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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时节,在连绵了数日的霏霏细雨之后,终于吝啬地透出几缕稀薄的阳光,勉强驱散着武所城上空沉甸甸的湿气。空气里弥漫着泥土、腐叶与新绿草芽混合的气息,清冷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生机。这份生机还是显得脆弱,仿佛随时会被盘旋在群山之外的、无形的肃杀之气所吞噬。 汀州解放,对于武所城的头头脑脑们是一个非常大的震慑。不知什么时候,那些红军就会打过来。保安团的血色布告依旧刺眼地贴在城门洞、祠堂墙头,提醒着人们匪患并未根绝。清剿、抓捕、风声鹤唳,是萦绕在每个人心头挥之不去的阴影。 一辆马车颠簸着碾过武所城坑洼不平的青石板路,引来路人侧目。马车在街角停下,跳下一个穿中山装的的年轻人。他身姿挺拔,干练,正是傅鉴飞的三子——傅善涛。 在接到父亲信后,他找到了回乡的机会。这是他去广州参军后第二次回乡。岁月并未在傅善涛的脸上留下太多温和,这些年连年战争,持续不断的时局动荡,增添了几分刻骨的警惕与难以言说的疲惫。即使是回武所,他依然不敢穿制服,甚至他想装扮成小商贩。变装,对他来说是常事。 走入药铺,熟悉的药香如同温厚的臂膀,瞬间将他包裹。高大的樟木药柜依旧矗立,小小的抽屉承载着父亲半生的心血与世间的疾苦。然而,这熟悉感中又掺杂了异样——药堂陈设依旧古朴,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更强烈的、未经炮制的生药材气息,柜台后似乎也比记忆中堆叠了更多的麻袋、箩筐。生意……似乎更忙了 药铺内比记忆中宽敞了许多,显然经过扩建。柜台后站着一个陌生姑娘,正低头称量药材。她约莫十八九岁,一身素蓝棉袍,袖口稍稍挽起,露出一截白皙手腕。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一头乌发,梳成一条粗亮的麻花辫垂在胸前,发梢系着根红头绳。 傅善涛不自觉多看了两眼。姑娘称药的动作干净利落,纤指拈起药材,几乎不用看戥星,凭手感就能抓个八九不离十。她将包好的药递给一位老妇,声音清亮:“刘婆婆,这药三碗水煎一碗,睡前服用。若咳嗽还不见好,再带周老师来瞧瞧。” 老妇连声道谢,颤巍巍走了。姑娘这才抬眼看向傅善涛,目光在他军装上停留一瞬,却不显惊惶,只平静问道:“长官是来抓药还是看诊” 傅善涛正要答话,忽听后堂传来父亲傅鉴飞洪亮的声音:“是善涛回来了吗” 话音未落,帘子掀起,傅鉴飞大步走出,一身藏青长衫,颇有仙风道骨之态。 “父亲。”傅善涛恭敬行礼。 傅鉴飞拍拍儿子肩膀,满脸欣慰:“好好,回来就好。路上可还顺利广州局势如何听说又在闹事” 傅善涛苦笑:“父亲,这些容后慢慢说。我先给您请安。” 这时,后堂又转出一人。林蕴芝——傅善涛的小妈,长他十岁——穿着一件墨绿色绣金缠枝莲纹的旗袍,外罩白色医师褂子,这搭配看似不伦不类,穿在她身上却莫名和谐。她手中拿着一本账册,笑容得体:“善涛回来了。一路上辛苦吧我让厨房备了你爱吃的藕粉丸子。” “有劳小妈费心。”傅善涛语气礼貌而疏离。母亲在汀州有大哥陪着,对小妈也亲近不起来,尽管她确实将药铺打理得井井有条。 林蕴芝似乎早已习惯这种态度,不以为意地转向柜台后的姑娘:“怀音,去沏壶上好的龙井来。顺便看看周老师药喝了没有。” 被唤作怀音的姑娘应声离去,傅善涛这才注意到她的身材尚好,看着身体也是康健之人。 “那姑娘是新来的学徒”傅善涛状似随意地问。 傅鉴飞道:“怀音啊,是蕴芝半年前收的学徒。聪明伶俐,认药比许多老伙计还快。她父亲是镇上小学的周老师,因腿疾在咱们这住院治疗。” 林蕴芝补充道:“怀音父亲原是隔壁乡小的老师,前几年北洋兵来时,摔坏了腿,又没得及时治疗,都快废了。怀音为照顾父亲,便来药铺做学徒,既赚些药费,也学门手艺。” 傅善涛点点头,小学教员,也是文化人。这类人往往思想激进,与共产党有所牵连者不在少数。 傅善涛的目光再次扫过那些新增的药品和明显扩张的药材储备,打破了沉默:“家里……药铺似乎气象不同了” 傅鉴飞呷了口茶,放下茶杯,手指在杯沿上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才缓缓道:“乱世求存罢了。你林姨……心思活络些,总想让这铺子根基更牢靠点。” 正说着,林蕴芝回来了。她穿着一身素净但仍显考究的阴丹士林蓝旗袍,外面罩着件半旧的薄呢外套,风尘仆仆,手里拿着几张单据,脸上带着一丝生意谈成的薄汗和兴奋。看见傅善涛,她立刻露出热情而克制的笑容,快步上前: “善涛!路上辛苦了!瞧这身板,更精神了!”她上下打量着傅善涛,语气转为低沉,“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给你娘好好磕个头。” 她转向傅鉴飞,“鉴飞,刚和‘德盛行’谈妥了,那批川贝价格压下来了,成色极好!我看,可以多囤些,广州那边……” 傅鉴飞打断她,语气平淡无波:“善涛刚到家,这些琐事先放放。怀音,”他转向柜台后的女孩,“去灶房看看,晚饭准备得如何了。” 林蕴芝的笑容微微一僵,但很快恢复如常,只是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与不甘。她将单据收好,对傅善涛温言道:“对对,看我,一忙起来就忘了时辰。善涛,你先歇着,我这就去张罗晚饭。” 她转身走向后堂,步履依旧利落,但背影却透着一丝紧绷。 周怀音也轻声应了,放下手中的柴胡,匆匆往后厨走去。经过傅善涛身边时,她飞快地抬眼看了他一下,眼神清澈,带着一丝对眼前这位“三少爷”复杂身份的天然好奇和不易察觉的距离感。 药堂里再次剩下父子二人。气氛比刚才更加微妙。 傅善涛很清楚父亲打断林蕴芝的用意,也嗅到了父亲与这位继母之间经营理念的潜在分歧,更感受到了这药铺平静表面下涌动的扩张野心。 “父亲,”傅善涛决定主动切入此行最紧要的话题之一,声音压得更低,“父亲信中催我回来,是有什么计划吗” 傅鉴飞抬眼看着儿子,把处置湘水湾的田产山场一事说了个经过。 “上月接到您的信,”傅善涛从军装内袋里取出一封折叠整齐、边角已磨损的家信,推到傅鉴飞面前,“信中提及湘水湾田庄地契之事,以及您的考量。儿子……深以为然。” “你觉得可行”傅鉴飞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完全可行,父亲。”傅善涛语气肯定,带着情报人员特有的审慎分析,“湘水湾离武所镇中心有距离,管理不易,租子也收不上几个。如今时局,尤其在闽西这种地方,土地……是祸端之源。‘减租减息’的口号在江西那边喊得震天响,下面的人若是有样学样,或者别有用心者煽动,便是授人以柄。即便保安团这边,盯着大户田产、寻机敲骨吸髓的还少吗不如趁早处置,落袋为安。” 他顿了一下,声音更沉。“现在两头都有武装力量了,主义不一样,路径也不一样,到了操作层面,会有很大的不同。他们从井冈山下来,到汀州,用的手段都一样的,暴力革命,土地是抓手。 田契捏在手里,终究是名,是靶子。换成银元,藏在稳妥处,才是实实在在的安。” 傅鉴飞沉默了。儿子的话像冰冷的针,精准地刺中了他心底最深的恐惧,那年在峰市那场仓惶如丧家之犬的清仓,那些被压到脚底板的药材价格,那些为了活命不得不亲手奉上的巨额财富……那种无力与屈辱感,从未真正消散。 他看着眼前的儿子,这个分析局势冷静得近乎冷酷的儿子,恍惚间似乎看到当年在灵洞山练拳的影子,现在长大了。儿子站得更高,看得更透,手段也必然更……彻底。 “那就好。”良久,傅鉴飞才长长吁出一口浊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想头这件事做对了。“田地……终究是死物,招祸。” 他抬眼,目光如电,看向傅善涛,带着一种托付重任的决绝,“银两……不能全放在武所。保安团、银行、甚至本地钱庄……都信不过。风声鹤唳,谁也说不准明天会怎样。” 他手指在桌面上重重叩了一下,“善涛,你在广州,那边……可有稳妥的洋行” 傅善涛立刻会意:“父亲放心。汇丰银行广州分行,根基深厚,洋人的地盘,暂时还是安全的。儿子有相熟的经理,可以代为办理匿名户头,分批存入,手续隐秘。这里的福兴钱庄,可以汇兑。” “好!”傅鉴飞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就这么办!此事……”他压低了声音,“连你林姨也不必尽知详情。钱,先存到你名下。你弟弟在省城读书,也快成年了,让他知晓个大概即可,具体数目……不必说清。” 他深知林蕴芝的能干与野心,也明白她对财富的掌控欲。这笔从田产变卖得来的保命钱,必须绝对隐秘,掌握在自己和儿子们手中。 “儿子明白。”傅善涛点头,对父亲的缜密和防备心深表理解。乱世之中,至亲之间也需保留底牌,这是血的教训。“善辉、善承那里,我会妥善告知。他们年轻,但该懂事了。” 父子俩就细节又低声商讨片刻,初步定下了转移资金的路径。 晚饭的气氛有些沉闷。林蕴芝张罗了一桌颇为丰盛的家乡菜,一个劲给傅善涛夹菜,询问他在军中的情况,言谈间有意无意地透露出药铺近期的“发展”——与邻县几家生药行建立了稳定供货,准备在城里开一个专营西药和补品的分号,再租两个仓库加大药材储备云云。她语气热切,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憧憬和对财富积累的渴望。 傅鉴飞只是默默吃饭,偶尔嗯一声,并不多言。傅善涛则保持着得体的回应,目光却冷静地观察着。继母的“扩张野心”让他心头警铃大作。在这个特殊的地理位置和敏感的时间节点,树大招风是取死之道。尤其“济仁堂”这块牌子,在武所乃至周边乡镇有着极好的口碑和人脉网络。这网络,在和平年代是财富,在动荡时期,却可能成为致命的绞索——无论是被保安团视为敛财工具,还是被某些势力视为潜在的联络点或掩护所,后果都不堪设想。 饭后,傅善涛说想陪父亲走走。林蕴芝知趣地留下收拾碗筷,周怀音在一旁默默帮忙。 父子二人踏着湿漉漉的青石板路,走向赤水汀码头。 清明时节的夜晚,寒意依旧未退,街巷寂寥,只有远处保安团巡逻队皮靴敲击石板的单调回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家家户户门口飘荡着烧过纸钱的烟灰气味,混合着潮湿的泥土气息,弥漫着一种哀伤与不安交织的氛围。 傅善涛说到广州的新鲜事,又说到了家里的药铺。“家里药铺生意,林姨想做大,儿子理解。但……恕儿子直言,眼下绝非扩张之时,甚至……要极力收缩、谨慎再谨慎!” 傅鉴飞没有接话,只是沉默地听着。 “武所城,弹丸之地,却地近赣南。‘那边’虽暂时消停,但根基犹在。保安团如狼似虎,四处搜捕‘余孽’。” 傅善涛的声音在空旷的荒田里也压得很低,却字字清晰,“济仁堂,悬壶济世,本是好名声。但这名声,这人来人往,这南来北往的药材商路……在某些人眼里,就是绝佳的掩护!父亲,您行医多年,救治过乡绅,也救治过贫民。但若有人借此传递消息,或者仅仅是被怀疑……百口莫辩!” 他顿了顿,眼中闪着冷冽的光:“军中近来破获数起利用药铺、诊所传递情报的案子。手法隐蔽,不外乎利用药方传递暗语,借出诊踩点路线,甚至利用药柜存放密件。一旦查实,便是‘通匪’‘资敌’的铁证!轻则查封家产,重则……满门抄斩!现在边争斗得厉害,如果武所这头空虚,指不定长汀的红军就过来了。长汀城破时那些公审的惨状,您忘了赵半城之死,就在昨日!” 他刻意提起那血淋淋的旧事,语调虽平静,却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 傅鉴飞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脸色在烛光下显得更加灰败。傅明光那封字字泣血的信,……一幕幕如同鬼魅般浮现。他放在背后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 “父亲,”傅善涛语气放缓,带上了一丝恳切,“守住济仁堂的根本——看病,抓药,只问病情,不问身份。远离任何这些和政事沾边的人和事!药材储备够用即可,西药品创伤药之类,能不碰就不碰!仓库……更不必再添!低调,再低调!莫要让这药铺,成了别人眼中的‘据点’!一旦引火烧身,便是灭顶之灾!儿子远在广州,鞭长莫及啊!” 最后一句,透露出深深的无力感。 沉默在祠堂里弥漫,只有烛芯燃烧的轻微“噼啪”声。过了许久,傅鉴飞才长长地、沉重地叹息一声,声音干涩沙哑:“为父……心中有数。济仁堂,只是药铺。也只能是药铺。” 这像是对儿子的承诺,更像是对自己的一种告诫和催眠。 回到济仁堂后院,林蕴芝还在灯下核对当日账目,神情专注。 傅善涛没有立刻回房。他走到林蕴芝对面坐下,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早已凉透的茶水。 林蕴芝抬起头,笑容依旧得体:“善涛,还没歇着” “有些事,还想和林姨聊聊。”傅善涛放下茶杯,目光平静地直视着她,那目光中的审视意味让林蕴芝心头一跳,脸上的笑容淡了些。 “善涛请讲。” “林姨持家有道,药铺这些年打理得井井有条,辛苦了。”傅善涛先道了句谢,话锋随即一转,变得锐利如刀锋,“但,有些话,儿子思量再三,觉得须对林姨直言,还请林姨务必记在心里。” 林蕴芝放下笔,双手交叠放在桌上,身体微微前倾:“善涛请说。” “如今时局,武所城表面平静,实则暗流汹涌。保安团耳目遍地,稍有风吹草动,便是大祸。”傅善涛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意味,“济仁堂,是傅家的根基,更是父亲一生的心血。它只能是一个纯粹的看病抓药的药铺,绝不能沾染上任何其他色彩,尤其是……政治色彩。” 林蕴芝眼神闪烁了一下:“善涛这话……我不太明白。我们安分守己做买卖,从不参与……” “林姨!”傅善涛打断她,语气加重,“安分守己,远远不够!来往的人流,收购的药材,甚至……住在院子的病人,都可能成为别人构陷的借口!” 他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一字一句,如同冰冷的铁锤敲在林蕴芝心上: “我以傅家儿子,也以国民革命军军官的身份告诫你:绝对!绝对!不要让济仁堂成为任何可疑人物的联络点、传递消息的中转站、或者藏匿物品的场所!一旦被查实——哪怕只是怀疑——济仁堂顷刻化为齑粉!我们所有人都难逃一死!保安团的枪口,不会听你解释!到时候,满门抄斩,曝尸荒野,就是我们的结局!林姨,你可明白这‘杀身之祸’四个字的份量!” 他刻意强调了“国民革命军军官”的身份,话语中的血腥气扑面而来。林蕴芝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血色尽褪,交叠的双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她精明强干,善于经营,也隐隐知晓这世道的凶险,但从未有人如此直白、如此血淋淋地将最可怕的后果摊在她面前!那“满门抄斩”的恐怖画面,让她如坠冰窟。她也想起了自己的亲哥,也是因此被北洋军所害。 “我……我……”她想辩解,想说自己根本不懂那些,可迎着傅善涛那洞穿一切、冰冷审视的目光,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咙里。她此刻才真正体会到,傅善涛身上带着的,是来自风暴中心、浸透了血腥和死亡的威慑力。 “父亲行医,心善,难免有求必应。但林姨,你是实际的操持者,”傅善涛的声音缓和下来,却带着更深的压迫感,“这份‘善心’,在这乱世,必须有底线!要懂得拒绝可疑的‘方便’,警惕不寻常的‘交情’。药柜里,只放药材;账本上,只记药钱;后院里,只住真正的病人。其余……一概不沾!这是保住济仁堂,保住我们所有人性命的唯一法则!林姨,务必……万般小心!” 林蕴芝半晌才极其艰难地、重重地点了点头,声音干涩微弱:“我……我记住了。善涛放心……我……我知道轻重。” 她垂下眼帘,不敢再看傅善涛的眼睛,心中那团扩张生意、积累财富的火焰,仿佛被一盆冰水兜头浇下,只剩下一缕惊恐的青烟和刺骨的寒意。傅善涛的警告,如同烧红的烙铁,在她心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傅善涛站起身:“林姨明白就好。夜深了,您也早些休息。” 他转身走向自己暂住的厢房,背影挺直,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 林蕴芝独自坐在灯下,看着面前摊开的账本,那上面清晰的数字此刻却变得模糊而狰狞。她下意识地拢紧了衣襟,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上来,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她抬眼望向窗外,清明时节的夜色深沉如墨,保安团巡逻的脚步声似乎更近、更清晰了。她猛地站起身,快步走到门口,仔细检查了门闩是否插好,又回头看了看周老师那间亮着微弱灯光的房间,眼神复杂难明。傅善涛那句“杀身之祸”,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让她从此以后,每一步都将如履薄冰,万般小心。 而周怀音,在帮父亲掖好被角后,轻轻吹熄了自己房中的油灯。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黑暗中,她紧紧抱住双膝,将脸埋在膝盖上,小小的身体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自汀州来信后,特别是傅三公子回来,先生都没有笑过。让她也感觉到了恐惧——这个给予她和父亲庇护的济仁堂,这个她赖以生存学习的地方,本身也处于巨大的危险漩涡之中。这认知,让这个本就早熟的少女心中,蒙上了一层更深的阴霾。 清明时节的料峭夜风,呜咽着穿过济仁堂古旧的回廊,仿佛预示着,在这动荡不安的时代里,这座小小的药铺和其中的人们,注定无法偏安一隅,他们的命运,早已被无形地卷入历史的惊涛骇浪之中。 傅善涛在家里只住了两个晚上。傍晚时分,还装着随意地去偏院走了走,看到周老师,闲聊了几句。心念一动,也给周怀音留了通信地址,“记住我说的通信方式。有什么事可以随时来信。” 傅善涛需要了解家里的动态。傅善涛自己也认为,这样做是为了父亲,为了这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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