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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麻子那阴恻恻、带着污秽暗示的话语，如同一条冰冷的毒蛇，猝不及防地钻入李子豪的耳中，瞬间将他所有的疲惫和伤痛都冻结成了惊怒的寒冰！ 他怎么会知道！他看到了！什么时候！ 李子豪猛地转身，血红的眼睛死死盯向隔壁那低矮的院墙。黑暗中，仿佛能感受到王麻子那双充满贪婪、嫉妒和恶意的眼睛正透过缝隙窥视着他，脸上一定挂着令人作呕的得意笑容。 后山薯秧棚！他连具体地点都知道了！这个老癞子，果然像鬼一样阴魂不散，无孔不入！ 巨大的危机感如同海啸般瞬间吞没了李子豪。周雪的存在是绝对不能暴露的惊天秘密！一旦王麻子将这事捅出去，不仅周雪会被抓走，他自己也绝对脱不了干系！窝藏逃跑知青，在这个年代是足以毁掉一生的大罪！ 必须立刻堵住他的嘴！不惜一切代价！ 杀意，前所未有的冰冷杀意，第一次如此清晰而强烈地涌上李子豪的心头。但残存的理智告诉他，杀人是最蠢的选择，动静太大，后患无穷。 电光火石间，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王麻子既然没有立刻声张，而是选择用这种方式私下威胁，那就说明他有所图！他想要好处！这就是突破口！ 李子豪脸上瞬间切换成惊慌失措、又带着一丝强作镇定的表情，朝着墙那边压低声音，语气甚至带上了一点哀求：“麻……麻子叔！你……你别瞎说！哪有什么城里妞！你……你看错了！” “看错了”墙那边的王麻子发出一声得意的嗤笑，声音压得更低，却更加清晰，“哼，老子看得真真儿的！细皮嫩肉，穿着蓝褂子，不是你小子从哪拐来的相好藏得挺严实啊豪子！没看出来，你小子平时闷不吭声，胆子倒是不小！” 他果然看到了周雪的样子！李子豪的心沉到了底。 “麻子叔，真……真不是你想的那样！”李子豪继续扮演着慌乱欲盖弥彰的角色，“是……是我一个远房表妹，过来投奔的，怕人说道，才暂时躲一躲……” “表妹呵，编，接着编！”王麻子显然不信，语气变得咄咄逼人，“老子不管她是你啥人！豪子，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小子最近又是肉又是钱的，没少捞好处吧现在又藏了个娇滴滴的城里大姑娘……这福气，你一个人享得过来吗” 图穷匕见！他终于露出了真实目的——要钱！或者，还有更恶心的念头！ 李子豪眼中寒光一闪，脸上却配合地露出挣扎和妥协的神色，声音带着哭腔：“麻子叔……我……我哪有什么钱啊……就之前运气好捡了点……都花的差不多了……你看我这伤……” “少跟老子哭穷！”王麻子不耐烦地打断他，“你那点家底，瞒得过别人，瞒不过我王麻子！一句话，封口费！拿不出让老子满意的数，或者……”他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淫邪，“……或者让那‘表妹’出来，陪老子喝顿酒，说道说道，老子心情好了，说不定也能帮你保守秘密……” 无耻之尤！李子豪的拳头瞬间攥紧，指甲几乎掐进肉里。他强压下立刻翻墙过去砍死这个老畜生的冲动，脑子飞速运转。 不能给他钱，这是个无底洞，有一次就有无数次。更不能让他碰周雪一根手指头！ 必须想个办法，一次性地、彻底地让他闭嘴，并且不敢再打任何主意！ 一个极其冒险的计划，在他脑中迅速成型。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变得更加卑微甚至带着一丝讨好：“麻子叔……钱……钱我真没多少了……就……就还剩一点……我都给你！只求您高抬贵手，千万别声张！至于……至于我表妹，她胆子小，见不得生人……要不……要不这样……”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显得十分犹豫和害怕，吊足了王麻子的胃口。 “有屁快放！”王麻子果然急切地催促。 “我……我明天还得进山一趟……”李子豪的声音压得极低，神秘兮兮地说，“上次摔下去那地方……我好像看见还有个更好的东西……没来得及捡……明天我肯定能弄回来！那东西值大钱！比之前所有加起来都值钱！到时候……到时候分您一大半！只求您千万别把这事说出去，等我明天回来！” 他抛出了一个更大的诱饵！一个虚无缥缈却足以让贪婪的王麻子心痒难耐的“大货”！ 墙那边沉默了片刻，显然王麻子在权衡。他既怀疑这是李子豪的缓兵之计，又无法抵抗“值大钱”的诱惑。 “你小子……没骗我”王麻子将信将疑，语气却缓和了许多。 “我哪敢骗您啊！我要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李子豪赌咒发誓，语气“真诚”无比，“那地方就我知道，别人绝对找不到！明天！就明天下午！老地方，柳树林子旁边那个河套湾，没人去那儿！我弄到东西就在那儿等您！咱们一手交钱，一手……呃，您替我保密！”他故意说错话，显得更加慌乱真实。 “河套湾……”王麻子重复了一遍，似乎在回忆那个偏僻的地点，最终贪婪还是战胜了疑虑，“行！老子就再信你一回！明天下午，河套湾！要是见不到东西，或者你敢耍花样……哼！就别怪老子把你藏人的事捅到公社去！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不敢不敢！一定！一定！”李子豪连声保证。 墙那边传来王麻子满意的哼唧声和逐渐远去的脚步声，看来是暂时回去了。 直到确认王麻子真的走了，李子豪才缓缓松开攥得发白的拳头，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刚才那番表演，耗尽了他的心力。 计划的第一步成功了。他用一个巨大的诱饵，暂时稳住了王麻子，并将他引向了那个偏僻的河套湾。 但接下来，才是真正的冒险。他要去哪里弄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大货”他要如何在那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对付一个心怀不轨的成年男人 他的目光落在地上那包刚从山里带回来的、品相不错的木耳上。一个模糊的念头开始浮现。 或许……不需要真的有什么“大货”。 他需要的是时机，一个能让王麻子彻底闭嘴，并且有苦说不出的时机！ 他想到了昨晚那声神秘的狼嚎，想到了小兽那奇异的反应，想到了那个可能一直在暗中存在的“守护者”…… 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计划，逐渐在他脑中清晰起来。 他看了一眼怀里的小兽，小家伙似乎也感受到了他决绝的情绪，碧蓝的眼睛安静地望着他。 “这次，要靠你了，小家伙……”他低声喃喃，眼神变得锐利而坚定。 他没有立刻行动，而是强迫自己休息，恢复体力。后半夜，他仔细地打磨了那把新柴刀，检查了麻绳，又将那包木耳小心收好。 天刚蒙蒙亮，他就起身，熬了糊糊，自己匆匆吃完，又特意多熬了一份稠的，用破陶罐装好。 他先是悄悄去了后山窝棚。 周雪一夜担惊受怕，根本没睡好，看起来十分憔悴。看到李子豪送来热乎的馄饨，感激得眼圈又红了。 “吃完把罐子藏好。今天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绝对不要出来！等我消息！”李子豪神色极其严肃地叮嘱她。 周雪似乎也预感到了什么，紧张地点点头：“你……你要小心！” 离开窝棚，李子豪没有回家，而是直接朝着与孙老大交易的那片柳树林方向走去。他当然不是去找孙老大，而是去了更下游一点、更加荒僻的河套湾——就是他和王麻子约定的地点。 这里地势低洼，河道在此拐弯，形成一片回水湾，周围芦苇丛生，树木歪斜，平时极少有人来。 他仔细勘察了地形，选中了一处芦苇特别茂密、且靠近水边的区域。然后，他开始实施计划。 他拿出那包木耳，并没有自己吃掉，而是将它们一点点地、小心翼翼地撒在了选定的芦苇丛深处和水边泥泞的地方，制造出一种仿佛有人在此不慎失落了“山货”的假象。 然后，他找到一处便于观察又极其隐蔽的土坎后面，躲藏了起来，将小兽抱在怀里，轻轻抚摸着它的毛发。 “小家伙，”他低声对着小兽说，目光望向李家沟的方向，“需要你帮忙了……就像昨天吓跑他那样……再叫一次……大声一点……把‘它们’……引来……” 他在赌！赌昨晚的狼嚎并非巧合，赌小兽与那片山林中的存在真的有某种联系，赌它们会被这蕴含着一丝特殊气息的“呼唤”吸引而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日头渐渐升高。 李子豪的心始终悬在嗓子眼，警惕地注视着四周，尤其是王麻子可能来的方向。 怀中的小兽似乎理解了他的意图，变得有些躁动不安，耳朵竖立，鼻子朝着山林的方向不断抽动。 终于，到了下午约定的时分。 远处，王麻子那鬼鬼祟祟、迫不及待的身影，果然出现在了河套湾的入口处！他伸着脖子，贪婪地四处张望，寻找着李子豪和那所谓的“大货”。 就是现在！ 李子豪深吸一口气，轻轻捏了捏小手。 小兽立刻仰起头，对着那片寂静的山林，发出了比昨夜更加清晰、更加用力、带着某种急切诉求的狼嚎！ “嗷呜——！！” 声音稚嫩，却充满了奇异的穿透力，在空旷的河湾回荡！ 正在四处张望的王麻子被这突如其来的、近在咫尺的狼嚎吓得浑身一哆嗦，猛地循声望来，脸上瞬间血色尽褪！ 而几乎就在小兽嚎叫声落下的同时—— 那片茂密的山林阴影中，数道灰色的、矫健得令人心悸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闪现而出！ 它们站在山坡上，冰冷的眼眸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河湾里那个吓傻了的人类。 领头的那一只，体型格外健硕，苍灰色的皮毛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它缓缓抬起头颅，回应般地，发出了一声真正意义上的、充满荒野力量和冰冷杀意的长嚎！ “嗷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