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标准化箭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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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泥路带来的赞誉还在街头巷尾发酵，沈天却已将注意力转向了更实际、也更紧迫的问题——将技术转化为战力。 匠作营深处，一个新的工棚被搭建起来，守卫比之前更加森严。这里进行的项目，沈天连林雪都没有完全透露，只说是“军中急需的小玩意”。 工棚内，核心工匠只有老张头等寥寥几人。沈天摊开几张新画的草图。 “老张，看看这个。”他指着一套由木架、绳索和几个大小不一的木轮组成的结构，“这叫滑轮组。挂在横梁上，用的时候，人在这边拉绳子，就能轻松吊起那边几倍重的东西。” 老张头眯着眼，凑近仔细观看草图，又用手比划了一下绳索的走向，浑浊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妙啊！王爷！这法子……省力！若是用来吊装擂石、滚木，或是搬运重型军械，能省下不少人力，速度也快！” “正是此理。”沈天点点头，又指向另一张图，“还有这个，叫‘独轮手推车’。造起来不难，关键是前面这个轮子和后面这两个支撑腿的平衡。有了它，一个人就能推动以往需要两三人才能抬动的物资，在狭窄的营地里转运东西尤其方便。” 老张头拿着草图，手指因为激动微微颤抖。他一生与军械物资打交道，太明白这两样看似简单的东西，在后勤保障上能发挥多大的作用！这比那“混沌泥”更直接，更能解军中燃眉之急！ “王爷，这两样东西，老汉一定尽快带人做出来！”老张头声音洪亮，充满了干劲。 “不急，先做几套样品，反复测试，确保坚固耐用。”沈天嘱咐道，“另外，我还有个想法……” 他压低声音，说出了一个更具体，也更具颠覆性的构想——“弓箭部件标准化生产”。 “现在的弓箭，从选材、制作到校验，全凭匠人手感，耗时良久，且良莠不齐。”沈天分析道，“我们可以尝试，将箭杆的长度、粗细，箭簇的重量、形状，乃至弓身的某些部件，定下几个固定的标准尺寸。然后，让不同的工匠，或者同一批工匠按照统一标准，分别批量制作同一种部件。最后，再由熟练工匠进行组装校验。” 他在地上画着示意图：“比如，专做箭杆的，就只管把木料削成统一规格的直杆；专做箭簇的，就只管铸造统一重量和形状的簇头；专做尾羽的，就只管裁剪粘贴标准大小的羽毛……这样，每个人只专注于一道工序，熟能生巧，速度必然大增，而且因为标准统一，组装起来的弓箭，性能也更加稳定！” 老张头和旁边的几个工匠听得目瞪口呆。这完全颠覆了他们世代相传的、一个匠人独立完成整件作品的传统模式！ “这……这能行吗”一个老工匠忍不住质疑，“每个人只做一小部分，还能叫匠人吗” “为什么不行”沈天反问，“我们要的是更多、更快、更好的箭，不是某个匠人的个人技艺展示。这叫……分工协作！效率至上！” 老张头思索良久，猛地一拍大腿：“王爷高见！此法若成，我军箭矢供应，何愁不足！老汉觉得，可以一试！就先从制作最简单的箭杆开始！” 沈天满意地笑了。他知道，这种生产方式的变革，其意义可能远比一两件新式武器更为深远。 就在匠作营内紧锣密鼓地试验滑轮组、独轮车和标准化箭杆时，沈天授意福伯，将这几样“新成果”的消息，再次“不经意”地泄露了出去。这次，他没有大张旗鼓，只是让王府的下人在采买时，与相熟的商贩“闲聊”几句。 很快，和王沈沐再次收到了线报。 “滑轮组省力搬运独轮车便捷转运还有……将弓箭拆分制作”沈沐看着情报，眉头紧锁。这些消息听起来比“混沌泥”更琐碎，更不起眼，但不知为何，结合沈天之前的表现，他隐隐觉得，这些东西背后，似乎隐藏着一种截然不同的……思路 “王爷，闲王弄的这些，似乎都是些辅助后勤的微末之物，于战阵搏杀无直接助益，是否不必过于关注”心腹建议道。 “微末之物”沈沐冷笑一声，“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后勤保障，往往是决定胜负的关键。这沈天，不追求一击致命的奇技淫巧，反而在这些基础之处下功夫……要么是他眼界有限，要么……就是他所图更大！” 他站起身，在密室中踱步：“他献出水泥，是为了取信陛下，站稳脚跟。如今捣鼓这些后勤器械和生产之法，是想从根本上提升军队的潜力还是说……他在为某个更大的计划做准备” 沈沐越想越觉得不安。沈天的每一步，看似随意，却都踩在关键点上，而且节奏把控得极好，总是在外界对他产生某种固定印象时，突然转向，拿出新的东西。 “不能再让他这么顺利下去了。”沈沐眼中闪过一丝厉色，“龙渊阁三层那边，进展如何” “回王爷，三层守卫极其森严，不仅有明岗暗哨，似乎还有某种奇特的机关阵法，我们的人尝试了几次，都无功而返，还折了几个好手……”心腹面露难色。 “废物！”沈沐低喝一声，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既然龙渊阁暂时动不了，那就从他身边入手！林雪那边盯紧了吗” “一直在盯着。林雪将军除了去匠作营，便是回府，并无异常。” “她与沈天，私下可有接触”沈沐追问。 “据眼线回报，二人除了在匠作营碰面商讨事务，并无其他私下往来。不过……”心腹犹豫了一下，“近日林小姐似乎对闲王殿下……颇为赞赏，在府中与林老将军提及王爷时，多是赞誉之词。” 沈沐眼神一凝。赞赏林家手握兵权，若真与沈天绑在一起…… 他沉吟片刻，忽然问道：“林老将军重伤初愈，需要静养，但北境军权不可久悬。陛下那边，对北境主帅的人选，可有风声” 心腹摇头：“尚未有明确消息。几位资历足够的将军都在暗中活动，陛下似乎……还在权衡。” 沈沐眼中精光一闪，一个计划瞬间在脑中成型。 他不能坐视沈天借助林家之势继续坐大。既然无法从技术和秘密上直接击垮沈天，那就从权力格局上给他制造障碍！北境主帅的位置，绝不能落到与沈天亲近的人手里！甚至……可以借此机会，将林家也拖下水！ 一场围绕北境军权、针对沈天和林家的暗流，开始悄然涌动。 而此刻的沈天，正看着老张头呈上来的第一套标准化生产的箭杆样品。一百根白蜡木箭杆，长度、粗细几乎完全一致，笔直匀称。 “好！”沈天拿起一根，掂了掂重量，又用手指弹了弹，声音清脆，“就按这个标准，先做五千根！” 他仿佛已经看到，源源不断的标准化箭矢，从这座不起眼的匠作营流出，装备大龙军队的场景。 至于来自暗处的算计他早有预料。 “福伯，”他淡淡吩咐，“让我们的人，也动起来。重点关注一下，最近有哪些人，在频繁拜访几位有可能接掌北境的将军府邸。还有……和王府的动静，给我盯死了！” 较量，从技术层面，开始向更广阔的领域蔓延。皇城上空，风云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