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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刚一结束，惦记着张华剧本的陈俊便迫不及待，连忙朝着沈季渊追去。 气喘吁吁地赶到沈季渊面前，陈俊急切地解释道： “老沈，这剧本可是我先瞅上的，你可千万别横刀夺爱啊！” 实际上，陈俊压根儿就没机会细细翻阅那剧本，只是见沈季渊对其格外重视，心里便像猫抓似的痒痒。 见陈俊这么在意，刘厂长主动开口回应: “小陈，你刚从部队辛苦忙碌回来，厂里主要是想让你休息一段时间。” 陈俊连忙摆手，“不用，我这个人闲不下来！” 不想和对方产生矛盾，沈季渊主动退了一步，委婉道: “我看啊，这剧本我们两个都不要争，这分镜头剧本非常适合拿来培养部里的新人导演，这对他们来说可是难得的好机会！” “嗯，还是季渊考虑的周到，我看就这么定了。” 听这么一说，刘厂长也觉得挺好。 八一厂每年就几个项目，创作部的不少 导演，到现在都还没拍上一个故事片项目呢。 …… 在副书记办公室，张华趁热打铁地向李守正介绍着自己的想法： “李叔，北影厂和上影厂都能拍战争电影，我们八一厂凭什么不能像他们一样，尝试拍摄纯粹的爱情电影呢 “陆老师还教导我，八一厂的未来都是年轻人的机会。” 李守正听闻，不禁低声呢喃：“像他们一样” 张华的话仿佛一把钥匙，瞬间开启了他思维的大门。 作为八一厂主管行政的三把手，尽管他没有亲自执导过电影，但对电影行业的理论功底不差。 只是纯粹无语了都爱情剧本容易涉及到敏感的政治问题，有违部队的传统！ 见李书记好像有所意动，张华着急追问道: “李叔，你看我这剧本能立项” 李守正沉吟了一会，脸上流露出惋惜之色， “你把和那个小姑娘的事情写进剧本，这本是个亮点，可却自作聪明地把文工团的背景改掉，如此一来，可就把本子给耽误了呀！” 他知晓张华在文工团，与小姑娘的那段瓜葛。 但部队有着老传统，这样的剧本能通过厂里的审核，可想要通过总政的审核，机会并不大。 张华见状，赶忙提醒道： “这些问题就交给老书记去跟上面解释，当下最关键的是要想法子拿下项目的主导权。” “什么意思” 李守正愣了一下，他心里就想着怎么能帮张华把剧本立项成功。 一时没反应过来张华话中的深意。 张华瞧了一眼身旁扭扭捏捏、欲言又止的张建国。 心中一阵无奈与心累，轻叹一声说道： “就是让我爸担任导演这件事啊！” 话音刚落，李守正瞬间情绪激动，像被点燃的炮仗般跳脚呵斥道： “简直胡闹！” “你爸是什么样的人，你这个当儿子的难道还不清楚他就是块烂泥！” 听到团长在自家儿子面前这样形容自己，张建国心里仿佛遭受了重重一击，自尊心瞬间破碎一地。 但他很快便强打起精神，憋出让李守正刺耳的一句话: “团长，我也想进步！” 李守正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忍不住破口大骂道： “张建国，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 广播通常是早上和下午进行播报，因为午休时间扰人清梦，也有点不够人性化。 但还是需要有职工进行值班。 此刻，李文丽正无精打采地坐在广播站的值班岗位上发呆。 在 80 年代，播音员可是一份备受尊崇、令无数女生向往的工作。 但李文丽却总觉得自己的生活似乎缺失了些什么，即便她平日里还参与演员剧团的活动，也会给电影配音，可内心深处依旧空落落的。 “做自己喜欢的事，生活才有意义” 李文丽嘴里呢喃道。 不知不觉间，张华那天晚上对她说的话浮现在脑海中。 再结合她现在的心境，这句话仿佛被赋予了更深层次的含义，印象也愈发深刻。 就像爱情不能被束缚，过去她忌惮杨伟父亲的领导身份。 一直克制着自己和杨伟保持着联系，不敢像昨天那样果断拒绝他。 但昨晚将厌恶的情绪表达出来，没有了杨伟的骚扰。 李文丽感觉自己的生活轻松了许多，不用再压抑着自己。 她突然意识到，张华说的话，有时候还真挺有道理。 突然，李文丽眼睛猛地一亮，仿佛一道灵光瞬间闪过脑海，她激动得一下子跳了起来，兴奋地喊道： “我知道自己喜欢什么啦！” 那天看电影的时候，张华逗她开心的话。 那一刻，她的心里真的很满足。 这时，一个娇小的女孩走上前来请示: “文丽姐，你是打算先去吃饭，还是继续留守值班呀” 李文丽是李副书记的女儿，在广播站谁的话语权都没她重。 “以后这里就交给你们啦，姐姐我今天开始不干啦。” 李文丽说罢，便开始动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毕竟是副书记的女儿，任性起来自然有资本。 况且她把这受人尊敬的播音员位置让出来，八一厂不知道有多少女生心里会对她感激不尽呢。 “啊”娇小的女孩没反应过来，就只瞧见李文丽潇洒离去的背影。 或许是找到了自己真正热爱的事，李文丽仿佛瞬间释放出了天性。 …… 许久，李守正的情绪才慢慢平复下来。 似乎能够听进话了，张华赶忙小心翼翼地继续劝说道： “李叔，我真没有私心。今天在会上您也看见了，杨副厂长一直在针对我。要是这项目落到别人手里，指不定会被糟蹋成什么样子。” “而且您也清楚我在文工团和那小姑娘的事儿，这剧本就是我照着记忆原原本本写下来的，怎么拍我心里再清楚不过了！” 听完张华的解释，李守正陷入了沉思。 确实，将项目掌控在自己人手中，相较于直接交给创作部，显然更为靠谱。 尤其是杨副厂长，他主管演员剧团和后勤部，一旦项目落入他手，话语权大概率会被他牢牢把控。 见李守正犹豫不决，张建国赶忙在一旁帮腔道： “老团长，厂里谁不知道我老张是您的人，那姓杨的今天摆明了就是冲着您来的啊！” “你们俩父子心里打的什么主意，我还能不清楚” 李守正一脸严肃，警告着他们。 张华见状，劝说道：“李叔，如果能请陈主任担任项目副导演，你看这样行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们父子俩赶紧给我滚出办公室，今天我都不想再见到你们！” 李守正不耐烦地驱赶着他们，此刻他急需时间来平复心情。 更何况，一个年轻人在他面前指手画脚，教他做事，这让他心里着实有些不痛快。 清楚老团长需要时间缓缓，张建国连忙堵住张华的嘴， “儿子赶紧滚，别惹老团长生气了。我们不拍了，不拍了。” 强拽着把张华拉了出去，顺手关上了李守正办公室的大门。 见两人离去，李守正顿时松了一口气，瘫在椅子上，感到头痛道: “作孽啊！我怎么摊上这样的一个下属，还有他的坑爹儿子” 等他心境平静下来，享受着此刻的安宁，李守正不禁陷入回忆中。 张建国：“团长，美国佬马上摸上山了，你赶紧先走。” 李守正：“张建国，你放开我，兄弟们都打光了，老子踏马的活着有什么意义。” 张建国：“俺在打仗前答应福子给他们收尸送回国，都没了谁还管他们啊！团长，你快走吧，俺给你垫后。” 李守正：“快滚，信不信老子先崩了你。” 张建国：“团长，对不起了！” 李守正：张建国你抢老子枪干什么，……张建国你踏马快放老子下来……你个土匪…… 张建国拉着张华离开了李书记的办公室，两个人又重新找了个地方谈话。 “小华，你爸我真的是给你害惨了！” 想起老团长凶恶生气的样子，张建国只有在记忆深处里见到过。 “我还不全都是为了你”张华脸上满是委屈。 要不是他刚入职八一厂，直接担任一个项目导演不现实。 不然他怎么会想着，拼命把自己不靠谱的父亲扶上去。 张建国想了一下，确实如此，连忙解释：“小华，你太急了，我刚刚都害怕老团长要处分你。” “爸，你放心，李叔他比我们更想进步！”张华不以为意，并给了他一个“你信我”的自信眼神。 “以后能不能在厂里安稳过日子都是个问题，你怎么还想着进步，我真的是要被你气死！” 摊上一个野心勃勃的儿子，张建国心里都不知道是高兴，还是难过好。 “爸，就跟我昨晚说的一样。只要老书记拍我的剧本，你以后在八一厂，就得乖乖听你聪明的儿子安排。” 说完，张华往办公室外走去，准备先去吃个中午饭再说。 “哎，你小子是从哪里学的哪有老爸听儿子的。” 张建国心里不服气，看着一去不回头的张华追问道。 但等张华走后，转头一想，早上老书记搞出的动静，确实跟自己儿子说的一样，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 张华和张建国进房间谈话的那天晚上。 张华：“爸，老书记听了我的想法，心里肯定意懂。相信我，你不想进步，我太想进步呢。” 张建国：“你这浑小子说什么胡说呢” 张华：“爸，我也想拼爹，在电影厂没有担任过演员剧团主任和导演这些核心岗位，你这辈子都上不去了。” 张建国：“你不要瞎想，有老团长在，行政岗上面还是有机会的。” 张华：“爸，不行，我和你的学历、思想觉悟不够。” 张建国：“可是儿子，你老爸不会拍电影啊！” 张华：“我会拍啊，你知道我在文工团跟一个小姑娘的事情，剧本那就是我照着抄出来的。” …… 办公室里，李守正的眼睛正变得湿润，他总是忍不住回忆起曾经，不争气的陷入伤痛中。 他有太多对不起的兄弟，有太多的人情债还不清。 正当情到深处时，办公室的大门突然被推开。 “爸，我决定了，我不要再当播音员，我要当演员，我要当电影女主角。” 李文丽越说越兴奋，她已经幻想出，观众看到电影上自己比《庐山恋》女主角更美，然后在全国出名的画面。 “你以为厂里是你家，想当什么就当什么要不要你爸把厂长的职位让你来当” 李守正心里彻底破防，破口大骂道。 本来就被前面两个人搞了一波心态，结果听到女儿说的胡话，他再也压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 下午，编剧部办公室。 早上老书记已经开会，把张华写的剧本立项的事情定了下来。 他得继续把剧本结尾抄出来！ 不，把自己的爱情经历故事写出来，是张华现在最重要的事。 别人想剧情、收集素材可能需要半天，甚至几天的时间。 但张华的脑海就跟放映机一样，每秒将电影内容写在文稿上。 全靠记忆出众，这是天赋，普通人学不来！ 办公室陆续回来的众人，看到依然刻苦努力、埋头伏案的张华，脸上露出欣慰的神情，他们私底下已经收到张华剧本要马上被立项的消息。 只有徐晓芸满脸心事，看着张华，欲言又止的样子。 感觉到有目光在一直注视着自己的张华，下意识抬头。 瞬间看到徐晓芸眼神怪异的在盯着自己，像极了雷君看着周红衣的那幅世界名画。 见她的表现如此怪异，张华主动询问道： “晓芸姐，有什么事” “啊～没事。” 徐晓芸的眼神闪避。 张华被叫去开完会回来，看起来一点事都没有。 但她心里非常纠结，要不要把中午听到的对话，告诉对方，又怕陷入权利的斗争漩涡，她可没有一位厂领导父亲。 --- 在副书记办公室。 “爸，妈见你中午没回去，让我带了她给你煲的汤。” 敲门而进的李文丽，扬了扬手中的饭盒。 表示自己是真的带了东西。 见到来人，李守正连忙装起一副闭目养神的模样。 见父亲不语，李丽文将东西放在他面前。 随后绕到背后，给李守正揉起肩。 “爸，我知道是我的任性惹你生气了，我以后改还不行嘛。” 李守正还是不说话。 李丽文咬了咬牙，只能下狠招： “妈还说我在厂里老给你添麻烦，一直想安排我转业到她哪里去，我觉得有道理，要不....” “你究竟想说什么” 李守正不耐烦地打断道，身子却很诚实的享受着女儿的揉肩。 “我已经找过郝姨了，她说我底子不错，调岗到她那会亲自带我，没练出来还能专心当配音员。” 李守正转身挣脱女儿的手，一脸认真的看向她。“你是认真的，还是一时兴起” “郝姨早就劝说过我了，说播音员只是一时的风光，想要在八一厂有更大的发展，一定要去她那。我考虑了好久，今天中午才做的决定。” 说完，脸上露出委屈的神情，带着哭泣哽咽的声音： “其实...我一直有件事没敢告诉你。我从小就想当演员，只是怕你不高兴，没敢跟你提，现在我已经长大了......555” 看到女儿越说越委屈，李守正连忙心疼地解释道： “我又没有逼着你要干啥。” 只是冥冥中感觉哪里不对劲，他好像已经被自己的亲生女儿套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