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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团长心里那点委屈劲儿又冒了上来，他接过筷子，忍不住对着媳妇嘟囔：“媳妇啊……还是你好。他们都欺负我……” 江嫂子手一顿，疑惑地看过来：“谁欺负你了” 她想象不出，自家这个在团里说一不二的汉子，能被谁欺负。 江团长却不再细说，只是夹起咸菜，就着热粥，大口吃起来。 胃里有了热乎东西，身上也暖了，心里那点不平衡奇异地被这朴实的家常温暖抚平了些。 他嚼着窝窝头，想起陆云川默默啃那半个冷馒头的样子，再对比自己眼前的热饭热菜，忽然又有点莫名的、微妙的优越感。 他咽下食物，小声地、带着点扳回一城的嘀咕：“切……有什么了不起的。没媳妇的才只能干啃冷馒头……还是我媳妇好。” 声音不大，恰好能让身边的妻子听见。 江嫂子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灯光下，嘴角悄悄弯起一个温柔的弧度，没接话，只是又往他碗里夹了点咸菜。夜色与灯火将小小的饭桌笼罩在一片安宁里，白日所有的疲惫与小小的“委屈”，似乎都在这寻常的饭菜香气中悄然消融。 江团长边扒拉着碗里的粥饭，边继续嘟嘟囔囔着只有自己听得清的“控诉”，但那眉眼已然舒展开来。 与此同时，军区招待所二楼。 林笙刚刚草草冲了个战斗澡，湿漉漉的头发用毛巾裹着，身上套着略显宽大的旧军装。趿拉着拖鞋回到自己那间临时客房。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带着点怨念地，落在了对面墙壁上——那里，一个拳头大小、边缘还带着点毛刺的破洞，正无辜地存在着。 这洞……怎么说都是自己一时“手滑”砸出来的。 虽然后勤的同志用木板从外面暂时封堵了，但这屋里的一面墙上，就这么明晃晃留了个修补痕迹，怎么看怎么别扭。 林笙盯着那洞，心里有点说不清的膈应。倒不是怕冷风灌进来，就是有种……自己的临时领地不完整、缺乏安全感的感觉，总觉得可能会有什么东西从那边窥探过来。 “不过……”她歪了歪头，试图自我安慰，“至少……以后要是想找隔壁那位说点紧急的事，不用特意跑出去敲门了不是凑过去喊一声就行。” 这个想法让她撇了撇嘴，不知是该觉得方便还是更无语。 就在她对着墙洞进行丰富的心理活动时—— 隔壁房间，刚刚也快速冲了个冷水澡（试图冷静一下纷乱思绪）的陆云川，正擦着头发走出来。 他本想去关窗，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墙壁，也落在了那个对应位置、被同样临时修补的破洞上。 白天忙碌未曾在意，此刻夜深人静，这个连通了两个房间的“通道”的存在感忽然变得强烈起来。 鬼使神差地，也许是出于军人对任何“漏洞”本能的安全检查意识，也许只是单纯一丝难以言喻的好奇，陆云川脚步顿住，朝着那个洞口，略微弯下腰，凑近了些，想看看对面是否也封堵严实。 他的视线，刚刚聚焦—— 一只黑白分明、湿漉漉还带着点困意、正好奇睁大的眼睛，赫然出现在洞口的另一边！近在咫尺！ “！！！” 林笙正准备转身，冷不防一张放大的、熟悉的、带着刚洗完澡湿气的俊脸猛地填满了那个小洞的视野！尤其是那双深邃的眼睛，正直直地看过来！ “偷窥被发现了！” 林笙脑子里“嗡”地一声，吓得魂飞魄散，根本没想过自己刚才也正盯着洞口看。 她条件反射般地猛地向后弹开，脚下拖鞋一滑，“哎呦”一声差点摔倒，同时嘴里不受控制地爆发出了一串尖锐的、充满惊吓的叫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有……唔！” 后半句“有人偷看”还没喊全，她自己也意识到不对，赶紧捂住了嘴，但眼睛瞪得滚圆，脸上瞬间涨红，也不知是吓的还是臊的。 几乎在同一时间，洞口的另一边—— 陆云川更是猝不及防！大半夜的，墙上突然出现一只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眼睛！ 饶是他身经百战、心理素质过硬，这视觉冲击也过于惊悚了！他完全没料到林笙这个点也正好在墙边，还离洞口这么近！ “！！！” 陆云川也是浑身一僵，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直起身后退一大步，心脏差点从喉咙里跳出来。 冰冷稳重的陆营长形象瞬间碎裂，一种混合着极度尴尬、震惊、以及那么一点点被吓到的情绪，让他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也出现了罕见的裂痕。 “啊——！” 一声短促的、压抑的、属于陆云川的惊喘，从他那边传来，虽然音量比林笙那边小得多，但足以显示出他受到的冲击。 一时间，隔着一堵带着破洞的墙，两边的房间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两人各自有些凌乱的呼吸声，隐约可闻。 几秒钟后。 林笙捂着砰砰狂跳的心口，慢慢挪回墙边，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再次朝那个罪魁祸首的洞口瞥去——那边一片漆黑，显然对方也迅速离开了洞口范围，或者……关灯了 她靠在墙上，长长吐了口气，然后，忍不住把发烫的脸埋进了手掌里。 隔壁，陆云川背靠着冰冷的墙壁，仰头闭了闭眼，抬手用力捏了捏自己的鼻梁。耳根和脖颈的热度久久不退。 他这辈子都没遇到过这么尴尬又……荒唐的事。 明天，一定要让后勤部的人，第一时间、彻底、牢固地，把这两个洞都给堵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