及哪一道影才是真正的杀招所在！ 叶聆风最后又将剩余的《两仪磁石剑》、《碧波剑法》、《焚城剑法》、《无回剑诀》这十家风格各异、且明显带有外人武学特征的剑法心法路数，同样一字不差地背诵而出时，众人心中深深震惊道： 他的叙述，不仅包含心法文字，更涵盖了运劲法门、步法配合、乃至对敌时的种种变化与破解之道。 虽只会纸上谈兵，但其强大的记忆力，已然征服了在场所有人，包括叶苍最后的那一丝疑虑。 大殿之内，众人的表情已从最初的震惊，逐渐变得麻木，最终化为一种仰望神迹般的敬畏。 杨空东与陆疑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念头：此子，非池中之物！古越剑阁数百年来，恐未出此等怪才！ 郭雪儿眼中的忧色更深，但更多的是一种骄傲与怜惜。 凌歌与顾盼则彻底放下了比较之心，只剩下由衷的叹服与庆幸，庆幸这样的天才，是他们的同伴。 当叶聆风的声音最终落下，叶苍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背在身后的双手，无人看见地微微颤抖了一下。 再度睁眼时，他眼中所有的震惊、怀疑、审视都已褪去，只剩下一种深沉的、几乎要将人吞噬的平静。 他走到叶聆风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他养育了十年的儿子，这个今日一次次颠覆他认知的少年。 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重重地拍在了叶聆风的肩膀上。 这一拍，没有丝毫内力，却沉重如山。 其中蕴含的意味，远超千言万语。 有最终的确认，有无声的肯定，或许，还有一份连叶苍自己都未曾明晰的、重新燃起的、更加炽烈而庞大的期望。 他默默地注视着叶聆风，仿佛要将他此刻的模样，彻底刻入灵魂深处。 大殿内，烛火噼啪作响，映照着众人各异的神情，也映照着叶苍眼中那幽深似海、无人能懂的光芒。 “你们三人的惩罚，免了吧！”叶苍缓缓说道，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今日之事，任何人不得外传。若有半句闲言碎语流出，按叛门论处。” 他的目光如寒冰般扫过杨空东、陆疑。以及殿外偷听的弟子。 众人心头一凛，纷纷躬身称是，不敢有丝毫怠慢。 “都退下吧。”叶苍挥了挥手，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杨空东与陆疑对视一眼，再次向叶苍行礼，又深深看了一眼静立一旁的叶聆风，这才带着满心的震撼与复杂思绪，默默退出大殿。 凌歌和顾盼也如释重负，向叶聆风投去一个鼓励的眼神，跟着众人离开了。 顷刻间，偌大的正殿只剩下叶苍、郭雪儿和叶聆风三人，空气仿佛也随之凝固。 叶苍的目光重新落在叶聆风身上，那目光深沉，不再有之前的惊涛骇浪，却更显压抑。 他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风儿，你也先回去休息。” 叶聆风抬头看了看叶苍，又望了望一旁的郭雪儿，乖巧地点了点头：“是，爹爹。” 他虽心智单纯，却也隐约感觉到气氛的凝重，行了礼后，便安静地退出了大殿，并轻轻带上了门。 沉重的殿门隔绝了内外的光线与声响。 良久，叶苍才缓缓转过身，面向一直静立一旁的郭雪儿。 他脸上那层坚冰般的平静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流露出一种混杂着震撼、困惑与某种失落的复杂情绪。 “雪儿，”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沙哑。 “你都看到了。过目不忘，闻则能诵……此等天赋，闻所未闻！便是当年的我...亦远远不及。” 他踱步到窗前，望着窗外，仿佛在透过阳光审视着某个遥远的未来。 “若能将他这记忆之能，尽数转化为武道悟性，假以时日，莫说东方淳，便是整个鸣鸿山庄，乃至整个江湖，又有何人能是他的敌手”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近乎狂热的憧憬，但随即，这丝憧憬便被现实的冷水浇灭。 他猛地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烦躁与惋惜。 “只可惜！”叶苍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空有宝山，却不得其门而入！你我都清楚，这孩子的悟性……实在差得可以！他记得住万千变化，却悟不透其中至理。背得下如此之多心法，却连最基础的招式运用都艰难无比。否则，岂会连一式‘泛舟采莲’都要练上一年半载记忆之能再强，终究只是知，而非会，更非精！这犹如守着天下最锋利的剑，却不知如何出鞘伤人，何其可惜！何其……浪费！” 他重重一掌拍在身旁的紫檀木案几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显示出内心极度的不平静。 这份上天赐予的惊世天赋，与叶聆风那近乎愚钝的实战悟性形成了残酷的对比，让他这个一心想要培养出最强复仇之刃的人，感到无比的憋闷与不甘。 郭雪儿静静地看着他，待他情绪稍平，才柔声开口：“苍哥，正因如此，我们才更需因势利导，而非强求。” 她走到叶苍身边，目光温润道：“风儿此子，心性质朴，近乎天然。强行将他塞进我们设定的武学框架里，逼他去悟，去用，或许只会适得其反，徒增他的痛苦与迷茫，也磨灭了他这份独一无二的天性。”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既然他也算是在纸上，除了坐忘心剑外，‘尽数学会了’古越剑阁的武功，甚至更多，所缺的，并非知识，而是将其化用的契机与心性的根基。我以为，眼下或许有一条路更适合他。” 叶苍目光一凝，看向她：“哦什么路” 郭雪儿缓步走到窗前，看向不远处的山顶，缓缓开口道。 “三合观，古风道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