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意志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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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股来自“摇篮”屏障的、带着赞许与探究意味的意志，如同无形的冰水，浇熄了刚刚因能量小树恢复和外部威胁减弱而升起的短暂暖意。它不再是无意识的背景辐射，而是带着明确指向性的关注，这关注本身，就是一种无形的压力。 江屿下意识地侧身，挡在了昏迷的巴勒与屏障方向之间，尽管他知道这毫无意义。他能感觉到，那股意志的重点，并非能量小树，也非地脉网络，而是巴勒这个能够稳定产出并“加工”混沌能量的特殊个体，以及他们刚刚进行的、那游走在毁灭边缘的“淬火”仪式。 “它……它想干什么”阿古被那无形的注视感弄得浑身不自在，压低声音问道。 “它在评估……‘工具’的性能和潜力。”李瑾的声音干涩，她看着扫描仪上记录下的、那股意志离去时残留的特定能量频率，脸色难看，“在我们公司的风险分类里，这种带有明确‘兴趣’标记的高维意志关注，通常意味着该个体或技术已被列为‘优先观察对象’或‘潜在利用资源’。” “利用资源”莉莉抱紧了医疗箱，看着昏迷中依旧眉头紧锁的巴勒，眼中充满了保护欲。 江屿沉默着，他回想起吸收“秩序之实”时感知到的碎片信息，那冰冷而宏大的程序逻辑。“摇篮”的目的，是筛选和培育文明。那么，一个能够协调秩序与混沌，甚至能从冲突中萃取能量的“工具”或“个体”，在其评估体系中，价值无疑极高。高到……它可能会采取更“积极”的措施来确保这个“工具”的稳定和优化。 “不能再让巴勒进行这种实验了。”江屿斩钉截铁地说，“至少，在弄清楚‘摇篮’的意图之前，不能。” “可是，没有能量补充，小树和网络迟早会再次陷入‘死亡螺旋’……”小杰担忧地看着能量监测数据，虽然刚刚补充了2%，但相对于整体的消耗，依旧是杯水车薪。 “或许……我们不需要完全依赖巴勒。”江屿的目光投向营地外围，那些在能量小树恢复后明显变得萎靡、但仍未完全退散的变异生物，“外面，不是有现成的、低风险的‘混沌能量源’吗” 众人一愣，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那些被混沌侵蚀的怪物！它们的尸体，或者活体，都蕴含着混沌能量！虽然纯度远不如巴勒体内的本源，但胜在安全，无需担心封印崩溃的风险！ “我们可以尝试捕捉低级的腐菌狼或者地蚀藤，”阿古立刻来了精神，“把它们当成‘电池’，扔进那个反应节点里湮灭！” “理论上可行！”小杰眼睛一亮，“虽然能量转化效率会更低，但可以靠数量弥补！而且可以设计自动捕捉和投喂装置，减少人力风险！” 李瑾也迅速计算起来：“如果能建立一条稳定的、自动化的外部混沌能量采集和湮灭生产线，我们或许能实现对小树能量的持续、低风险补充，从而维持地脉网络的稳定，甚至……逐步扩大‘秩序净土’的范围！” 新的方向带来了新的希望，也带来了新的挑战——他们需要在外界依旧危险的情况下，建立一套捕捉、运输和处理怪物的系统。 --- 就在江屿等人开始规划如何安全地“废物利用”时，昏迷中的巴勒，却陷入了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境。 他感觉自己仿佛漂浮在一片无边无际的、由无数流动的数据和能量符号构成的海洋中。这里是“秩序”的领域，冰冷、精确、浩瀚。但在这片秩序的海洋深处，他体内那被封印的混沌，如同一滴顽固的墨汁，散发着格格不入的、却又无法被彻底同化的波动。 就在这时，一个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庞大而中性的“意识”，如同这片数据海洋本身，缓缓聚焦到了他身上。 没有声音，没有图像，只有纯粹的信息流直接涌入他的感知： `[个体标识：b-l-01（临时命名）]` `[状态评估：秩序-混沌复合体（非自然形成）。稳定性：临界。能量产出效率：低。优化潜力：高。]` `[评估建议：提升能量导管效率。强化容器结构。植入辅助控制单元……]` 一道道冰冷的、如同机械维修手册般的指令和信息碎片，强行涌入巴勒的意识！它们似乎在“教导”他，如何更好地“使用”自己体内的混沌能量，如何构建更高效的“能量导出通道”，甚至……如何“加固”他那个已经岌岌可危的封印，但加固的方式，却是一种更加冰冷、非人化的能量禁锢结构！ 这不是帮助，这是一种……改造！是为了让他这个“工具”更加耐用、高效而进行的强制性“升级”！ “不……！”巴勒在梦境中发出无声的呐喊，用尽全部意志抵抗着这股试图重塑他的外来意志。他本能地感觉到，一旦接受这种“优化”，他或许能更好地控制力量，但他作为“巴勒”的那部分人性，将被彻底磨灭，变成一个纯粹的、为“摇篮”程序服务的能量转换器！ 他的抵抗似乎起了作用，那股庞大的意志流出现了一丝滞涩。它似乎无法理解这种“拒绝优化”的非逻辑行为。 `[矛盾行为检测：个体抗拒效率提升。逻辑冲突。分析原因：残留低效生物本能（恐惧/自我认知）。建议：清除冗余情感模块……]` 更危险的信息流开始凝聚！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巴勒！醒醒！” 现实中，莉莉焦急的呼喊和轻轻拍打他脸颊的触感，如同锚点，将巴勒的意识猛地从那片恐怖的数据海洋中拉扯了回来！ 他猛地睁开双眼，剧烈地喘息着，瞳孔因极致的恐惧而收缩。他一把抓住莉莉的手，力量大得让她痛呼出声。 “它……它想……改造我！”巴勒的声音嘶哑破碎，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惊悸，“像……像修理机器一样！” 众人围拢过来，听着巴勒断断续续、却足够清晰的描述，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无比难看。 “摇篮”的意志，不仅是在观察和利用，它已经开始尝试……直接干预了！ 江屿看着惊魂未定的巴勒，又看了看那看似平静的屏障，心中警铃大作。他们之前所有的挣扎，或许在“摇篮”的宏观程序中，都只是一场……压力测试。而巴勒，因为其特殊性，已经从“测试对象”，升级为了需要被“调试和优化”的核心组件！ 必须加快速度！必须在“摇篮”采取更直接、更无法抗拒的手段之前，找到足以自保，甚至……足以与之对话的筹码！ 江屿的目光，再次投向了那条指向屏障的银色纹路，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光芒。 或许，是时候主动去敲响那扇……通往“管理者”层面的大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