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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是沿着宫墙根慢慢爬上来的。 先是西边天际那一片燃烧般的橘红,将巍峨宫阙的剪影镀上一层金边,然后那金边渐渐黯淡、融化,渗入越来越深的靛青里。宫墙内,无数盏宫灯便在这时分次第亮起,不是骤然通明,而是一点点、一片片,像沉睡的巨兽缓缓睁开身上无数只眼睛,从模糊的晕黄,到清晰的暖白,最后连成一片浩瀚的、流淌的光河,将偌大的御花园照得亮如白昼,却又比白昼多了几分刻意营造的、如梦似幻的朦胧。 光河之中,是另一番景象。 汉白玉铺就的甬道两旁,摆满了从暖房里移出来的名贵花卉。碗口大的姚黄魏紫牡丹层层叠叠,花瓣在灯下泛着丝绒般的光泽;一盆盆珍品兰花被小心地安置在特制的花架上,幽香暗浮;更有许多叫不出名字的异域奇花,形状妖娆,色彩浓烈得几乎灼眼。花间点缀着形态各异的太湖石,石下引了活水,做成蜿蜒的溪流,水面漂浮着盛开的睡莲和点燃的莲花灯,灯光映在水里,碎成一片片晃动的、斑斓的光斑。 丝竹之声是从水榭那边飘过来的。不是喧闹的鼓乐,而是清越的琴箫合鸣,间或夹杂着几声空灵的玉磬,乐音贴着水面和花枝流淌过来,将园中鼎沸的人声都衬得似乎柔和了几分。 人确是多的。 身着各色品级命妇朝服的贵妇人们,满头珠翠,环佩叮当,三三两两聚在一处,低声谈笑,手里的团扇轻轻摇动,带起阵阵香风。年轻些的闺秀们则打扮得更加鲜妍,衣裙色彩明丽,发间钗环在灯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光芒,她们或矜持地跟在母亲身后,或与相熟的手帕交凑在一起,目光却总忍不住悄悄瞟向另一边——那里是勋贵子弟和年轻官员聚集的区域。 男子们大多穿着符合身份的朝服或常服,颜色相对沉稳,但料子与做工无一不精。他们或低声议论朝政,或品评园中景致,偶尔爆发出一阵克制的笑声。空气中弥漫着酒香、茶香、脂粉香、花香,还有夏夜微风吹过的、带着水汽的清新气息,所有这些味道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独属于宫廷夜宴的、奢靡而端庄的氛围。 苏绣棠走在这片光与影、声与香交织的幻境里,身上那套湖蓝色遍地织金缠枝玉兰妆花缎宫装,恰到好处地融入了这片华丽,又不至于过分扎眼。 宫装的料子是极珍贵的云锦,在宫灯照耀下,那湖蓝的底色仿佛一泓流动的碧水,其上用金线织出的缠枝玉兰纹样,随着她的步履微微起伏,像月光下的花影摇曳。裙摆处缀了数层细密的珍珠,走动时发出极其轻微、几乎听不见的沙沙声,如同春蚕食桑。外罩的月白色轻纱披帛,薄如蝉翼,长长地拖曳在身后,随着夜风轻轻飘动。 她的头发被梳成了极其复杂却规整的高髻,髻上正中簪着一支点翠镶红宝石的凤穿牡丹步摇,凤眼用细小的黑曜石镶嵌,在灯光下偶尔一闪,活灵活现。步摇两侧,对称地插着几支小巧的珍珠花钿,再无多余饰物。脸上敷了薄薄的珍珠粉,唇上点了淡淡的胭脂,眉形画得纤细而略微上扬,既符合宫宴的仪制,又将她本就清丽的容颜衬得愈发典雅端庄,透着一股江南水乡浸润出的、与京城贵女截然不同的温婉气韵。 她微垂着眼睫,目光落在身前三步远的地面上,脚步不急不缓,跟在引路宫女的身后,每一步都像是用尺子量过,裙摆的晃动幅度、披帛飘起的角度,都控制得恰到好处。周围投来的目光,好奇的、探究的、审视的、甚至带着些许意味不明的,她都恍若未觉,只是专注地走着,像一株行走在喧嚣中的、安静的兰草。 御花园深处,临湖的一片开阔草地上,已设好了宴席。 正北面是一座三面敞开的华丽水榭,那是帝后与高位妃嫔的坐席,此刻尚空着。水榭前方,沿着湖岸呈扇形摆开了数十张紫檀木桌案,桌案上铺着明黄色团龙纹的锦缎,摆放着精美的餐具和时令瓜果。桌案后设着锦垫,宾客按身份依次落座。 苏绣棠被引至较为靠后、却视野颇佳的一处位置。这里靠近一丛茂盛的紫藤花架,花架上缠绕的藤蔓垂落下来,形成一道天然的、若隐若现的屏障,既能看清前方主位和水榭的情形,又不会过于引人注目。 她刚刚坐下,便察觉到一道温和的目光。 抬眼望去,只见五皇子赵珩正从水榭侧面的回廊缓步而来。他今日换了一身杏黄色的团龙暗纹亲王常服,玉冠束发,腰系玉带,步履从容,脸上带着惯有的、令人如沐春风的浅笑。他身边跟着几位年轻的官员和宗室子弟,正低声交谈着什么。 经过苏绣棠桌案前时,赵珩的脚步微微一顿,目光自然地落在地身上,那笑容便加深了些许,带着恰到好处的亲近与关怀。他对身侧一位负责引座的女官微微颔首,温声道:“这位苏姑娘是本王母妃的远亲,初来宫中,凡事多关照些。” 那女官连忙躬身应下,态度立刻又恭敬了三分。 赵珩这才转向苏绣棠,声音放得更柔和:“苏妹妹且安心坐着,若有何处不便,只管吩咐宫人。” 说罢,对她轻轻点了点头,便继续向前走去,与那几位年轻官员在水榭旁不远处的一张桌案后落座。 整个过程自然流畅,既彰显了关照,又未过分亲密,落在旁人眼中,只觉五殿下待这位远亲客气有礼,是皇家应有的气度。 可苏绣棠的心,却并未因此放松半分。 她能感觉到,因赵珩这一驻足和话语,投向她的目光骤然多了起来。那些目光里,好奇更甚,审视的意味也更浓。尤其是一些年轻闺秀,打量她的眼神里,已隐隐带上了几分不易察觉的较量与……淡淡的敌意。 她不动声色,只是微微垂首,端起面前宫女刚刚斟上的香茗,小口啜饮。目光却借着举杯的动作,飞快地、如同最精准的尺子,扫过前方及左右。 她在寻找。 寻找那些隐藏在华服美饰、温言笑语之下,可能存在的异样。 尤其是……左手。 她的目光掠过那些谈笑风生的官员,掠过殷勤布菜的太监宫女,掠过穿梭侍立的侍卫。所有人的手,或举杯,或执扇,或垂在身侧,大都完好无缺。 就在她目光略过水榭侧面一道不起眼的月洞门时,心口忽然轻轻一跳。 月洞门外是连接后宫的一条回廊,此刻有几名低阶太监正垂手侍立,似乎在等候传唤。其中一名太监,身形瘦小,低着头,双手拢在袖中,看不清面容。 苏绣棠的呼吸微微屏住。 就在这时,一阵环佩轻响,伴随着宫女们细碎的脚步声和低低的提醒:“静妃娘娘到——” 园中众人立刻收敛了谈笑,纷纷起身。 只见水榭后方,一行人簇拥着一位宫装丽人,缓缓行来。 来人约莫三十五六岁年纪,穿着绛紫色的宫装,衣裙上用金线银线绣着繁复的翟鸟和祥云纹样,在宫灯下光华流转。她梳着高耸的牡丹髻,髻上簪着赤金点翠凤凰衔珠步摇,凤口垂下的明珠足有鸽卵大小,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晃动。耳畔坠着红宝石耳珰,颈间佩着翡翠璎珞,腕上一对羊脂白玉镯,通身上下无一处不精致,无一处不彰显着高位妃嫔的尊荣与威仪。 她的面容保养得极好,肌肤白皙,眉目疏朗,妆容精致得体,嘴角天然带着一丝温和的笑意。可那双眼睛……苏绣棠在垂首行礼的瞬间,余光捕捉到了那双眼睛。 那是一双很美的凤眼,眼角微微上挑,眼波流转间,本该是风情万种。可那眼底深处,却像两口古井,井水无波,映着满园的灯火与繁华,却透不进去半点暖意,只有一种长年身处权力中心、见惯风云变幻沉淀下来的、疏离而精明的冷静。 这便是五皇子生母,圣眷正隆的静妃娘娘。 静妃在宫女的搀扶下,于水榭正中的主位落座。她抬了抬手,声音温和悦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慵懒:“都免礼吧。今日不过是家常小宴,赏花听曲,诸位不必拘束。” 众人谢恩后重新落座,气氛似乎轻松了些,但比之先前,明显多了几分无形的拘谨。 静妃的目光,仿佛不经意地扫过全场,在几个皇子、重臣家眷身上略作停留,最后,落在了苏绣棠身上。 那目光很温和,甚至带着一丝长辈看晚辈的慈祥。她微微侧首,对身边侍立的女官低声说了句什么。 女官躬身,随即走到苏绣棠面前,含笑道:“苏姑娘,娘娘请您近前说话。” 苏绣棠心头微凛,面上却适时地露出受宠若惊又略带惶恐的神情,起身,跟在女官身后,走到水榭前阶下,敛衽行礼:“民女苏氏,拜见静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起来吧。”静妃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依旧温和,“走近些,让本宫瞧瞧。” 苏绣棠依言上前几步,在距离静妃座前三尺处停下,微微抬首,目光恭敬地垂落在静妃裙摆的绣纹上。 静妃打量着她,目光在她脸上、身上缓缓移动,像是欣赏一件精致的瓷器。片刻,才轻声开口:“果然是个齐整孩子。听说你是珩儿从江南寻回的远亲江南水土养人,瞧这气韵,便与京城闺秀不同。” “娘娘谬赞。”苏绣棠声音轻柔,带着江南口音特有的软糯,“民女陋质,蒙五殿下与娘娘不弃,已是万幸。” “本宫听珩儿说,你精于绣工”静妃似是无意地问起。 “略通皮毛,不敢称精。”苏绣棠回答得极其谨慎,“家中母亲曾教导些针黹女红,聊以自娱罢了。” 静妃点了点头,没有再追问绣工之事,转而问起江南风物、气候饮食,语气家常,仿佛真的只是与远亲晚辈闲话。 苏绣棠一一作答,言辞谦卑,态度恭顺,将分寸拿捏得极好。既不过分热络显得谄媚,也不过分拘谨显得小家子气。 静妃听罢,脸上笑容依旧,眼底那丝探究却似乎淡了些。她轻轻颔首,对身旁宫女示意了一下。 宫女立刻端上一个朱漆托盘,盘中放着一个精巧的、用淡紫色云锦缝制、绣着缠枝莲纹的香囊。 静妃亲手拿起香囊,对苏绣棠温言道:“初次见面,这小玩意儿你拿着玩吧。里面是太医院配的安神香,夜里放在枕边,有助眠之效。” 苏绣棠连忙双手接过,再次屈膝谢恩:“谢娘娘赏赐。” “去吧,好生赏玩。”静妃挥了挥手,目光已转向他处。 苏绣棠躬身退下,回到自己的座位。手中那个香囊,触手温软,刺绣精美,散发着淡淡的、清雅的草药香气。可她的指尖,却感到一丝莫名的凉意。 静妃的赏赐,来得太突然,也太……意味深长。 她将香囊小心收入袖中,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再次瞟向水榭侧面那道月洞门。 先前那名瘦小的太监,已经不在那里了。 宴席继续进行。 丝竹之声换了一套更加欢快的曲子,宫女们穿梭往来,奉上珍馐美馔。众人推杯换盏,言笑晏晏,似乎真是一场其乐融融的家常夜宴。 苏绣棠却吃得很少,只是偶尔动一下筷子,更多时候是端着茶杯,目光低垂,耳朵却竖起来,捕捉着周围的每一句对话,每一个称呼,每一次笑声背后的情绪。 就在这时,一阵略显粗豪的笑声由远及近。 只见一位穿着宝蓝色缂丝蟒袍、身形魁梧、眉宇间带着一股骄悍之气的年轻皇子,端着酒杯,在几个同样衣着华贵的子弟簇拥下,摇摇晃晃地朝这边走了过来。 是二皇子赵琮。 他径直走到五皇子赵珩的桌案前,哈哈一笑,声若洪钟:“五弟,躲在这里清静来来来,陪二哥喝一杯!” 赵珩起身,笑容温和依旧,举杯与他相碰:“二哥说笑了,弟弟酒量浅,可不敢与二哥相比。” 两人饮了一杯。赵琮却并未离开,目光一转,落在了不远处花架下的苏绣棠身上。他眯了眯眼,眼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审视与兴味。 “哟,五弟,这位是……”他拖着长音,明知故问。 赵珩神色不变,温声道:“是母妃的一位远亲,江南来的苏姑娘。” “苏姑娘”赵琮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个略带玩味的弧度,“江南可是好地方啊,人杰地灵。听说江南有个‘锦棠记’,出的绣品连父皇都夸赞,叫什么……‘山河锦’巧夺天工!不知苏姑娘可曾见过还是说……”他故意顿了顿,目光在苏绣棠脸上逡巡,“苏姑娘与那‘锦棠记’,有什么渊源” 这话问得极其刁钻,也极其危险。 直接将“苏绣棠”与“锦棠记”联系了起来,甚至暗指她可能就是那位神秘的“锦棠公子”。 周围瞬间安静了几分,许多目光再次聚焦到苏绣棠身上,带着惊疑、好奇、还有看好戏的意味。 苏绣棠的心脏在那一刹那几乎停跳。 但她脸上,却立刻浮现出恰到好处的惶恐与茫然。她站起身,对着二皇子的方向微微屈膝,声音带着一丝因为紧张而生的轻颤: “回二殿下,民女……民女久居深闺,平日里只知侍奉长辈,做些针线,对外间商事……实在知之甚少。‘锦棠记’声名远播,民女亦是……亦是听家中兄长辈提起过,只知是极好的绣品,未曾……未曾得见。” 她将姿态放得极低,语气柔弱,将一个久居闺阁、不谙世事的女子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甚至因为“紧张”,眼圈都有些微微泛红。 赵琮看着她那副楚楚可怜、仿佛被吓到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无趣,那点探究的兴味也淡了下去。他撇了撇嘴,似乎觉得为难这么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女子没什么意思。 赵珩适时地上前一步,挡在了苏绣棠与赵琮之间,笑容依旧温和,语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二哥,苏妹妹初来乍到,胆子小,莫要吓着她。来,弟弟再敬你一杯,听说二哥前日得了匹西域宝马” 话题被巧妙引开。 赵琮的注意力果然被宝马吸引,又与赵珩说笑了几句,便带着人晃向了别处。 苏绣棠缓缓坐下,后背已沁出一层薄汗。她端起凉透的茶,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压下心头翻涌的后怕与冷意。 宴至中段,丝竹暂歇,众人更自由地走动赏景。 苏绣棠借口更衣,由一名小宫女引着,离开了喧嚣的中心,沿着一条临水的曲廊,走向设在偏殿的净室。 夜风从湖面吹来,带着水汽和荷花的清香,拂在脸上,驱散了宴席上的闷热与压抑。廊外月色朦胧,映着粼粼波光,远处宫殿的飞檐翘角在夜色中勾勒出沉默的轮廓。 她的心却并未放松。 走过一段曲折的回廊,前方是一座连接两岸的廊桥。桥下流水潺潺,月光洒在水面上,碎银一般。 就在她即将踏上廊桥时,桥的另一端,忽然转出两个人影。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穿着青色官袍、身形微胖的中年官员,面带倦色,正低声对身后的人说着什么。跟在他身后的,是一名穿着普通灰蓝色太监服、身形瘦小、低着头的小太监,手里提着一盏小小的气死风灯,小心地为主子照亮脚下的路。 两人一前一后,踏上廊桥,朝苏绣棠这边走来。 苏绣棠下意识地向廊边避让,垂首侧立。 那官员并未在意她,径直走了过去。 跟在后面的小太监,在错身而过的瞬间,似乎是脚下被不平的桥板绊了一下,身体微微一个趔趄,左手下意识地伸出,扶住了旁边的廊柱,稳住了身形。 就在他左手扶住廊柱的那一刻—— 廊檐下悬挂的宫灯,光线恰好斜斜打在他的手上。 苏绣棠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只手,瘦削,指节分明,肤色在灯光下显得有些苍白。 而左手的小指…… 齐根而断! 断口处平滑,颜色与周围皮肤略有差异,显然是很久以前的旧伤!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呼吸在那一瞬间几乎停滞。 小指太监! 真的是他! 她强迫自己移开目光,仿佛只是不经意地扫过,然后继续垂着眼,看着自己的鞋尖。指尖在袖中,却已死死掐住,用疼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那小太监似乎并未察觉异样,站稳后,连忙收回手,低着头,加快脚步,追上了前面的官员,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回廊的拐角处。 苏绣棠站在原地,夜风吹拂着她的披帛和裙摆,却吹不散心头那一片冰凉的震颤。 她看到了。 左手小指残缺,身形瘦小,眉间……借着刚才那瞬间的光线,她依稀看到,那太监低垂的眉间,似乎有一颗不大不小的、深褐色的痣。 所有特征,都对上了。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极轻的、几乎被风声掩盖的脚步声。 谢知遥不知何时已来到她身侧不远处的廊柱阴影里。他没有看她,目光望着那小太监消失的方向,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 “宴席将散,莫要久留。” 苏绣棠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惊涛,转身,跟着引路宫女,朝净室方向走去。 只是脚步,比来时更沉,也更稳。 返回宴席的路上,经过一处花木扶疏的岔道,一名穿着粉色宫装、面容稚嫩的小宫女忽然从旁闪出,将一个东西塞进苏绣棠手里,飞快地低语了一句:“静妃娘娘赏的,安神。” 然后便像受惊的兔子般,低头匆匆跑开了。 苏绣棠摊开手心。 又是一个香囊。 与之前那个淡紫色的不同,这个是鹅黄色,绣着合欢花,针脚略显粗糙,像是匆忙赶制出来的,里面的香气也略有不同,似乎……更浓郁些。 她将香囊拢入袖中,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回到座位不久,宴席便接近尾声。 静妃率先起身,说了几句场面话,便在宫女的簇拥下离开了。 众人纷纷行礼恭送。 五皇子赵珩走到苏绣棠面前,温言道:“苏妹妹今日辛苦了。母妃很是喜欢你,日后若得空,可常来宫中陪母妃说话解闷。” 他笑容温和,语气亲切,仿佛真的只是一位关心表妹的兄长。 苏绣棠屈膝谢过,言辞恭谨。 赵珩亲自将她送至御花园门口,看着她在宫女引领下登上离宫的马车,这才转身回去。 马车驶离宫门,将那片璀璨却冰冷的灯光抛在身后。 车厢内光线昏暗,只有街道两旁偶尔掠过的灯笼投进晃动的光影。 苏绣棠靠在车壁上,闭着眼,仿佛疲惫不堪。 许久,她才轻声开口,声音在封闭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清晰: “看到了。左手小指残缺,是个低阶太监,身形瘦小,眉间有颗黑痣。出现的地方,靠近静妃娘娘寝宫方向的回廊。” 顿了顿,她补充道: “静妃……又赏了一个香囊。与前一个不同。” 谢知遥坐在她对面的阴影里,没有立刻说话。 马车辘辘,碾过深夜寂静的街道。 “小指太监出现在静妃宫宴附近,”苏绣棠的声音很轻,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梳理着脑中纷乱的线索,“是巧合,还是……本就属于那片宫苑” “五皇子引我入宫,静妃两次赠我香囊……” 她缓缓睁开眼,眸子里映着窗外流动的黑暗,清澈,却深不见底。 “这母子二人,在这盘越来越复杂的棋局里,究竟……扮演着什么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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