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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青石镇稍作休整，补充了些许物资，又向镇上几家客栈和茶楼的伙计打听了一番，却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关于那个失踪证人的有用消息后，叶聆风三人再次踏上了路途。 线索似乎就此中断，前路愈发迷茫，只能凭着大致方向，继续向西南而行。 离开青石镇后，地势开始变得险峻。官道依着山势开凿，一侧是陡峭的岩壁，另一侧则是深不见底的山涧。 路面狭窄，仅容两三人并行，脚下碎石遍布，行走起来需格外小心。 “这条路看起来不太好走，大家小心脚下。”叶聆风走在最前面，不时回头提醒身后的东方秀和穆之景。 穆之景看着那幽深的山涧，脸色有些发白，紧紧抱着他的书箱，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嘴里喃喃道：“这……这要是一失足，可真是万事休矣……” 东方秀虽不似他那般夸张，但秀眉也微微蹙起，留意着周遭的环境。 她的目光扫过上方风化严重的岩壁，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这种地形太容易设伏了。 怕什么来什么。 就在他们行至一处尤为狭窄、上方岩壁突兀探出的路段时，异变陡生！ 头顶上方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令人心悸的“轰隆”声，紧接着，大小不一的石块混合着断裂的树木枝干，如同雨点般从陡峭的山坡上滚落下来！声势骇人，仿佛山体都要崩塌一般。 “小心！” 叶聆风厉声喝道，反应极快。 他瞬间拔剑出鞘，剑光闪烁间，将几块砸向三人头顶的较大石块挑飞震开。东方秀也立刻拔出短剑，护住周身，格挡开那些飞溅的小石子。 混乱中，一块磨盘大小、边缘嶙峋的巨石，带着沛然莫御的势头，轰隆隆地朝着三人所在的方位碾压而来！ 它的轨迹，不偏不倚，正对着因为惊吓而似乎僵在原地、不知所措的穆之景！ “穆兄！快躲开！”叶聆风看得分明，急声大喊。 然而，穆之景仿佛真的被这突如其来的灭顶之灾吓傻了，双腿如同灌了铅，竟然呆立原地，只是瞪大了眼睛，看着那死亡的阴影急速放大，连怀里的书箱都忘了抱紧，眼看就要被巨石碾为齑粉！ 电光石火之间，根本不容细想！ 叶聆风几乎是出于一种本能，一种深植于骨子里、见不得他人罹难的本能。 他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没有时间去权衡自身安危，体内太和功与灵枢引内力瞬间催至顶峰，身形如同离弦之箭，猛地向前一扑！ 他并非去硬撼那块巨石，那绝非人力所能及。他的目标，是那个吓呆了的“穆之景”！ “砰！” 一声闷响，叶聆风合身撞在穆之景身上，巨大的冲力将对方猛地推离了巨石滚落的轨迹，两人一起狼狈地摔倒在路边的碎石地上。 也就在这身体紧密接触、内力疯狂运转以抵御冲击的刹那，叶聆风那经由坐忘心剑锤炼出的、超越常人的灵觉，似乎捕捉到了一丝极其隐晦、难以言喻的异样感。 这感觉一闪而逝，快得如同错觉，仿佛指尖划过冰凉的丝绸，尚未体会便已消失。此刻形势危急，他全部心神都用在救人和自保上，根本无暇去细细品味这瞬间的异常。 推开穆之景的力道用尽，他自己却已失去了最佳的躲避时机。 “呃！” 巨石带着碾碎一切的万钧之力，边缘狠狠擦过他的后背！ 即便有精纯内力护体，那恐怖绝伦的冲击力也让他五脏六腑如同翻江倒海，喉头一甜，一股腥气直冲上来，嘴角无法抑制地溢出了一缕鲜血。后背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仿佛被烧红的烙铁狠狠烫过，火辣辣地疼，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阿风！” 东方秀惊呼一声，顾不上躲避仍在零星滚落的碎石，抢步上前，扶住了踉跄欲倒的叶聆风，脸上写满了焦急与担忧。 而被叶聆风舍命救下的穆之景，此刻正瘫坐在碎石地上，模样狼狈不堪。 他似乎是摔懵了，又像是被方才的惊险吓得魂飞魄散，呆呆地看着为了救自己而受伤吐血的叶聆风，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胸膛在剧烈地起伏着，脸上毫无血色，那是一种劫后余生、混杂着巨大恐惧与难以置信的茫然。 为什么 这个疑问如同惊涛骇浪，在穆之景冰冷的心湖中疯狂冲撞。 他明明可以自己躲开的！以他的身手，在那种情况下，独自闪避虽然会有些狼狈，但绝对不至于受伤。 可他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如此不顾自身安危地来救我这个陌生人 这种纯粹到近乎愚蠢的、毫不利己的舍身相护，像一道无比灼热、无比刺眼的光，狠狠地穿透他一直信奉的力量至上、利益为先的准则，在这道强光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甚至……有些丑陋。 过了好几息，他才仿佛猛地回过神，手脚并用地向叶聆风爬过来，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哭腔：“叶兄！叶兄！你……你怎么样你流血了！都怪我！都怪我没用！要不是为了救我，你也不会……” 他说着，眼圈瞬间就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那情真意切的懊悔与感激，任谁看了都会动容。 “穆兄你没事吧”叶聆风缓过一口气，忍着背后的疼痛，首先关心的却是被自己推开的人。 这一声询问，将穆之景从混乱的思绪中猛地拉回现实。 他浑身一个激灵，立刻低下头，掩饰住眼中翻腾的情绪，再抬起头时，脸上是惊魂未定又充满感激的表情，手脚并用地爬过来，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我……我没事！叶兄！叶兄你怎么样了你……你吐血了！都是为了救我……” 他的话语里带着真实的哽咽，只是这哽咽背后，掺杂了多少难以言说的复杂心绪，连他自己也分不清了。 山石的轰鸣渐渐平息，只余下些许尘土簌簌落下。险峻的山道上，暂时恢复了死寂。 叶聆风在东方秀的搀扶下勉强站稳，忍着后背钻心的疼痛，看着面前涕泪交加的穆之景，还是强撑着摇了摇头，声音有些虚弱： “没……没事，穆兄不必自责，你没事就好。” 东方秀一边小心检查叶聆风背后的伤势，一边看着惊魂未定的穆之景，心中暗叹一声。 这书生的反应，完全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遭遇大难该有的样子，惊恐、后怕、感激涕零，看不出任何破绽。或许，真的是他们多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