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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的,是一个身着洗得发白的素袍,一看就家境贫寒的年轻书生。 他旁边,则是一位衣着绫罗、手持折扇的富家公子。 那被称为“李兄”的富家公子闻言,嗤笑一声,用扇子轻轻拍打着手心,语带嘲讽: “就你孙秀才,不是我瞧不起你。这戏票上明明白白写了,唱戏的主角是李师师,李行首!” “就你那一碗羹都斟酌半日的寒酸样,你见得着李行首吗” “怕不是昨夜读书读昏了头,在此说梦话吧” 那孙秀才被当众揭短,脸微微一红,却更挺直了腰板,声音也提高了些,仿佛要让周围人都听见:“李兄此言差矣!正因小弟囊中羞涩,才更知此事为真!” “我是没见过李行首,但也不需要见她!我的稿子是直接交给三味书屋负责征稿的程管事的!” “若不是我的稿子被三味书屋看中,选为了主稿,我今日焉能坐在此地——免费观戏” 他特意加重了“免费”二字,盖因这戏票要五百文一张。 “免费”这话果然引起了旁边几位士子的注意,一位中年文士狐疑地打量着他,“小友此言当真你如何成了这《长生殿》的作者之一” 孙秀才见有人搭话,更是得意,侃侃而谈:“先生有所不知!这三味书屋开张那边,便广发英雄帖,有偿征稿,话本、剧本、诗词、绘画都有征集!” “我将信将疑地去报名,接了写《长生殿》定制剧本这个单子。” “那约稿合同上,直接给出了个故事大纲,写的是唐明皇杨贵妃之事,还列出了‘长生殿盟誓’、‘马嵬埋玉’、‘仙山重圆’几个紧要关目,我只需按照情节大概,填充文辞便可。” “只是,征稿要求写得半文半白,雅俗共赏,小弟不才,改了几次,终于被选中。酬金嘛,足足这个数——” 他伸出五指晃了晃。 “五百文”有人猜测道。 “什么五百文!是五贯足钱!”孙秀才大声道,脸上放光,“够小弟半年的嚼谷了!”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低低的惊呼和咋舌声。 五贯钱,对于普通人家已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对于一个贫寒书生更是如此。 但仍有人面露怀疑,觉得这孙秀才或许在吹牛。 就在这时,另一桌一个看起来稍稳重些的青衣书生转过头,插话道:“在下不才,也接了《长生殿》剧本的单子,最终两段唱词被选中,一为【粉蝶儿】,一为【小桃红】。” 他语气平静,却自带说服力,“稿酬虽不及孙兄主稿丰厚,却也有五百文。今日在此,亦是三味书屋免费赠票。” “据在下所知,即便投稿未被最终采用,只要文笔尚可、略有可取之处,书屋也会酌情赠与二百文的‘笔墨费’,以表谢意。” 这话一出,众人方才尽信,顿时议论开来。 “竟有这等好事” “写戏文也能赚钱而且如此丰厚!” “即便不中,也有笔墨钱这三味书屋的东家倒是大方!” “早知如此,某也去试投一番了!这可比抄书、代写家信要强得多!” “正是正是!这不仅是赚取束修、贴补家用的好门路,也是扬名立万的好机会啊!” 不少文人雅士眼中都露出了兴奋和憧憬的光芒。 苏遁听得心里直发笑, 5000元买下一个剧本的版权,这人还觉得占了便宜! 文字还真是不值钱啊! 这“定制剧本、话本”的主意,是他一早就想好的。 他虽然有后世记忆,却也不可能1:1复制那些名家话本、小说、剧目。 再者,个人精力有限,他还需专心功课,打好根基,以备科考,哪有闲工夫写那些。 是以,直接做个甲方,只需提要求、给反馈,让这些“接单”的文人们按要求修改就行了。 自己偷懒的同时,也可以循序渐进地推广白话文,润物细无声地改造底层文人们的思想。 到后面大家都习惯这种文风了,再招聘一个写得最好的,担任“主编”,把审核工作接过去。 自己就可以当甩手掌柜了。 “哐——” 一声锣响,众人将目光转回台上。 一阵清越空灵的笙箫声起,幕布缓缓拉开,台下顿时吸气声一片。 只见舞台之上,竟非空台,而是布置成了唐宫大殿的一角! 虽非实物,但通过绘有蟠龙金柱的景片、垂落的纱幔、以及巧妙放置的几案香炉,竟营造出巍峨又绮丽的氛围。 更令人称奇的是,台口两侧竟有数面巨大的铜镜,通过角度调整,将屋顶投射的日光反射聚焦于舞台中央,使主要角色犹如笼罩在光晕之中,格外醒目。 首先出场的并非是李师师,而是两位扮演内侍的丑角,插科打诨,以半文半白的诙谐对话,交代了开元盛世的背景,引出男主角唐明皇忧心国事又向往真爱的复杂心境。 唱段虽不多,但偶尔一段【中吕?粉蝶儿】“天淡云闲,列长空数行新雁”,词曲清丽,演员唱得也是字正腔圆,情绪饱满,立刻赢得了满堂彩。 李清照很快被剧情和这新颖的演出形式吸引,但眼角余光却发现,苏遁在文骥耳边说了什么,然后起身离座,向虚掩的大门走去。 李清照脑海中闪过那个和苏遁画过的图像一样的磨合乐,犹豫片刻,假意整理下衣冠,向父亲谎称“去买份冰饮吃”,便跟着离座起身。 走门口却发现,苏遁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没了踪迹。 她惊讶非常,又担心父亲找自己,只得按捺住好奇心先返回了雅鉴厅。 三味书屋一墙之隔的小破院,王黼正焦急地来回踱步。 看到苏遁进来,一脸惊喜地迎上来:“苏兄!” 他的身后,客厅内玫瑰椅上坐着的一名年约四旬,金发金眼的大胡子胡人,也跟着起身走出,拱手问好:“苏小官人。” 看着苏遁面露疑惑,王黼连忙介绍:“这是我父亲,汉名王瑟,本族名以撒.约瑟夫。” 听到这个奇怪的名字,苏遁愣了一下,再端详了一下两人的面容,抛去约瑟夫浓密的胡子,两人的五官有七八分相似。 看着约瑟夫和王黼一般的金色眸光,他倒是心里松了一口气。 看来,王黼的金眸遗传自他的父亲,而并非什么党项人血脉。 约瑟夫这副“金眸”,应该来源于欧洲人跟中亚人的混血遗传。 只是,这父子俩急着找自己干啥 苏遁觉得,缺了牙的嘴巴一露出来,气势就会少一大截。 于是,他一声不吭地走进客厅,坐到主位,又抬手示意王黼父子坐下,等着两人解释。 王黼父子坐了半晌,见苏遁不言不语,不由心里没底。 忐忑了一会儿,王黼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苏兄,我父子二人……已被剥夺了铁屑楼的管理之权,连名下利份,也被迫要低价出卖!” 苏遁眉头一挑,面露讶异,啥情况 这宅斗这么厉害,连王黼父亲都被赶出家门了 王黼见苏遁并不问话,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解释:“苏兄或许以为,这铁屑楼是我家产业,实则不是。” “铁屑楼是我等‘一赐乐’人合财经营的产业,百年前开办时,我家只出了五分之一的初始金.....” “什么‘一赐乐’人”苏遁忍不住打断他的话。 无他,王黼这个发音,太像他“后世”记忆中的“以色列”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