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西山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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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后。 西山镇外五十里，一片不起眼的山林中。 陈凡站在一棵古树的阴影里，气息完全收敛，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他身后，赵虎、李青等二十名核心弟子分散隐蔽，每个人都穿着不起眼的灰褐色劲装，没有任何标识，看起来就像是一队普通的冒险散修。 公输墨蹲在一旁，面前摊开一张西山镇及其周边的详细地形图，手指在图上游走，低声汇报： “教主，已经初步探查清楚。西山镇常住修士约三千，流动人口更多。主要势力有三股：一是‘四海商会’设立的分部，负责人姓钱，筑基巅峰，背景复杂但以经商为主，态度中立；二是本地几个家族联合成立的‘西山盟’，盟主是金丹初期的周家家主，算是地头蛇；三是太一仙门在此设立的‘监察所’，明面上只有十几个低阶弟子值守，负责登记往来修士和收税，但暗中肯定有更强力量。” “最近半个月，镇上气氛明显紧张。”李青补充道，他负责打探消息，“太一仙门‘监察所’的巡查频率增加，对陌生面孔盘问得很细。镇外几个方向都出现了不明身份的暗哨。另外，大概十天前，镇上黑市里流出一则传闻，说有人在西山深处发现了上古修士的洞府遗迹，引起过一阵小骚动，但很快就被压下去了，再没人敢公开谈论。” “求援信息里提到的特殊印记，有线索吗”陈凡问。 公输墨摇头：“我们在镇外几个约定的暗点查看过，没有发现印记。要么是对方还没来得及留下，要么……已经被清除了。不过，属下在镇子西侧靠近‘老矿坑’的区域，感应到极其微弱的、不正常的阵法波动，很隐蔽，像是某种高阶的封锁或隔绝阵法，与西山镇常见的防护阵法路数不同。” 老矿坑那是西山镇早年开采灵石废弃的矿洞区域，地形复杂，巷道交错，据说深处还连着一些天然的地下洞穴，平时除了少数寻宝的散修和采矿人，很少有人深入。 陈凡沉思。求援信息指向“西山镇”，提到“飞升骗局”。公输墨又发现了异常阵法波动。而太一仙门加强了控制，压下了“上古洞府”的传闻…… 这些线索碎片，似乎可以拼凑出某种画面。 “分头行动。”陈凡做出决定，“赵虎，你带十个人，以散修队伍的名义进入镇子，在几家主要的客栈和酒馆住下，重点留意‘监察所’的动向，以及任何关于‘上古洞府’、‘修士失踪’之类的流言。保持低调，非必要不冲突。” “李青，你带另外十人，分散在镇子外围几个入口附近，观察进出人员，特别注意有无太一仙门暗中调动人手的迹象，以及是否有受伤或行迹可疑的修士。” “公输墨，你跟我去老矿坑那边，查查那个异常阵法。” “所有人，以传讯玉符暗中联系。若遇危险，优先自保撤离，到三号备用集合点汇合。” “是！”众人低声应命，迅速分组行动。 陈凡和公输墨换了身更不起眼的粗布衣衫，脸上也做了简单的易容，收敛气息至筑基初期水平，扮作两个结伴探矿的散修，朝着镇西的老矿坑区域行去。 越靠近老矿坑，周围的修士痕迹越少。废弃的矿洞如同巨兽张开的嘴，黑黝黝的，有些洞口还用木栅栏简单封着，挂着“危险勿入”的牌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和尘土气。 公输墨手中托着一个巴掌大小的青铜罗盘，指针微微颤动，指向矿坑深处某个方向。 “波动源头在前方偏左，地下约三十丈深度。”公输墨传音道，眉头微皱，“阵法很精巧，若非属下对上古阵纹有研究，且这罗盘是特制的，几乎察觉不到。这是一种复合阵法，外层是‘匿息阵’和‘迷踪阵’，内层……似乎是‘禁灵锁魂阵’的部分变种，但又不完全一样，夹杂了某些很阴损的禁制。” 匿息、迷踪、锁魂……这可不是用来保护遗迹的常规阵法。倒更像是一个囚笼，或者……刑场。 陈凡眼神微冷：“能无声潜入吗” “外层可以试试。”公输墨观察着地势和残留的矿道走向，“这种依托地脉和环境布置的阵法，总有薄弱点。我们需要找到一个阵法与地气连接不那么顺畅的‘节点’，从那里切入。跟我来。” 两人没有进入那些明显的主矿洞，而是绕到一片杂草丛生的山坡背面。公输墨拨开一片藤蔓，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狭小裂缝，似乎是矿洞坍塌后形成的天然缝隙，里面黑漆漆的，深不见底。 “这里地气紊乱，是阵法覆盖的边缘薄弱处。”公输墨率先钻了进去，陈凡紧随其后。 裂缝内起初狭窄逼仄，但向下数十步后，空间稍微开阔，变成了一条向下倾斜的天然岩缝。空气中灵气稀薄，反而有一种沉滞的阴冷感。 公输墨走得很慢，不时停下，用罗盘测定方位，手指在岩壁上轻轻敲击、感应。走了约莫一刻钟，前方出现了人工开凿的痕迹——是旧矿道的侧壁。 “到了。”公输墨在一块看似普通的岩壁前停下，手指在几个特定位置轻轻按压，输入几缕真元。岩壁表面荡开一圈水波般的涟漪，露出后面一个向下的、黑黢黢的洞口，仅有一丝极其微弱的阵法波动泄露出来。 “就是这里，阵法的一个微小‘气孔’。维持时间不会太长，我们得快。”公输墨率先钻入，陈凡跟上。 洞口后面是一条向下延伸的狭窄石阶，明显是后来开凿的，石壁上镶嵌着散发微弱白光的萤石，光线昏暗。空气更加阴冷，还隐隐飘来一丝……极淡的血腥味和焦糊味。 两人收敛所有气息，如同两道影子，沿着石阶悄无声息地向下。 石阶很长，盘旋向下。越往下，那股阴冷和令人不适的感觉越重。陈凡甚至能感觉到，周围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极其细微的、充满痛苦和绝望的精神残念，就像有许多人在这里遭受过巨大的折磨。 大约下降了三四十丈深度，石阶到了尽头，前方是一条较为宽阔的甬道。甬道尽头有亮光，隐约传来人声。 陈凡和公输墨对视一眼，更加小心地贴墙靠近。 甬道尽头连接着一个巨大的天然石窟。石窟明显被改造过，顶部镶嵌着数颗明亮的照明珠，光线充足。 然而，看清石窟内的景象，即便是陈凡，眼神也骤然一凝。 石窟中央，是一个约十丈见方的深坑。坑底不是岩石，而是一种暗红色的、仿佛凝固血液般的物质，表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诡异黑色符文。此刻，那些符文正散发着幽幽的黑光，一股令人作呕的腥甜气息和强烈的怨念从坑中散发出来。 深坑周围，矗立着八根漆黑的石柱，每根石柱顶端都镶嵌着一块拳头大小、不断抽取坑中血色物质、发出嗡嗡声的暗红色晶石——与陈凡在地宫虚渊中得到的那枚血色晶石有几分相似，但个头小很多，气息也弱不少，更像是……劣质的仿制品或子体。 更令人心寒的是，深坑旁边，横七竖八躺着十几个人！有男有女，穿着各异，看起来都是散修或小家族子弟的模样。他们全都昏迷不醒，脸色惨白，气息微弱，手腕或脚踝处都有被割开的伤口，暗红色的血液正缓慢地滴落，被地面上刻画的沟槽引导，汇入中央那个深坑。 石窟一侧，站着五个人。其中四人穿着太一仙门低级执事的服饰，修为在筑基中后期。为首的一人，却是一个身穿锦袍、面白无须的中年修士，修为赫然达到了金丹中期！他并非太一仙门标准装束，但腰间挂着一块太一仙门“监察特使”的令牌。 此刻，那锦袍修士正负手而立，看着深坑中的变化，对身旁一个执事吩咐道：“这批‘血饵’质量一般，怨气凝聚速度太慢。上头的期限快到了，必须加快进度。再去抓些人来，散修不够，就从那些不听话的小家族里挑。手脚干净点，现在风声紧。” 那执事恭敬应道：“是，刘特使。只是……最近镇上来了不少陌生面孔，属下担心……” “担心什么”刘特使冷哼一声，“西山镇是我们说了算。几个散修翻不起浪。抓紧办事，等这批‘怨血晶’炼成，主上那边自有重赏。要是耽误了大事……你知道后果。” “是是是！”那执事冷汗涔涔，连忙带人走向那些昏迷的修士，似乎准备将其中几个拖走。 陈凡在暗处，眼神彻底冰冷下来。 血饵怨血晶 原来，这就是“飞升骗局”边缘的真相用活人修士的精血和怨念，炼制某种邪恶的晶石联系到地宫那枚能刺激虚渊的血色晶石，答案呼之欲出——太一仙门，或者说那些“叛徒后裔”，在大量制造这种邪恶的“引信”或相关材料！ 难怪求援信息提到“飞升骗局”和“速救”。 那些昏迷的修士中，或许就有发出求援信号的人，或者他的同伴。 陈凡看了一眼公输墨。公输墨眼中也满是震惊和愤怒，微微点头，示意已经用留影石记录下眼前的一切。 是现在动手，还是…… 陈凡的目光扫过石窟。一个金丹中期，四个筑基中后期。敌人不多，但这里显然是对方一个重要据点，很可能有警报或后手。而且，外面就是西山镇，一旦动静闹大，太一仙门的人会迅速赶来。 那些昏迷的修士状态极差，贸然动手混战，他们很可能被当成人质或第一时间被灭口。 需要更稳妥的方案。 陈凡对公输墨打了个手势，两人悄无声息地原路退回。 回到那条狭窄石阶，陈凡才传音道：“记下路径和阵法节点。我们先出去，和赵虎他们汇合。这个据点必须拔掉，但要把人安全救出来，需要周密计划。” 公输墨重重点头，他明白教主的顾虑。两人沿着来路，快速而安静地撤离。 石窟内，刘特使似有所觉，忽然转头看向陈凡他们刚才藏身的甬道方向，皱了皱眉。 “怎么了，特使”旁边执事问。 “……没什么。”刘特使收回目光，可能是错觉。但他心中却莫名升起一丝不安。得催促外面加强警戒才行。 他并不知道，一双冰冷的眼睛，已经将他们和这血腥的勾当，牢牢锁定。 幽冥圣教的第一次主动亮剑，目标，或许就从这个藏污纳垢的矿坑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