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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清慧轻声道：“那人从轮回的迷雾中惊醒，仍旧站在丹炉之内，四周寂静如昔，唯有眼眶里滚落的热泪点染了天地。仙长眉头微皱，长叹一声，缓缓说道：‘罢了，汝心仍系于母子之情，割不断，舍不得。’随后，她的声音如清风拂柳，柔和而淡然：“此事已了，时候不早，贫尼便不再逗留。”说罢，汇入桥下人群，飘然而去。 顾行与宁道奇依旧在玄都观那片桃林掩映的草庐中相对而坐，屋内夕阳光线斜斜洒进，斑驳的木梁上仍残留着初夜的薄雾。两人的座位与今晨几乎一模一样，似乎却被一层无形的天堑隔开，顾行将自己赴约后发生事情细细述说了一遍，两人情绪迥异。 顾行出奇地保持着沉稳，眉宇间带着淡淡的笑意，声音低沉而有磁性：“小道，今日午时前往酒楼赴约。京兆杜家，除杜如晦外，又见杜楚客与杜淹没相继露面，倒是有不少可取之处。” 宁道奇轻轻点头，神色依旧平静如水，声音柔和淡淡道：“京兆杜家与关中韦曲的韦家，常被并称为京兆‘韦杜’，两族皆为显赫门第，声望极高。师弟此行约，想来详谈甚欢，必有斩获。” 顾行眉头微蹙，苦笑一声，缓缓道：“各家各人的立场各不相同，杜家自然有自己的盘算。若能多收拢那些躲避战乱的百姓，安置他们于安全之地，倒是功德无量。小道虽不敢妄议，却有一二想法，若以此为策，亦不致有大碍。” 宁道奇轻笑，眉宇间透出几分淡然：“师弟武艺精湛，心境高远，虽年纪尚轻，不过束发之时，却已着书立说，声名远播。若将师弟的医门身份广而告之，必将声名鹊起，众人争相随从，岂不美哉“ 顾行听罢，神色黯然，低声道：“然而，我尚未向师父禀报，也未在终南山上得师兄的正式认可，凭师门之名行事尚属轻率。说实话，当时我真想放声呐喊，倾泻胸中苦楚与悲痛，却明白此举不可取，必须以更坚定的姿态面对眼前的困境。如今脑中不时浮现竟陵野村的荒凉，祭坛上尸横遍野的凄凉景象，令人心神难宁。” 他转头望向宁道奇，语气中带着几分莫名：“道兄，梵清慧在小道回观前与我相遇，虽只一面，却直接道明小道师承身份，并留下若干莫名其妙的话语。可否请道兄为我细细剖析，静斋此举究竟有何深意” 夜色才降临，灯火初绽，繁华与安宁的景象在眼前铺展开。与他们心中迥异情绪形成鲜明对比，在这灯光的映衬下，隐约流露出一丝轻蔑的揶揄与嘲弄。 宁道奇轻抚着微微颤动的胡须，眉宇间掠过一抹淡淡的愧色，低声道：“这件事全是我这老道的失策，竟把师弟的师承机密泄露给了清慧师妹。更没料到，师弟竟像那位太师叔祖一样，对清斋的静修作风极为反感。 顾行听罢，心中思潮翻涌，，还有些沉重，深吸一口气，声音略带凝重：“先说说，对方为何非要探知小道的师承我这身份对他究竟有何裨益再者，梵斋的主人为何要单独见我只要把这几个关键点理清，便能揣摩出他们的真实用意。” 宁道奇轻叹一声，眉宇间透出几分凝重：“老道已然明白师弟之意，自然会让静斋数人不再前来打扰师弟的清净。眼下最大嫌疑仍指向阴癸派，传国玉玺正藏于此。知情者寥寥，魔门已有三名高手潜入城中，他们是否已将此秘密收到，尚未可知。” 顾行眉头紧锁，沉声回应：“若真是阴癸派，且与城中某一地方帮会暗通款曲，近日的行踪必然留下蛛丝马迹。阴癸派数人现身大兴城，必早已安插眼线，监视四方。眼下最可疑的莫过于长白派王博，然而细细思量，却又觉得此推断并不尽然。” 顾行接着把绾绾的计策抖落出来，直言欲趁李阀内部几位权臣暗斗之际，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宁道奇眉头微挑，淡淡摇头道：“李阀胸有成竹，绝不因小小的忍让而放弃宏图。待到曲傲之事已成往事，他们早已清理掉诸多障碍，怎会在这短短数日里仍旧忍耐不了” 两人绞尽脑汁，思索良久，却仍然是一团迷雾。顾行眉头紧锁，叹息道：“此事该如何是好我原本打算在大兴城游学，领略山水之美，随后前往终南山拜访师门，祭拜洒扫，随后再踏上行医采药之路，回到浔阳。怎奈竟卷入这般纷扰，令人困惑不已。” 宁道奇轻抚长须，眉宇间忽现凝重之色，随后嘴角勾起淡淡笑意，缓缓道：“老道方才灵光乍现，已洞悉此事根由。” 顾行闻言，眉开眼笑，急切追问：“师兄可否细细道来” 宁道奇双眸骤然精光闪动，低声答道：“告诉老道，师弟可曾与绾绾提及观内传国玉玺之事” 顾行慨然回道：“此等要事，岂是小道轻易可泄” 宁道奇点头，淡淡说道：“果然如此，若你全然不知李阀内部争斗，以此为借口找曲傲作，你会作何反应” 顾行开始有点明白，恨得咬牙切齿道：此计果是毒辣，我当然会提醒所有知晓此事之人要提高警惕。因为阴癸派关注小道，与我们的秘密关系都将了如指掌。 宁道奇轻抚长须，眉头微蹙，低声感慨：“正是此点最为关键。若顺理成章，师弟你或许会请老道去联络其他知情人，届时那潜藏的玉玺所在便会不经意间泄露。可曾想过，究竟是哪位心怀叵测，暗中策划此事” 顾行恍然大悟，面色骤变，沉默良久方才叹息：“绾绾那丫头果然阴险狡诈，若非如此，她何以偏偏在此时出现，向我发出警告而李阀那边早有行动，暗流暗涌。真正动手的，必是祝玉妍——那位心思深沉、手段狠辣的阴癸派主。她若得玉玺，便可凭阴癸派之名，正大光明地称霸天下，由暗转明。” 他眉头微蹙，声音低沉地说：“师兄的推断几乎十有九是对的。但若我不把这件事先向师兄报告，绾绾恐怕只会因惊动了其他而自食其果。” 宁道奇轻笑，眉眼间带着几分悠然：“莫再自欺欺人了！我们之所以如此执着于玉玺的安危，正是因为过于关心，才会不自觉地提高警惕。绾绾对师弟的心思了如指掌。”随即语气转冷，眼神如寒霜：“若能以计谋相对，必能将那几位引出来，置于我们掌控之中。” 顾行摇头，神色凝重：“玉玺乃阴癸派的首要目标，我却可以布下疑阵，让他们彻底误判玉玺的藏匿之所。”他的话语中暗藏玄机，已思量暗处布局。 宁道奇点头赞许，声音低沉而有力：“正是要以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策行事。表面上师弟如常行事，暗中则让老道自然去安排妥当，一举两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