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记忆·残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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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夏睁开眼，第一反应是喉咙里泛起的血腥味。她撑着胳膊想坐起来，右腿却传来钻心的疼——操作台倒下来压住了裤脚，金属边缘在小腿上划出一道血口子。 头顶的蓝光还在闪烁，警报声已经停了。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樱花香，和烧焦电路板的味道混在一起，让人作呕。她摸到胸前的蝴蝶结发卡，指尖触到发卡内侧的一道细痕，像是被人用刀尖刻出来的。 妈妈 声音是从背后传来的。林夏僵住手指，慢慢转头。那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就站在三米开外，头发还是记忆中那个样子，梳得一丝不苟。可她的眼神不对，像是蒙了一层灰，瞳孔深处偶尔闪过机械的红光。 你终于醒了。女人朝她走来，脚步很轻，重启程序马上就要开始，我们得赶在复制体苏醒前完成。 林夏抓起地上半截断裂的显示屏，用力砸向女人脚边。碎玻璃溅开时，她看到女人的鞋尖动了动，但整个人没往后退半步。 当年那场大火，您为什么看着房子烧完林夏的声音有些哑，喉咙像是被火燎过。 女人的表情出现一瞬的裂痕，随即又恢复平静：他们在我的脑浆里种了花，每一朵都叫。 林夏从衣服口袋里摸出那个实验记录本，纸张已经被汗水浸软。她翻到最后一页，看见一行手写批注：情感模块激活失败——建议移除杏仁核记忆关联。 所以我是你们的失败品 女人突然笑了，笑得很温柔，像是小时候给她梳头时那样：你是最成功的一个。看看这些孩子，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你 墙角的全息投影自动开启，无数个林夏的人生片段开始闪现。六岁生日，母亲唱着歌；十四岁，她在图书馆读书；大学时期，她和慕清欢在操场跑步...每个画面都清晰得可怕。 林夏猛地合上记录本，我不是你们的数据包。 女人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失望。她抬起手，掌心突然出现一枚磁卡：你逃不出去的。外面有上百个和你一样的人，她们都在等着重启。 林夏注意到女人的手指在发抖，不是害怕，而是某种机械故障般的抽搐。她低头看向手中的蝴蝶结发卡，发现发卡内侧的细痕其实是一道微型接口。 这是什么 你的钥匙。女人的声音突然变得机械化，找到s-07核心，立刻！ 天花板开始洒落粉色气体，空气中的樱花香更浓了。林夏后退半步，踢到了一个金属箱子。她弯腰打开，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实验记录，最上面一本封面写着：s-07项目第189次重启记录——林夏。 她翻开第一页，看见自己的照片下面有一行小字：情感模块激活失败——建议移除杏仁核记忆关联。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看见自己躺在培养舱里，听见女人说这次一定要成功；看见沈墨寒站在控制台前，手里拿着同样的磁卡；看见慕清欢流着眼泪拔掉电源线... 你们把我的人生当游戏存档 女人的表情突然柔和：找到s-07核心！立刻！ 林夏握紧发卡，向控制台疾步走去。磁卡插入接口的瞬间，倒计时从3:00开始闪烁。晶体表面的画面快速翻转，最后定格在樱花树下的合影。 记住这一刻。沈墨寒的声音轻柔如风，无论发生什么，记住你是谁。 天花板突然塌陷，一道黑影跃下。林夏本能地后退一步，看清来人时却愣住了。 妈妈 女人穿着熟悉的白大褂，眼神却异常冷静。她伸出手，掌心躺着一枚蝴蝶结发卡。该回家了。她向前走了两步，空气中樱花香更浓。 林夏没有动。 那场大火那天，我看见你站在院子里。她的声音有些发抖，你没想过救我。 女人的表情终于出现裂痕。对不起...他们逼我... 现在轮到我了。林夏猛地拔出磁卡，向后疾退一步。女人的表情骤然变化，变得冰冷机械：找到s-07核心，重启系统。 林夏转身就跑。 身后的控制室爆发出刺眼蓝光，警报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段熟悉的旋律——樱花纷纷扬扬飘落，像极了她记忆中最温暖的那个春天。 她跌坐在废墟中，耳边只剩心跳声。面前浮现一行字：s-07协议解除——自由意志启动。 樱花香气再次浓烈，孩童笑声从黑暗传来。林夏低头看向手中的蝴蝶结发卡，指尖微微颤抖。远处有脚步声接近，却不知来自哪个方向。 林夏的手指在发卡接口上滑动，金属边缘沾着血，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意。通风管里的风声像呜咽，她贴着铁壁往前挪动，膝盖蹭过生锈的螺栓，留下一道暗红。 下方实验室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像是有人踩碎了冰面。她屏住呼吸，听见机械运转的轰鸣从四面八方涌来，混着樱花香气，甜得发腻。 你逃不出去的。 女人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传来。林夏猛地抬头，通风口的栅格正在松动，一瓣樱花飘进来，落在她鼻尖。她翻身滚到另一侧，手肘撞上管道内壁，震落一层灰尘。 发卡开始震动，内侧浮现出模糊的蓝光。林夏低头看去，全息投影里是张地图，红色箭头正指向某个方向——不是地下机库，而是通风管深处。 慕清欢的声音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别相信她。 声音很轻，却让林夏的心脏猛地收缩。她贴着铁壁往前爬，指尖擦过锈迹斑斑的内壁，留下一串带血的划痕。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沉重而规律，像是某种大型机械装置在移动。 通风管突然剧烈晃动，林夏抓紧边缘，看见下方实验台被掀翻。女人站在一堆金属残骸中，白大褂破破烂烂，眼神却依旧冷静。 你不该来这里。 她抬起手，掌心的磁卡闪着幽蓝的光。林夏没有动，她知道那不是威胁——那是命令。 我早就该离开。 她扯下发卡，塞进通风管缝隙。身后传来爆炸声，热浪掀起一阵狂风，吹得她几乎跌下去。她抓住边缘，翻身跃入黑暗。 落地时脚踝传来剧痛，但她没时间停下。眼前是一排排培养舱，表面结着水雾，隐约能看到里面躺着的人影。她们都穿着同样的衣服，有着相同的脸。 林夏的手指划过其中一扇玻璃，水珠滴落，映出她苍白的脸。耳边传来慕清欢的低语： 找到真正的你。 女人的脚步声停了。取而代之的，是沈墨寒的声音： 密码是你的生日。 林夏愣住。 她从未告诉过他自己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