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下雨天打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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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李文远与小贵、伊田勇志分头行动。小贵日语半生不熟，便紧跟李文远。伊田勇志则利用其日本人的身份，在一些场合打探消息更为方便。 李文远以“日本商人前来关东州考察市场、筹备开设公司”为掩护，周旋于各色人等之间。几天下来，他们摸到的大连日军布防情况有些不妙 ——关东州独立守备队，关东州宪兵队，铁道独立守备大队， 旅顺要塞司令部（下辖步兵联队、炮兵联队、高射炮联队、重炮大队），关东军陆军仓库守军， 旅顺要港部，第二航空军第24教育航空队，日本义勇队…… “好家伙，一个大连地区，七七八八加起来，有战斗力的部队差不多有两万人！这他娘的就是个铁王八！”李文远在旅馆里对着粗略画出的布防图，眉头紧锁。 李文远没有贸然行动，他采取了更精细的试探。他让伊田勇志在大连不同区域，用公用电话频繁报警，编造各种“发现可疑分子”、“有人斗殴”的借口，然后躲在远处观察日军警察的响应速度、出动路线和兵力。几次下来，他对日军的应急反应机制心里有了个大概的评估。 随后，他亲自带着小贵，在政记轮船公司附近反复转悠。大汉奸张本政的身份并不难查，他身兼伪关东州时局委员会委员长、大连商务会长等多个要职，办公地点明确。但难题在于： 第一，不知道他具体住在哪里，就算知道住哪，这种级别的大汉奸，住所必然守卫森严。 第二，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现代网上能找到的历史照片模糊且未必准确，真人可能更有区别，认错了人就全盘皆输。 “眼下还真没什么好主意能接近这老狐狸。”李文远有些烦躁。他吩咐伊田勇志和小贵继续在政记公司周边小心蹲守，观察有无相似车辆或人员往来。 他自己则转换思路，穿梭于大连的各家外国洋行和银行之间。 这些外国洋行机构与航运业务关系密切，或许有人见过张本政。他假借洽谈业务的名义，旁敲侧击。有人只是听过名字，有人声称在某个酒会上“远远见过一面”，但都无法提供准确的形象描述和行踪。 “看来这个老汉奸，还真不是一般的难搞啊！”李文远心里暗骂一句，心情颇为郁闷。 “妈的，心情不好，先大吃一顿再说！”他索性不再纠结，一头扎进了一家看起来颇为高档的英国餐厅，打算先祭饱五脏庙，恢复精力。 然而，就在他埋头对付一块牛排时，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一个绝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身影——那个在淞沪有过多面之缘，而且还有着愉快合作经历的苏联天工洋行负责人，尤里尼古拉耶维奇罗列赫……反正一个相当长的名字，大概就是这个名字，真搞不懂为什么苏联人或者说外国人的名字为什么这么长。 每次李文远叫他都是喊他尤里，虽然对方穿着体面的西装，努力融入这殖民地的奢华氛围，但那个标志性的大光头和略显粗犷的侧脸轮廓，让李文远瞬间认出了他。 “他怎么会在这里”李文远心中警铃大作。现在是1939年初，诺门坎战役爆发在即，苏日关系极度紧张。这个苏联人员此时出现在日本经营得铁桶一般的大连，目的绝不单纯。 “反正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跟着看看这老小子想干什么”李文远瞬间做出了决定。他意识到，尤里的出现不是那么简单，这家伙在大连的活动，无论是搜集情报还是进行其他秘密勾当，手里掌握的信息或许对自己有用，既然张本政没有消息就看看这个老小子干什么。 他迅速结账，压低帽檐，如同一个最耐心的猎手，悄悄跟上了刚刚离开餐厅的尤里。 李文远像一条融入水流的鱼，不远不近地吊在尤里后面。他充分利用了空间换装的便利——一会儿是戴着破帽、扛着麻袋的苦力小工，一会儿是穿着长衫、步履悠闲的账房先生，转过一个街角，又可能变成身着风衣、头戴礼帽的洋行职员。 这种近乎“瞬间变装”的能力，让他的跟踪极其难以被察觉。 他看着尤里一路前行，最终的目的地却让李文远皱起了眉头——德国美最时洋行。 ‘德国人的洋行这家伙一个苏联老毛子，跑到他老对头的地盘来干什么’李文远心里满是疑惑。他并不知道，此时（1938-1939年）的国际局势波谲云诡，苏德之间为了各自的战略利益，关系正处于一种微妙的“缓和期”，甚至私下里正在秘密接触，为后来的《苏德互不侵犯条约》铺路。 德国要避免两线作战，苏联则想稳住西线，全力应对远东鬼子的威胁。 李文远在洋行对面找了个不起眼的茶摊坐下，假装等人，眼睛却时刻留意着洋行大门。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李文远不断变着位置，直到太阳快落山，尤里才从洋行出来，一路上跟着他，直到他走近一个外国人居住区。 ‘不能再跟了，目标太固定容易暴露。’李文远果断放弃，心里记下这个地点，‘回去再琢磨，有机会再来探探。’ 回到临时落脚点，小贵和伊田勇志也带回了关于大汉奸张本政的消息，但结果令人沮丧。 两人打听到的内容差不多：张本政确实住在关东州一栋欧式大宅里，但具体位置不明。这老家伙今年已经七十多了，深居简出，除非重要场合基本不露面。加上他儿子张宝玉在哈尔滨神秘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老头子似乎受了打击，更加谨慎，连门都很少出了。 “你个老瘪犊子！”李文远心里暗骂，“不就死个儿子吗反正你儿子多的是，有必要吓得连门都不敢出了吗” 他知道，对付张本政这种级别、又如此警惕的老牌汉奸，急切之下很难找到机会，跟得太紧反而可能打草惊蛇，甚至暴露自己。 “看来这条线得先放一放了。”李文远做出了决断，“天天跟得太紧容易出问题。索性，现在把主要精力放在尤里这个苏联大鼻子身上，看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接下来的几天，李文远、伊田勇志和小贵三人轮流，对尤里进行了更紧密的监视。他们发现，尤里几乎每天都会准时出现在德国美最时洋行，一待就是大半天。 看来他不是来办事的，他是在这里工作啊！”李文远得出了结论。 一个苏联情报人员，在德国洋行里有固定工作这本身就极不寻常！这里面一定隐藏着巨大的秘密，可能关乎苏德之间的某种秘密交易，也可能是针对日本的重要情报活动。无论是哪一种，其价值都可能超乎想象。 反复权衡之后，一个大胆而危险的念头在李文远脑中成型。与其在外面漫无目的地猜测、监视，不如直捣黄龙！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辣，对伊田勇志和小贵说道： “绑了他！直接问问他，天天泡在这德国洋行里，到底在干什么！” 李文远冷静地吩咐伊田勇志：“去找一个偏僻、废弃的仓库，要足够安静，确保不会被人打扰。然后，再去租车行，给我租一辆普通的轿车，不要引人注目。” “明白。”伊田勇志领命而去，身影迅速消失在街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