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镜中之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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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夏从通风管坠落的瞬间，樱花纷飞如雪。她听见自己骨骼撞击地面的声音，却感觉不到疼痛。空气中弥漫着甜腻的樱花香和刺鼻的冷却液气味，像极了那场大火里的味道。 她跪坐在地，指尖触到冰冷的金属表面。休眠舱一排排延伸向黑暗深处，每个舱盖上都刻着编号：s-07-190、s-07-189...一直到最前方的s-07-1。编号数字越小，舱内面容越接近现在的自己。 找到s-07核心！立刻！ 女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林夏抬头，看见通风口边缘残留的白大褂布料。她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直到指甲断裂。疼痛感消失了，就像七岁那天在火场里一样。 你在害怕什么女人不知何时出现在面前。她穿着熟悉的碎花围裙，手里端着一碗小米粥，热气腾腾。可当她走近时，林夏看见她手腕处露出的金属骨骼，在蓝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 小米粥泼洒在地，溅起一片粉色气体。林夏抓起碎片划向女人，却在对方脸上看到母亲当年的泪痕——那年她被困在燃烧的房子里，母亲站在院子里，泪水在火光中闪着光。 我到底是谁林夏嘶吼着，抓碎最近一个休眠舱的玻璃。血迹在编号s-07-43上晕开，映出她扭曲的脸。舱内躺着的女孩看起来十五六岁，左脸颊有颗小小的褐色痣。 女人的表情突然柔和：输入密码，重启程序马上开始。 磁卡在她掌心发烫。林夏记得沈墨寒说过生日是解码关键，可当她将要输入0时，突然按下了删除键。警报声在这一刻炸响，红光旋转频率与心跳共振，尖锐蜂鸣中夹杂着童声哼唱《樱花草》。 第一个休眠舱开启时，机械臂弹射断裂，划破林夏手臂。血珠悬浮在粉色气体中，像被施了魔法。苏醒的们虹膜闪烁数据流，行走时膝盖以非人类角度弯曲，她们发出咯咯笑声，却像是电子合成音。 别碰她们！慕清欢的声音从天花板吊灯坠落处传来。枪声响起，吊灯砸在两个逼近的复制体中间。慕清欢落地时踩碎一片玻璃，手中握着与女人相同的磁卡。 真正的你，在等你回家。她拉住林夏的手，左手无名指抽搐不止。这个动作让林夏想起大学时慕清欢写情书的模样——那时她总爱用这支手指抵着钢笔。 追逐戏在休眠舱间展开。三人跑动时，培养舱接连爆裂，每个爆炸都映出不同人生片段的全息投影：六岁生日收到的粉色蝴蝶结，十四岁在图书馆偷看沈墨寒的侧脸，大学操场与慕清欢并肩跑步时的汗水... 去那边！林夏指向标注紧急出口的通道。慕清欢却猛地拐向写着记忆清除区的生锈铁门。奔跑中，她将某个金属物件塞进林夏口袋，触感像微型胶卷。 身后的女人正在融化。林夏回头时看见她皮肤下浮现出类似电路板的金色纹路，机械女声开始倒数：3:00。这声音让她想起童年时母亲讲睡前故事的样子，那时她总会说：再给你三分钟，就要熄灯睡觉了。 密码是什么慕清欢踹开最后一道门。眼前是漆黑的走廊，墙壁上每隔五米亮着幽蓝指示灯，箭头指向更深处。 林夏摸出发卡，接口处浮现出新的密码提示。这次不是数字，而是潦草的字迹：记住这一刻。 慕清欢突然停下脚步。她转身面对林夏，眼神复杂得像是要把几十年的记忆都揉进去：你准备好了吗 林夏还没回答，慕清欢就抓住她的手腕往黑暗深处跑去。掌心相贴处，林夏感受到对方剧烈的心跳，一下，两下，像是要冲破胸腔。 走廊尽头传来机械运转的轰鸣，混着樱花香气，甜得发腻。林夏知道，那里等着她的不只是真相，还有必须做出的选择。 走廊尽头的机械轰鸣越来越近。林夏的手腕被慕清欢紧紧攥着，掌心传来的温度像团快要熄灭的火。她能感觉到对方指尖在发抖，却比自己还要用力。 停下！女人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刺耳，像是电流干扰的收音机。林夏回头，看见她的身体正在融化，金属骨骼从皮肤下支棱出来，划破空气时溅起蓝色液体。那些粉色气体突然沸腾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激活了。 慕清欢猛地推开林夏，自己扑倒在地上。一道银光擦着林夏耳边掠过，钉进后方墙壁，发出刺耳的撞击声。那是一枚微型导弹，尾部还连着细细的金属线。 快跑！慕清欢翻身站起，把林夏拽起来。她动作太快，林夏差点摔倒。裙摆扫过地面时带起一片碎玻璃，映出无数个晃动的倒影。 她们冲进黑暗深处。墙壁上的蓝光指示灯开始闪烁，频率越来越快。林夏听见身后传来爆炸声，热浪掀飞了她的发卡。发丝散开的瞬间，她摸到接口处浮现的密码提示，字迹歪斜：记住这一刻。 慕清欢突然停住脚步。她转身面对林夏，眼神复杂得像是要把几十年的记忆都揉进去。林夏能看清她睫毛上挂着细小的水珠，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 你准备好了吗 话音未落，慕清欢就抓住她的手腕往更深处跑去。掌心相贴处，林夏感受到对方剧烈的心跳，一下，两下，像是要冲破胸腔。 前方出现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慕清欢掏出磁卡，插入锁孔的瞬间，整条走廊的灯光全部熄灭。林夏听见齿轮转动的声音，沉重而缓慢，像是某种古老机器重新启动。 别松手。慕清欢低声说。 门缝透出的光不是蓝的，而是血红色。林夏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慕清欢拉了进去。门在她们身后重重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声响。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空间，四周布满透明管道。淡粉色液体在管中流动，每个管道里漂浮着一个人形。林夏屏住呼吸——那些人全都是她，但年龄各异。最小的不过几岁，最大的看起来已有三四十岁。 正中央悬浮着一个空舱，舱盖上刻着s-07-0。 慕清欢松开她的手，走向控制台。她将磁卡插入终端，屏幕上跳出一行红字：【确认执行核心转移程序】 这是什么意思林夏的声音有些发颤。 慕清欢没有回答。她低头按下确认键，手指微微发抖。整个房间开始震动，管道中的液体加速流动，形成漩涡。 林夏突然明白过来：你不是来救我的，你是来取核心的。 慕清欢转过身，眼里闪着泪光：我是来带你回家的。 可我根本不知道家在哪里！ 你会知道的。 慕清欢伸手想碰她的脸，却被林夏躲开。两人僵持间，天花板传来剧烈撞击声。女人的声音穿透墙壁：你们逃不掉的。s-07核心属于我们。 慕清欢咬紧牙关，按下一个按钮。空舱缓缓开启，一股吸力将林夏拉向舱口。她挣扎着，却无法抗拒那股力量。 别怕，慕清欢说，记住这一刻。 林夏跌进舱内，舱盖在她面前缓缓闭合。她看见慕清欢站在控制台前，手里握着那张磁卡。女人的声音越来越近，撞击声几乎震耳欲聋。 最后一秒，慕清欢将磁卡折成两半，扔进了旁边的焚烧口。 舱内骤然亮起强光。林夏最后看到的画面，是慕清欢流下眼泪的脸。 然后一切归于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