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等它道了我人都凉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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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里的空气随着门板的呻吟声微微震颤。杨师长看着眼前这个去而复返、推门力道莽撞、却带着一份清晰“合作协议”回来的林笙，一时竟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他脸上的表情从惊愕转为深沉的思索，最终化作一丝混合着无奈与了然的复杂神色。 这丫头……真是半点不肯吃亏的主。 可她提出的每一条，细想起来却又都在情理之中——保障安全、明确权限、规避后续风险，思路清晰得不像这个年纪该有的模样，甚至带着一种超越时代的冷静。 就在杨师长斟酌着如何回应这些条件时，林笙又开口了，语气平静却异常坚决： “另外，还有一件事。我不希望顾政委参加这次任务。” 杨师长脸色骤然一沉，眉头紧锁，声音带上了不容置疑的权威：“林笙同志，人员的选派是组织的决定，这不在你能干涉的范……” 他的话没说完。 林笙已经从怀里掏出了那份折叠整齐、标注详尽的54式手枪改良图纸，轻轻放在了杨师长面前的桌子上。图纸边缘有些磨损，但上面的线条和数据清晰无比。 “我拿这个换。” 她言简意赅。 杨师长的话戛然而止。 他的目光落在图纸上，瞳孔微微收缩。 作为带兵多年的老将，他太清楚这样一份成熟、针对性极强的改良方案意味着什么——它不仅能提升单兵近战火力的可靠性与效能，更能提振士气。 在武器装备主要依靠引进和仿制的阶段，这样一份“内生”的改进蓝图，价值难以估量。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杨师长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凝重。 他指的不仅是图纸的技术价值，更是林笙此刻用这份心血之作，去交换一个指挥员退出危险任务的行为背后，那份沉甸甸的、近乎“僭越”的决心。 “我知道。” 林笙点点头，目光坦诚，“我希望您能尽快将这份图纸上交，组织生产或试验。 哪怕只有几支样品，如果来得及配备给这次任务的小队，也能多一分保障。” 她心里快速盘算着这个年代的效率，从图纸到审批，再到协调兵工厂生产、测试、配发……就算开绿色通道，没有一两个月恐怕也难。 而西北护送任务，路途遥远，路况复杂，单程恐怕就得十来天，往返加上执行任务的时间，变数太大了。 等枪造好送来，黄花菜都凉了，说不定自己人都凉透了。 这个念头让她心情更加沉重。 看着杨师长审视图纸时越发凝重的神情，林笙咬了咬牙，补充道：“如果……如果时间真的来不及，或者审批流程太长。 您给我提供需要的材料和工具，以及一个可靠的助手，我可以自己试着做几支关键部件，或者组装出几支样品。” 这是她现在最后的底牌，将自己能力也摆上了台面。 杨师长听到这话，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你还会做！” 画图和亲手制作，完全是两个层面的能力。 前者需要知识和创意，后者则需要精湛的技艺、对材料的深刻理解以及丰富的实践经验。 “会一些。” 林笙没有把话说满，但眼神里的笃定让人无法怀疑。 她随即又像是想起什么要紧事，语气变得急切，带着点小市民讨价还价般的认真，“对了杨师长，这图纸我可以给您，但您可千万保管好，别给我弄丢了！ 还有啊，我既然加入了这什么特别小组，也算是有军职了吧 那按规定，是不是得给我配备武器至少得给我配把手枪吧这得写进我的装备列表里，关键时刻我得有东西保命啊！ ” 她一副“亲兄弟明算账”、“福利待遇必须落实”的架势。 杨师长看着她从严肃的技术交换，瞬间切换到操心个人装备的“务实”模样，又是一阵无语。他 沉默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图纸的边缘，感受着纸张的纹理，也感受着这份交换背后巨大的分量和这个年轻姑娘矛盾又真实的性格。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林笙已经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分，对方要翻脸了。 最终，杨师长缓缓站起身。他没有立刻回答关于顾政委和图纸交换的事，而是先走到那扇被撞歪的门边，伸出手，用力将它扳正了些，虽然门轴显然已经有些松动了。 这个动作似乎也理顺了他心中的某些纠结。 他转过身，重新面对林笙，脸上的沉郁化为了郑重。他点了点头，声音沉稳有力： “关于你提出的三点基本要求——安全优先权、物资调配权、事后保障——我原则上同意。具体条款，会形成书面纪要，由我亲自签字确认，并按规定报上级备案。” 他的目光落在林笙脸上，先前那种审视和孤注一掷的迫切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视的尊重，以及一丝……对于之前未曾充分考虑她个人安危的淡淡歉意。 “林笙同志，” 他正式地伸出手，“欢迎加入这次任务的技术保障团队。” 林笙看着那只伸过来的、布满老茧却稳健有力的大手，又瞄了一眼那扇“光荣负伤”的门，心里最后那点因被强行卷入危险而产生的不忿和忐忑，终于尘埃落定。 她伸出手，与杨师长的手紧紧握在一起，能感受到对方传递过来的分量和温度。 “合作愉快，杨师长。” 她用力晃了晃手，然后松开，脸上露出一点如释重负又带着点狡黠的笑容，指了指那扇门，“那个……门的维修费，记在我爸账上行不回头我让他报销。” 杨师长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啃老”言论弄得一噎，差点没维持住严肃的表情，没好气地瞪她一眼：“你……你可真是你爸的‘好女儿’。” 这话听着像责备，但语气里更多的是一种长辈面对调皮晚辈时的无奈。 林笙多精的人，立刻听出了这话里的调侃和暗讽。 但她脸皮厚，非但没不好意思，反而眼睛一亮，顺着杆子就爬，点头应得那叫一个脆生： “呀！您说得对！我爸可不就是有我这么个好女儿嘛！您羡慕吧放心，杨师长，以后我也会对您好的，保证不随便踹您办公室的门了！” 她拍着胸脯保证，一副“看我多懂事”的样子。 杨师长：“……” 他看着她那副理直气壮、顺杆爬、还反过来“安慰”自己的模样，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心里那点因为复杂任务和艰难抉择带来的沉重感，倒是被冲淡了不少。 这丫头。 他挥挥手，决定结束这场“谈判”：“行了行了，少在这贫嘴！赶紧回去准备！需要什么材料、工具、人员，列个单子，最晚明天早上交给我！时间不等人！” “是！保证完成任务！” 林笙立刻立正敬礼，动作标准，然后转身，迈着轻快的步子离开了办公室，这回记得轻轻带上了门——虽然那门还是发出了“嘎吱”一声抗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