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心魔之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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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手臂如同从地狱深渊探出的触手，冰冷滑腻，带着一种直接作用于灵魂的贪婪吸力。它无视了空间距离，几乎在出现的瞬间，五指如钩，已经扣向陈凡的天灵盖！ 指尖未至，一股混乱、冰冷、夹杂着无尽岁月沉淀下来的疯狂与恶意的精神冲击，已经如同海啸般轰入陈凡的识海！ 若是寻常合体修士，单是这股精神冲击，就足以让其神魂震荡，意识模糊，瞬间失去反抗之力。 但陈凡的识海，早已不再是普通的修士识海。紫府之中，那深紫色的核心漩涡，在精神冲击涌入的刹那，猛然膨胀，如同一个无底的黑洞，将那些混乱的恶意、疯狂的呓语、冰冷的诅咒……尽数吞没！ 漩涡急速旋转，将这些驳杂的精神“杂质”粗暴地碾碎、分解，只留下一缕缕精纯的、关于“吞噬”、“混乱”、“恶意”等概念的碎片信息，融入漩涡自身。同时，一股清凉坚韧、由陈凡自身意志和多种外来正向意念糅合而成的紫色屏障，牢牢守护着识海的核心。 陈凡只是微微晃了一下头，暗紫色的眼眸中寒光一闪。 “精神攻击对我无用！” 他右手还握着那半截黑色断剑，左手并指如剑，暗紫色的光芒在指尖凝聚成一柄寸许长的、凝练到极致的紫色小剑，对着抓来的黑色手臂手腕处，一划而过！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 紫色小剑划过之处，空间出现了一道细微的黑色裂痕。那黑色手臂与紫色小剑接触的部位，浓郁的黑暗如同遇到了克星，无声无息地“蒸发”了一小片，露出了内部更加深邃、仿佛流动着粘稠液体的本质。 黑色手臂猛地一颤，仿佛吃痛，急速缩回，没入下方喷涌的黑暗之中。但一股更加暴戾、更加饥饿的情绪，从冰渊底部传来。 整个黑色平台开始加速崩解，裂纹扩大，更多的黑暗如同粘稠的石油般涌出，在半空中凝聚、扭曲。 “出来吧，躲躲藏藏，枉称心魔。”陈凡将手中断剑横于身前，剑身上残留的那一丝微弱灵性似乎感应到宿敌的气息，发出低沉悲鸣，但也透出一股决绝的战意。 “桀桀桀……”一阵非男非女、重叠了无数声音的诡异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直接响彻在灵魂层面，“剑……老鬼的剑……还有……美味……同类的……气息……” 黑暗蠕动，最终在陈凡前方十丈处，凝聚成一个模糊的、不断变幻形状的黑色人影。人影没有五官，只有两个不断旋转的、吞噬一切光线的漩涡，作为“眼睛”。它的身躯时而成实质的黑暗，时而化作飘渺的烟雾，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混乱与恶意。它的气息，赫然达到了渡劫初期的层次，虽然虚浮不稳，显然是封印多年、元气大伤的状态，但渡劫就是渡劫，与合体有着本质的区别！ “同类”陈凡冷笑，“就凭你这团被封印了万年的残羹冷炙” “狂妄！”域外心魔（残骸）被激怒，黑影猛地膨胀，化作一张铺天盖地的黑色巨口，朝着陈凡吞噬而来！巨口之中，并非牙齿，而是无数扭曲哀嚎的灵魂虚影和混乱的意念风暴，这是它最擅长的攻击——直接吞噬生灵的灵魂与意识！ 陈凡不退反进，手中断剑扬起，将体内那新生的、融合性的法则之力灌注其中。 “斩！” 断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黑色光芒，但那光芒之中，却蕴含着一丝内敛的紫意。一道凝练的黑色剑芒，带着斩灭一切虚妄、破开一切束缚的决绝剑意，撕裂虚空，斩向那黑色巨口！ 这一剑，不仅蕴含着陈凡的力量，更承载了那陨落剑修残存剑灵的最后意志与万年镇压的悲怆！是对宿敌的最终清算！ 嗤啦——！ 黑色剑芒斩入巨口，如同热刀切黄油。巨口内部哀嚎的灵魂虚影大片大片湮灭，混乱的意念风暴被凌厉的剑意强行斩开。心魔发出一声尖锐的痛吼，巨口溃散，重新缩回黑影形态，但气息明显萎靡了一截，身躯也变得淡薄了一些。 “剑意……老鬼的剑意！还有……那讨厌的封禁味道！”心魔惊怒交加，它没想到这个“同类”不仅拥有精纯的吞噬特性，还能驱使那柄镇压它万年的断剑，剑意中更蕴含着一丝让它本能厌恶的、属于“封天”法则的气息！ “看来，你被关得太久，脑子都不清楚了。”陈凡得势不饶人，左手掌心再次凝聚出那碗口大小的紫色光球，但这一次，光球中心不再是向内坍缩的漩涡，而是向外辐射出无数细密的、如同根须般的紫色丝线！ “法则之噬——捕食之网！” 他低喝一声，将紫色光球向前一推。光球炸开，化作一张覆盖了方圆数十丈的、由无数紫色法则丝线构成的巨网，朝着心魔黑影笼罩而去！ 这张网，不再是单纯的“过滤”领域，而是更进一步的“捕捉”与“分解”！每一根紫色丝线上，都蕴含着陈凡对“吞噬”与“封禁”法则的初步融合理解，对心魔这种纯粹由负面意念和特殊能量构成的“概念性”存在，有着极强的克制！ 心魔黑影剧烈挣扎，化作无数股黑烟试图从网眼钻出。但那些紫色丝线仿佛有生命般，随之扭动、收紧，黑烟触碰到丝线，立刻被“粘”住，然后丝线上传来恐怖的吸力，将构成黑烟的负面能量和意念快速剥离、吞噬！ “不！你不能这样！我们是同类！吞噬我，你也会被污染！会被万界放逐！”心魔发出惊恐的尖啸，试图用言语动摇陈凡。 陈凡面无表情，全力催动捕食之网。紫府中的漩涡欢快地旋转着，将从网上反馈回来的精纯能量和法则碎片迅速炼化吸收。他能感觉到，心魔的力量虽然驳杂混乱，但其核心的“吞噬”概念，比“墟”更加古老、更加接近某种本源，对他完善自身法则有着难以估量的好处。至于那些附带的疯狂、恶意等杂质，在紫色漩涡的强力炼化下，正被一点点剔除、净化。 “同类你也配”陈凡冷漠回应，一步步向前，捕食之网越收越紧。心魔黑影被压缩得越来越小，挣扎也越来越微弱。 就在陈凡以为胜券在握，准备一举将其彻底吞噬炼化时—— 那被压缩到极致的黑影中心，突然亮起了一点暗红色的、如同心脏般搏动的光芒！ 一股更加古老、更加隐晦、也更加……“神圣”不对，是扭曲的神圣感，夹杂着无尽怨毒的气息，骤然爆发！ “这是……”陈凡瞳孔一缩，从那点暗红光芒中，他感受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位格极高的“神性”气息！但这神性充满了堕落、怨恨与疯狂！ “一起……沉沦吧！蝼蚁！”心魔发出最后的、充满恶毒的咆哮，那点暗红光芒猛地炸开！ 不是自爆，而是释放出了一段被它吞噬、污染、囚禁了万古的“记忆烙印”！ 轰！ 陈凡的识海再次被冲击，但这次涌入的，不再是混乱的恶意，而是一段极其短暂、却清晰无比的画面—— 那是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其辉煌与浩瀚的……“神国”无数背生光翼、气息神圣的存在（天使）在虔诚祈祷。而在神国的中心，一尊笼罩在无尽光辉中的模糊身影，正庄严地宣讲着某种“真理”。 但突然，神国崩塌，光辉暗淡，无数天使发出痛苦的哀嚎，从天空坠落，洁白的羽翼被染上污秽的黑色。那尊模糊的身影发出愤怒而不解的咆哮，祂的一部分（似乎是一缕意念或一丝神性），被某种来自世界之外的、无形的“黑暗”侵染、剥离，然后坠入了无边的混沌…… 画面到此戛然而止。 紧接着，是无尽的怨恨、被背叛的愤怒、对光辉的憎恶、以及吞噬一切、污染一切的疯狂意念，如同潮水般将那段神圣的画面淹没、扭曲。 这段“记忆烙印”的冲击，让陈凡的捕食之网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凝滞。 就是这一刹那的凝滞，那心魔残骸最后的核心——一点微不可察的、纯粹的黑暗本源，竟挣脱了捕食之网的束缚，“嗖”地一下没入了下方冰渊无尽的黑暗深处，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声充满怨毒与不甘的余音在回荡： “窃神者……终将被神罚……吾在深渊……等你……” 陈凡回过神来，捕食之网已然落空。他眉头紧皱，看向冰渊底部。那里黑暗依旧，但那股清晰的“饥饿”与“恶意”已经消失，仿佛那心魔残骸真的彻底遁走了。 “窃神者神罚深渊”陈凡咀嚼着这几个词，眼神变幻不定。刚才那段记忆烙印虽然短暂，但信息量巨大，颠覆了他许多认知。 所谓“域外心魔”，其核心那一点暗红光芒，竟然疑似带着一丝被污染堕落的“神性”这背后牵扯到的秘密，恐怕远超想象。上古那场大战，封天道君炼制“墟”，以及这个世界被封印的真相，似乎都蒙上了一层更深的阴影。 他低头看向手中彻底失去灵性、变得黯淡无光的断剑。剑身传来一声微不可查的、如释重负般的轻鸣，随即寸寸断裂，化为凡铁，从陈凡指间滑落，坠入冰渊。 这位上古剑修，镇压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陈凡沉默了片刻，压下心中的疑虑。无论如何，眼前的危机暂时解除了。虽然让那心魔最后一点本源逃脱，有些遗憾，但他已经吞噬了其绝大部分力量与核心的吞噬概念。紫府中的漩涡比之前凝实、深邃了数倍，旋转间隐隐有风雷之声，对吞噬法则的理解也达到了新的高度。他的修为，在水到渠成之下，悄然突破了一层无形的屏障，真正踏入了……渡劫期的门槛！ 只是这渡劫，似乎与他所知的其他渡劫修士，有些不同。没有天雷降临，没有心魔劫数，只有紫府中那越发深邃玄奥的蜕变。 他收敛气息，转身飞离正在崩塌的黑色平台，回到冰渊边缘。 夜枭等人早已感受到下方那恐怖的能量波动和最后那声充满怨毒的嘶吼，此刻见陈凡安然返回，皆是大喜过望。 “教主，您没事吧那东西……”夜枭关切地问。 “解决了大半，剩下一点尾巴跑了。”陈凡简略道，没有提及那段诡异的记忆，“此地不宜久留，冰渊结构不稳，即将彻底崩塌。我们立刻离开。” 一行人迅速沿着原路返回。在他们身后，巨大的冰窟开始连环坍塌，轰鸣声响彻地底，永冻裂隙附近百里冰原都发生了剧烈的地震。 半日后，众人飞出永冻裂隙范围。回望那如同大地伤痕般的裂隙，陈凡目光深邃。 冰原之事暂了，但留下的谜团和那心魔最后的警告，却如同阴影，萦绕心头。 窃神者是在说那心魔本身，还是……指其他 他抬头望向苍穹，那里，无形的封印枷锁正在缓慢崩解，通往“上界”的道路若隐若现。 “看来，是时候去‘上面’看一看了。”陈凡心中暗道，“有些答案，或许只有在那里才能找到。” 他不再停留，带着夜枭等人，化作流光，朝着幽冥峰方向疾驰而去。 而在他们离开后许久，永冻裂隙深处，那点逃脱的、微不可察的黑暗本源，如同最狡猾的寄生虫，悄然附着在了一具被震落到裂隙最底层的、早已失去一切生机的上古妖兽巨大骸骨的眼眶深处，陷入了最深沉的蛰伏，等待着……下一次被“唤醒”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