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燃尽的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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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利的余温尚未散去，便被“死亡螺旋”这四个字彻底冻结。营地内，短暂的欢呼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清晰地感受到了那股无形的、正在收紧的绞索——能量小树那微不可察却真实存在的黯淡，比任何怪物的咆哮都更令人心悸。 “燃烧自己……”莉莉看着那棵依旧在散发着净化光晕，却仿佛蒙上了一层尘埃的小树，眼中充满了痛惜。它曾是希望的象征，是家园的基石，如今却正在被它守护的系统一点点拖向深渊。 小杰和李瑾的监测数据证实了这一点。能量小树的能量输出功率下降了约百分之三，并且恢复速度显着减缓。而地脉网络的整体能量活性，在清除了那个畸变暗影后，非但没有提升，反而呈现出一种疲惫的、后劲不足的滞涩感。 “就像一个人不断放血去扑灭自己点燃的小火苗，”李瑾用了一个残酷但精准的比喻，“网络模仿混沌需要消耗能量，压制内部畸变需要消耗更多能量，而这些能量，最终都源自小树。它的‘秩序’本质，正在被这种自我消耗的行为不断稀释。” 江屿沉默地走到能量小树下，伸手轻轻触摸那晶莹的树干。触手不再是纯粹的温暖与生机，而是隐隐感到了一丝……虚弱的震颤。他抬起头，看向那巍峨的“摇篮”屏障，那道亘古不变的巨大存在，此刻在他眼中，似乎也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沉寂仿佛一个庞大的机体，其末梢神经正在经历一场混乱的内耗，而核心却依旧遵循着古老的指令，漠然注视着这一切。 “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它把自己烧干。”江屿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必须找到切断这种消耗，或者为小树补充能量的方法。” “补充能量”阿古环顾四周，“上哪儿找能和这棵树匹配的能量去难道再把那个‘秩序之实’变出来” 这显然不可能。 “或许……不需要从外部补充。”巴勒的声音响起，他依旧坐在地上，但眼神却异常专注地“内视”着自己体内那片死寂的封印，“它……网络……它在模仿混沌，消耗秩序。那我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这些被封印的混沌，能不能……反过来，被‘秩序’转化” 这个想法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是异想天开！将混沌能量，反向转化为秩序能量，去滋养能量小树 小杰立刻摇头：“理论上秩序与混沌是互斥的！强行转化，效率极低，而且风险巨大，很可能引发更剧烈的能量冲突，甚至可能提前引爆巴勒体内的封印！” “不需要完全转化。”李瑾却若有所思，她看向巴勒，眼中闪烁着计算的光芒，“或许……可以尝试一种‘过滤’或者说‘萃取’利用能量小树和地脉网络本身的净化特性，将巴勒体内封印的混沌能量，引导出来，经过网络的‘稀释’和‘中和’，将其中的纯粹破坏性能量剔除，只留下最本源的、无序的‘能量基础’，然后再由小树吸收，转化为秩序能量” 她越说越快，仿佛抓住了某个关键：“这就像……处理污水！混沌是污染严重的污水，而小树和网络是高效净化厂。我们不需要把污水变成纯净水，只需要把它净化到可以灌溉（滋养小树）的程度！虽然能量品质下降，但至少能补充‘量’！” 这个“污水净化”的比喻虽然粗糙，却让所有人眼前一亮。这或许是打破“死亡螺旋”的唯一途径——将系统需要对抗的“敌人”（混沌），变成可以循环利用的“资源”！ 但其中的风险，不言而喻。巴勒是“污水源”，能量小树和网络是“净化厂”，而引导这个过程，就如同在悬崖上走钢丝。 “巴勒，你怎么看”江屿看向这个提议的核心，也是风险的最大承担者。 巴勒沉默了片刻，他感受着体内那片沉重而冰冷的“海洋”，那里蕴藏着足以毁灭整个营地的力量，也蕴含着可能拯救一切的渺茫希望。他抬起头，目光扫过同伴们疲惫而期盼的脸，最终定格在江屿脸上。 “可以试试。”他的回答简单而坚定，如同他以往接受任何危险任务一样，“总比坐着等死强。” --- 方案既定，立刻开始准备。这比修复缓冲网络要复杂和危险无数倍。他们需要在巴勒、能量小树和地脉网络之间，建立一个极其精密且可控的“能量循环回路”。 小杰和李瑾负责设计回路和计算安全阈值，老陈和阿古再次化身人形车床，加工更精细的“毛导石”导能单元和缓冲装置。莉莉则准备了双倍的镇静剂和急救措施，紧张得手心全是汗。 巴勒被安置在能量小树旁，距离比上次更近。他需要主动地、极其缓慢地“撬动”一丝被封印的混沌能量，将其引导出来，注入专门为他铺设的一条导能线路。这条线路会先经过一个由多块“毛导石”构成的“初级缓冲/过滤矩阵”，然后才汇入地脉网络，借助网络本身的净化能力进行二次处理，最终希望能被能量小树吸收。 整个过程，巴勒对能量释放速度的控制，以及小杰和李瑾对回路稳定性的监控，必须达到完美的同步。任何一方出错，都可能导致混沌能量失控，轻则损伤网络和小树，重则直接引爆巴勒。 “开始吧，巴勒。万分小心。”江屿站在他身侧，沉声道。 巴勒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他将全部意志沉入体内，如同一个小心翼翼拆解炸弹的工匠，开始触碰那沉重如山的封印。这一次，他不再是与混沌对抗，而是试图与它“沟通”，从中“抽取”一丝力量。 过程比想象中更加艰难和痛苦。被秩序强行封印的混沌，充满了暴戾和不甘，哪怕只是引动一丝，也如同在油锅里捞取特定的水滴。巴勒的身体微微颤抖，暗红色的纹路再次开始发烫，但他凭借强大的意志力，死死控制着输出的流量，如同拧紧了一个看不见的水龙头。 一丝极其细微、呈现灰黑色的混沌能量，如同粘稠的油污，缓缓从他指尖渗出，注入导能线路。 线路上的“毛导石”瞬间亮起，光芒剧烈闪烁，显然承受着巨大的压力。灰黑色的能量流经过缓冲矩阵时，颜色似乎变淡了一丝，但依旧充满了令人不安的紊乱波动。 随后，它汇入了地脉网络的银色纹路。 就在这一刻，异变突生！ 那丝混沌能量并未像预想的那样被网络迅速“净化”和“稀释”，反而像是滴入清水的一滴浓墨，瞬间在银色的能量流中扩散开来，并且……引发了剧烈的排斥反应！ “嗡——！” 整条网络纹路发出了刺耳的警报般的嗡鸣！银光与灰黑色的能量激烈冲突、互相湮灭，爆发出零星的能量火花！更糟糕的是，这冲突似乎惊动了网络更深层的机制—— 指向东方和东南方向的两条主干纹路，光芒骤然暴涨！仿佛感知到了“内部污染”，它们自动提升了警戒级别和能量输出！东方的暗红光柱与之呼应，猛然粗壮了一圈；东南方向的阴冷气息也如同被挑衅的毒蛇，变得更加凝实、尖锐！ “不行！网络的自洁反应太强烈了！净化效率跟不上！能量在内耗中损失殆尽！”小杰看着数据，急声喊道，“而且外部节点被刺激得更活跃了！” “巴勒！停止输出！”江屿立刻下令。 巴勒猛地切断了能量引导，整个人如同虚脱般向后倒去，被江屿一把扶住。他剧烈地喘息着，脸上带着挫败与痛苦。第一次尝试，失败了。不仅没能补充能量，反而可能加剧了内耗和外部的威胁。 营地内一片沮丧的沉默。 然而，就在众人心情沉入谷底时，一直密切关注能量小树的莉莉，却突然发出了轻声的惊呼： “等等……你们看！小树……它的光芒……” 众人立刻望去。只见在经历了刚才那场失败的能量导入和网络内耗后，能量小树的光芒，非但没有继续黯淡，反而……比之前稍微亮了一丝 虽然极其微弱，但那确实是实实在在的、恢复了一丝活力的光芒！ “怎么回事”阿古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 小杰飞快地调取数据，分析着刚才能量冲突的全过程。几分钟后，他指着一处极其短暂的能量峰值，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 “是冲突！是秩序与混沌湮灭时释放的纯粹能量！虽然大部分都损耗了，但有一小部分……最本源、最中性的能量碎片，被小树捕捉并吸收了！就像……就像打铁时溅射的火花，虽然危险，但确实带来了细微的热量！” 他看向疲惫的巴勒和凝神思考的江屿，语气变得无比肯定： “这条路……或许真的能走通！但不是温和的‘过滤’，而是……可控的、小规模的‘能量湮灭’！用最极端的冲突，来榨取最纯粹的能量本源！” 这个结论，让所有人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这条路，比他们之前想象的，更加危险，更加……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