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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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 滴———————— 尖锐得足以刺穿耳膜的消防警报声，并非来自远方，而是从病房天花板直接炸开！红光瞬间将icu内冰冷的空气染成血色，刺骨的消防水雾如同冰雨般倾泻而下，浇透了老枪的头发、脊背，也模糊了所有人的视线。走廊外，惊恐的尖叫、奔跑的脚步声、物品翻倒的巨响，与持续不断的警报声混杂成一片地狱的喧嚣。 时间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扼住咽喉，停滞了一瞬。 杀手脱手的注射器还在空中划着死亡的，老枪砸碎对方腕骨的“咔嚓”声还在水雾中震颤回响。而就在这瞬间的嘈杂顶峰—— 陈成病床边的心电监护仪上，那原本就微弱起伏、象征着顽强生命的绿色曲线，被巨大的噪音和冲击猛地拉扯开来，扭曲、震荡，最终在所有人凝固的目光中，骤然拉成了一条冷酷、笔直、宣告终结的红线！ 滴——————————！！！ 尖锐高亢的仪器报警声，如同丧钟般骤然响起，瞬间压过了所有混乱，狠狠戳进每个人的耳膜和心脏！ “老枪！陈成！！”王峰嘶哑的咆哮在骨传导耳机里炸开，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怒。 老枪的眼球在警报红光的映照下瞬间布满血丝！他根本没去看地上惨叫蜷缩的杀手，也没理会门外磐石低沉的怒吼以及山猪、夜莺搏斗发出的沉重闷响与痛哼。他那双沾满冰冷水珠和灰尘、指节粗大如铁的手，爆发出与年龄不符的恐怖速度，猛地探向病床旁的急救推车！ 目标明确——肾上腺素！ 视线扫过药盘，锁定！手指精准地钳起一支预填充好的1mg肾上腺素注射器，拇指果断地弹飞针帽！ 没有丝毫停顿！他庞大的身躯带着决绝的气势扑到床边，左手如同千斤坠般，带着能压碎肋骨的力道，“砰”地一声死死按在陈成裸露的胸膛中央——最标准的胸外按压位！每一次按压，全身的力量都透过手臂、手掌，野蛮地冲击着那具正在失去温度的躯体，沉闷的“咚！咚！”声穿透水幕和警报，成了唯一的生命鼓点。 右手同时闪电般扬起，针尖在血红的警报灯下闪过一点寒星，毫不犹豫地刺入陈成大腿外侧靠近腹股沟的肌肉群！拇指发力，药液被瞬间推注到底！ 滴——————————！！！ 心电监护仪上，那条象征死亡的直线顽固地延伸着，毫无波动。血压监测的数值栏，彻底变成了冰冷的空白！ “撑住！听见没！”老枪喉咙里挤出野兽般的低吼，按压的动作狂暴却精准，每一次下压都倾尽全身力气，仿佛要将陈成沉入深渊的灵魂硬生生挤压回来。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钉在监护仪屏幕上，眼角余光却如同高速扫描的雷达，将整个病房尽收眼底——地上蠕动的杀手、门外激烈晃动的搏斗身影、不断喷洒的水雾……决不允许任何威胁再靠近这张病床半步！ ------ 地下指挥所。 冰冷的主屏幕被撕裂成两半地狱图景。 一半是“夜莺”腕表传来的颠簸视界：晃动的水帘中，磐石如同被激怒的史前巨兽，无视冰冷水流的冲刷和警报的干扰，硬撼着山猪蛮牛般的冲撞和夜莺毒蛇般的电击突袭。磐石每一次反击都带着撕裂空气的闷响，画面剧烈晃动，夜莺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肩头似乎中了一记重击。山猪发出咆哮，用钢铁般的身体再次锁住磐石持枪的手臂，两人撞在门框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另一半屏幕，则被第七实验室的冰冷结构图占据，其心脏位置，一个巨大的猩红倒计时窗口如同恶魔之眼，无情地跳动着： 【自毁程序已启动】 【倒计时：172秒】 猩红的数字每一次跳动，都像重锤狠狠砸在王峰的心尖，让他的呼吸都为之凝滞。 “陈成情况！”王峰的声音嘶哑变形，指尖抠进冰冷的金属控制台边缘，留下深深的凹痕。技术警员死死盯着另一块屏幕——“山猪”身上某个微型镜头在搏斗间隙捕捉到的病房片段：老枪湿透、魁梧的背影如同磐石般钉在病床前，双臂带着机械般的疯狂频率起伏按压，陈成的身体随着按压无力地弹动着。屏幕上，那条直线依旧刺眼！血压空白！ “没有心跳！没有血压！濒危！”技术警员的报告带着绝望的颤音。 通讯警员急吼：“老枪频道无应答！他在全力按压！听不到我们！” “峰哥！磐石力量太恐怖！山猪要撑不住了！他快挣脱了！”夜莺急促的声音夹杂着痛楚和沉重的撞击声传来。 王峰的目光在陈成濒死的画面和那跳动着【165秒】的猩红倒计时之间疯狂撕扯。心脏像被两股巨力向相反方向拉扯！一边是命悬一线、掌握着毁灭性秘密的线人，一边是即将灰飞烟灭、足以颠覆一切的核心铁证！ “猴子！”王峰的吼声如同重伤濒死的头狼，带着孤注一掷的惨烈，“最高权限！接‘夜莺’单独频道！强制切入！” “是！”猴子手指化作残影。 下一秒，夜莺的骨传导耳机里，所有搏斗的喧嚣、战友的嘶吼、警报的轰鸣瞬间被强行过滤、压制！只剩下王峰那如同从冰封地狱深处传来、却又燃烧着焚尽一切火焰的命令，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不容置疑： “‘夜莺’！目标变更！放弃磐石！立刻！目标：第七实验室地下三层西侧承重隔离区！核心服务器自毁倒计时163秒！里面的数据是唯一翻盘机会！不惜一切代价！给我冲进去！保住它！重复：放弃磐石！保住服务器！现在！执行！” ------ 病房内。 “嗡——！！！！” 除颤仪沉重的充电音如同一道惊雷！老枪在完成又一分钟的生死按压和第二支强心针后，没有丝毫犹豫，粗暴地撕开陈成胸前的湿透病号服，露出苍白冰凉的胸膛。角落里，护士早已吓瘫。老枪亲自抓起冰冷的电极板，沾满水渍的手快速涂抹导电糊，眼神锐利如刀，冰冷如铁！ “第一次！200焦耳！都闪开！”他的吼声压过了一切噪音。 “clear！” 电极板重重按下！陈成的身体在强大电流下猛地弓起，如同离水的鱼，又重重落下。 除颤仪屏幕：无效！ “操！”老枪眼中血丝密布，肾上腺素在他自己血管里也在熊熊燃烧。动作更快！再次涂抹！再次充电！冰冷的汗珠混着消防水从他紧绷的下颌滴落。 “第二次！300焦耳！” “clear！” 又是一次剧烈的弹动！心电监护仪的屏幕上，那条该死的直线，终于，极其微弱地、颤抖着……向上拱起了一个几乎难以察觉的涟漪！旋即，又沉了下去！ 门外，搏斗声骤然升级！一声属于山猪的、压抑到极致的闷哼传来！紧接着是人体沉重砸在墙壁上的“轰隆”巨响！磐石那低沉如滚雷的咆哮穿透水幕：“滚开！” ------ 走廊。 王峰的命令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刺入夜莺的脑海。放弃磐石放弃正在用血肉之躯死死拖住这头人形凶兽的山猪放弃病房里正被老枪从死神手中抢夺的陈成去冲击那个远在数公里之外、只剩160秒就要自我毁灭的核心 这命令的残酷让夜莺的瞳孔瞬间缩至针尖大小！但烙印在骨髓里的服从本能，以及对“峰哥”意志近乎绝对的信任，瞬间压倒了所有犹豫和悲怆！ “山猪！钉死他！”夜莺在磐石挥臂横扫的间隙嘶声狂吼，这既是对战友最后的指令，也是无声的诀别！他放弃了攻击磐石腋下神经丛的刁钻角度，将手中伪装成电工笔的电击器猛地扬起，瞄准磐石因全力爆发而绷紧、未被防弹衣覆盖的颈侧动脉窦区域，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戳刺下去！ 滋啦——！！！ 比之前强烈数倍的蓝色电弧骤然爆发，照亮了水雾！ 磐石魁梧的身躯剧震！颈侧传来的强烈电流冲击和瞬间麻痹让他的动作产生了致命的零点几秒僵直！ 就是这转瞬即逝的契机！ 夜莺的身体如同一道被压缩到极限后释放的蓝色闪电，借着喷淋水幕的天然掩护和磐石那瞬间的迟滞，腿部肌肉爆炸式发力，整个人向走廊尽头——通往医院主楼安全通道的方向——弹射而出！速度之快，只在视网膜上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 “找死！”磐石暴怒，强行挣脱麻痹感，甩臂就要追击。但山猪那如同人肉坦克般的身体，带着一股同归于尽的疯狂，再次狠狠撞入他的怀中！粗壮如铁的双臂爆发出最后的力量，死死勒住磐石的腰腹和持械手臂，整个人如同藤蔓般缠绕上去！ “给老子…留下！”山猪双目赤红如血，嘴角不断溢出鲜血，喉咙里滚动着野兽濒死的咆哮，用尽每一分血肉和气力，将磐石这头凶兽死死焊在原地！ ------ 地下指挥所。 所有屏幕都被那猩红的倒计时阴影笼罩：【142秒】。 三维地图上，代表夜莺位置的光点，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移动，箭头撕裂地图，直插市一院地下车库入口！ 技术警员嘶声力竭：“夜莺全速移动！目标实验室！预计抵达时间…最快也要90秒！” 王峰的目光死死锁住陈成生命体征的屏幕。除颤仪第三次充电完成！老枪那双沾满混着血水的汗水和污渍的手，再次死死握住了冰冷的电极板。水珠顺着他紧绷的手臂滑落。 “第三次！360焦耳！最大能量！”老枪的声音带着一种殉道般的平静与疯狂。 “clear！” 电极板带着千钧之力落下！ 最强的一道电流如同雷霆，贯穿陈成失去生机的躯体！ 病床上的身体被高高弹起，又颓然落下！ 指挥所里，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空气凝固。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在那块小小的监护。 那条象征死亡的直线…… 在电流残余的微光中…… 极其微弱地…… 挣扎着…… 向上……拱起了一个微小的幅度！ 短暂的沉寂后，第二个幅度艰难出现！ 接着，是第三个！ 虽然依旧微弱、紊乱，如同狂风中的烛火…… 但那象征生命的绿色曲线，终于……再一次……开始了……艰难的……搏动！ “窦性心律！有心跳了！”技术警员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般的狂喜与颤抖！ 王峰重重一拳砸在控制台上，指节瞬间渗血，却毫无知觉。但这狂喜如同泡沫，瞬间被更大的阴影吞噬！ 另一块屏幕上，第七实验室核心区的三维结构图，骤然被一层刺目、不断高频闪烁的猩红光晕完全覆盖！恐怖的警告文字滚动跳出： 【自毁程序第二阶段激活】 【核心数据覆写启动……物理熔断系统预热中……】 【倒计时：118秒】 更令人窒息的是，在那猩红闪烁的光晕映照下，地下三层西侧隔离区的入口通道三维模型中，瞬间亮起了密密麻麻、如同毒蛇复眼般的红色光点！交织的激光栅格、致命的重力感应陷阱、坚不可摧的生物识别门禁……构成了一张等待着吞噬一切闯入者的死亡之网！ “夜莺！”王峰对着通讯器发出最后的、如同困兽般的咆哮，声音穿透了空间的距离，带着与死亡赛跑的决绝，“前面是刀山火海！给老子……撕开它！！” ------ 通往第七实验室核心隔离区的狭窄通风管道深处，冰冷刺骨。 夜莺如同幽灵壁虎，在金属管道内无声地高速移动，每一次借力都精准无比。前方，应急红灯的光芒透入，照亮了最后一道厚重的合金百叶栅格，栅格之后，便是那张开獠牙的死亡陷阱入口。 他手腕上的微型战术终端屏幕亮着幽蓝的光，清晰地投射出前方通道内那令人头皮炸裂的动态防御网全息模型。 猩红的倒计时在模型上方跳动：【98秒】。 他缓缓深吸一口冰冷浑浊的空气，身体在狭窄的空间内蜷缩至极限，像一枚即将撞向毁灭之门的穿甲弹。耳机里，峰哥最后的吼声、身后战友的搏杀、世界的嘈杂……通通消失。 万籁俱寂。 只剩下他自己心脏在胸腔内缓慢、沉重、如同战鼓般的搏动。 咚。 咚。 咚。 每一次搏动，都在为这最后98秒通往地狱核心的毁灭之路，精准倒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