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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与的动作很快，三天就把苏仲远一家从松昌县接到了榆临。 苏荷坐在马车上，从帘缝间看着季桂兰与苏宝萱一家团聚。 季桂兰小心搀扶挺着大肚子的女儿，谢承钰与苏仲远二人谈笑风生，身后跟着一言不发的苏辑安，场面既温馨又美好。 苏仲远的脸上慈爱的笑容，仿佛与脑海里的场景融合，可那张脸如今面对的人早已不是自己。 沈泽看出了她的失落，轻声询问：“若是你觉得委屈，是可以哭的。” 苏荷扯出一抹淡然的笑：“委屈别人一家的幸福，我委屈什么。” 她放下车帘，现在拥有的一切已经足够好了，为什么还要去觊觎根本就不属于自己的温情。 她转过身面对着沈泽，语气冰冷：“我只是有些不明白，他们一家其乐融融，谢承钰和苏辑安前途无限，苏仲远儿子女婿双双榜上有名。” “他们的命，可真好。” 沈泽垂下眼眸，不知该如何安慰。 苏荷也察觉自己的负面情绪影响到了沈泽，连忙换了个笑脸：“走吧，也没什么好看的，后面你让空凌和空青守着就行，咱们也有咱们的事情要做。” 沈泽点头，二人坐着摇晃的马车离开。 自从见了他们一家在榆临安家后，苏荷好似对挤进榆临行商有了强烈的欲望。 她也想做出成绩，展现自己的价值。 沈泽在备考秋闱期间，苏荷不想打扰到他。 几乎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胭脂铺和粮行的逐渐成熟，她对自己有了许多信心。 直到此次独自出去谈判印刷之事，对方因为她的言辞不对而生了嫌弃之心，还在谈约时故意比别处高出一成的价格，她才知行商不易。 苏荷指着合约上其中的一个条款：“可是，可是彭掌柜您和松昌书斋的价格都没有这样高，您的印厂在榆临，按理说与本地的商户合作，您没有运输和人工费用的开支，价格上应该低一些，给我们的报价怎么反而还高了一成” 彭掌柜嗤笑一声，上下打量了一眼苏荷，言辞不屑：“我一向如此，苏娘子觉得合适就签，不合适就作罢。” 他说完，转身就离去，没有给苏荷一丝反应的时间。 她拿着彭掌柜给的条款，失魂落魄地回了书行。 正忙着的赵云舒立马走了过来，看见她这副样子就知道没谈成。 她安慰苏荷：“没事的，你这才第一次出去谈约，生意上嘛，总会遇见形形色色的人，是你一切来得都太顺利了，所以才不适应。” 她劝解道：“要知道，生意不光是要有手段和实力，运气也是很大一部分原因，从你经营沈杨氏给你的店铺时，你就没亏过钱，说明你是有这部分的运气在这儿的。” 苏荷点点头，从她决定行商时，几乎真的就是顺风顺水，所以自己会觉得谈生意，也会很简单。 不过她现在才恍然大悟，荷香粮行能起势是因为祝平安有着多年当货郎的经验，知道顾客的需求，以及他对伙计的安排，周边商户的观察。 所以祝平安一定会成功，苏荷只是赋予了祝平安一个做生意的契机，所以荷香能起来的原因，是因为祝平安的能力了得。 同样，海棠胭脂也是如此，全是因为赵云舒已经有多年的行商经验。 苏荷搬出沈府这一阵子一直很忙，店铺多了后管的账太多。 直到请了专门管账的账房先生后，她才知道，原来六家账本的一天收支流水是不需要四五个时辰的。 新请的账房先生，最多一个半的时辰就可以将账算得又准又好，还能圈出一些不必要的支出。 她这才腾出时间从幕后转人际来往。 只是这一次，她就瞬间知道了自己和赵云舒之间的差距有多大。 她垂下眼眸，“是因为我选对人才有了好运气，还是我运气好才选对了人。” 赵云舒拍了拍她的肩膀，“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没什么好纠结的。” 苏荷忽然脑中清明：“若这是一种实力，那运气也不是每回都有的，一旦运气不跟我了，我会迅速掉入谷底，说不定再难翻身。” 赵云舒眼底略过一丝惊讶，觉着苏荷有些精神紧绷的感觉。 虽说人有居安思危之心应当是好事一桩，但在赵云舒看来，苏荷就是在杞人忧天。 与彭掌柜谈崩后苏荷没有泄气，反而重新调整了自己的心态，开始为自己制定一套全新的改造。 这次她没有想着再出去证明自己的实力，而是清楚自己没有任何的优势后选择重新改变。 苏荷跟在赵云舒身后，对一切经商之道求知若渴。 赵云舒出去谈资，她选择跟在赵云舒的身后充当丫鬟，观察她所行所言，是什么样的话语打动别人想要搭股的心。 赵云舒行商接触的人也不同，例如胭脂铺，多的是家中富有又颇有小权的夫人，不仅看你的东西是否上品，也要从你的言行举止上和衣着品味，看这个人是否值得深交。 如果你去见小姐夫人时，自己穿着普通没有亮点，那么你很快就会被他们像商品一样淘汰。 苏荷也是在此刻明白了，海棠胭脂铺店里的妆娘，为何每日在妆容穿着上都异常精致了，行走的招牌。 书行又是另一种谈法，能做此生意的人，肚子里要有一定的墨水，特别是身为书行的掌柜，二人相谈期间你没有一点才华，人家还就真的看不上你。 苏荷似乎知道了那日与彭掌柜的谈话为何那么不愉快了，彭掌柜那是与她，话不投机半句多。 这些她都用手札一一记下。 跟完赵云舒后又去跟祝平安。 祝平安与赵云舒处理的方式方法又截然不同，总结了许久，苏荷大致心里有了一个定论。 祝平安行粗商，与之打交道的不是管家头头就是掌柜，他们手中权财分离，大多数只有个引荐的权利。 对于管家和掌柜来说，有油水红利，则是他们最大的诱惑，故此成交的几率很高。 七八天的时间，她跟着跑上跑下，怀中的手札写得满满当当。 她静下心来，翻看着手札上并不好看的文字，有些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好好习字。 从前她不屑一顾的贵女言行，如今专门找了教习嬷嬷。 她知道自己性子急躁，还学习了品茶练字，以磨练自己的心性。 一切醒悟，用时间灌溉，坐等花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