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线索背后的危机暗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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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里的喧嚣像是突然炸裂的玻璃，尖锐地刺破寂静。打斗声、怒吼声、重物撞击墙壁的闷响，混杂着某种动物般的粗重喘息，如同潮水般涌来。苏晚星的血液瞬间凝固，又骤然沸腾，冲向四肢百骸。她像一支离弦的箭，朝着声源处射去，受伤的手臂被动作牵拉，传来钻心刺痛，她却浑然不觉。大脑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尖叫：妈妈！妈妈不能出事！ 顾晏辰紧跟在她身侧，速度快得惊人。后背尚未愈合的伤口被剧烈动作撕扯，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细针在皮肉下攒刺、搅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腥甜和尖锐的痛楚，额角的冷汗瞬间渗出，滑过紧绷的下颌线。可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翻涌的、足以冻裂空气的暴戾与焦灼。那扇门，那扇通往苏母病房的门，此刻成了他视线里唯一的焦点。 距离病房几步之遥，惨烈的景象撞入眼帘。四五个身着黑衣、面容模糊的男人，像一群沉默而凶悍的鬣狗，正与门口的两名保镖缠斗。他们动作狠厉精准，手中的短棍与匕首闪着不祥的寒光，每一次挥击都直奔要害。保镖虽拼死抵抗，以身体为盾，却因人数劣势和对方的亡命打法，逐渐被逼得节节后退，身上已见多处血痕。病房的门半开着，如同一个被强行撬开的蚌壳，露出里面令人心碎的画面——苏母蜷缩在床头，双手紧紧抓着被单，脸色惨白如纸，身体因极致的恐惧而剧烈颤抖，像寒风中最后一片枯叶。 “妈妈——！”苏晚星的尖叫声撕裂空气，带着濒临崩溃的凄厉。她本能地要往前冲，身体却被一股大力猛地箍住。 “别过去！”顾晏辰的声音在她耳边炸开，嘶哑而决绝，如同困兽的低吼。话音未落，他已松开她，像一道黑色的闪电，直射入那片混乱的漩涡中心。“所有人！给我拦住！靠近病房者，死！” 他的命令如同掷入沸油的冰块，瞬间引爆了局面。原本分散在医院各处的保镖闻声如同被无形丝线牵引的木偶，从各个角落疾奔而来。人数优势顷刻逆转，走廊被更多黑色的身影填满。 黑衣人们察觉到局势突变，眼神凶光一闪，竟不再与保镖缠斗，转而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齐齐朝着那扇半开的病房门发起最后的、绝望的冲锋！目标明确——抓住苏母，挟为人质！ 就在最前面那人手指即将触到门框的瞬间，一道身影如鬼魅般横挡在前。是顾晏辰！他脸色因失血和剧痛而苍白，嘴唇紧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眼底却燃烧着骇人的火焰。他甚至没有多余的动作，抬腿，狠踹！动作快得只剩残影，力道却重若千钧。那人惨叫一声，整个人如同被抛出的沙袋，狠狠砸在对面墙壁上，软软滑落，再无声息。 苏晚星站在几步外，看着顾晏辰以带伤之躯，爆发出如此凶悍的力量，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无法呼吸。他的背影绷得笔直，像一座伤痕累累却绝不肯倾倒的山岳，死死挡在母亲和她之间。她帮不上忙，只能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尝到血腥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目光像被焊在病房门口，每一秒都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增援的保镖很快将剩余的黑衣人彻底制服，反剪双臂按倒在地。喧嚣退潮，走廊里只剩下粗重的喘息、痛苦的呻吟和保镖们冰冷的呵斥。尘埃缓缓落定，空气里弥漫着血腥味和暴戾过后死寂的余温。 顾晏辰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随即稳住。他后背纯白的绷带上，刺目的鲜红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晕染开来，像一朵在雪地中诡异绽放的毒蕈。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喉间的腥甜和眼前阵阵发黑，转身，对着病房内，声音刻意放得低缓、轻柔，与方才的狠戾判若两人：“阿姨，没事了。都解决了。” 苏晚星这才如梦初醒，猛地冲进病房，扑到床边，紧紧握住母亲冰冷颤抖的双手。“妈！妈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里疼”她的声音带着哭腔，语无伦次。 苏母惊魂未定，只是摇头，眼泪无声地滚落，浸湿了枕巾。她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完整的音节，只是反握住女儿的手，力气大得惊人。 顾晏辰走进病房，目光落在苏母惊惧未消的脸上，心像被浸入了冰水，愧疚与后怕交织。“是我的疏忽，让您受惊了。”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承诺，“从此刻起，这层楼会被围成铁桶。您不会再看到任何一张陌生、危险的脸。” 他转身，对门外的保镖下达指令，声音恢复了惯有的冷硬：“把人交给警方，深挖。再调三队人过来，守住所有通道，24小时轮值。一只苍蝇未经允许，也不准飞进来。” “是，顾总！” 秦默几乎是跑着赶到的，看到顾晏辰后背那片刺眼的血红，脸色骤变：“顾总！伤口裂了！必须立刻处理！” 顾晏辰摆了摆手，目光仍锁在苏母身上，确认她的恐惧在女儿安抚下渐渐平复，才像是耗尽了最后一丝强撑的力气，身体几不可察地松弛了一瞬。“先确保这里万无一失。”他的声音里透出疲惫。 “血都渗成这样了还说没事！”苏晚星的声音带着哭后的沙哑和不容反驳的坚决，她上前扶住他的手臂，触手一片冰凉。“回去，马上处理。妈妈这里有这么多人守着，不会有事的。” 顾晏辰低头看她，看到她眼底浓得化不开的心疼和惊惧，终于不再坚持。身体的重量不自觉地微微倚靠向她，任由她搀扶着自己，一步步挪回病房。每一步，后背都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冷汗浸湿了鬓角，眼前阵阵发黑。他咬紧牙关，下颌线绷得死紧，将所有痛哼死死压在喉咙深处。 重新缝合伤口的过程如同酷刑。护士小心翼翼揭开被血浸透的绷带，皮肉外翻、狰狞可怖的裂口暴露在空气中。消毒药水刺激着新鲜伤口，带来灼烧般的锐痛。顾晏辰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额头、颈侧的青筋突突跳动，冷汗如瀑。但他一声不吭，只是死死盯着天花板某处虚无的点，仿佛灵魂已经抽离。 一只微凉、柔软的手轻轻覆上他紧握成拳、指节泛白的手。是苏晚星。她没有说话，只是那样轻轻地握着，将一点微薄却坚定的暖意，透过皮肤传递给他。顾晏辰的指尖颤了一下，缓缓放松，反手，将她的小手整个包裹进自己汗湿的掌心。那一刻，肉体的剧痛仿佛被某种更强大的力量隔开、稀释了。 护士包扎完毕，严厉叮嘱：“顾先生，这次再裂开，感染风险会急剧增加，愈合期会大大延长。请您务必静养，避免任何剧烈活动和情绪波动。” 顾晏辰闭了闭眼，算是回应。 病房重归安静，只剩下两人交握的手和近在咫尺的呼吸声。苏晚星看着他苍白疲惫的侧脸，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别再这样拼命了……你的身体，经不起再一次了。” “我若倒下，谁来挡住射向你们的箭”顾晏辰侧过头，眼底是深不见底的执拗与温柔，“林正雄已经疯了。这次失败，只会让他变本加厉。找到他，不仅是复仇，更是……为你们求得一份长久的安宁。” 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他是横在深渊与她们之间最后的屏障。倒下，意味着万劫不复。 接下来的日子，顾晏辰被强制禁锢在病床上。身体成了他最痛恨的牢笼。他只能通过冰冷的电波，与外面的世界保持联系。秦默的声音日渐沙哑疲惫，汇报的内容也愈发沉重：林正雄像人间蒸发，抓获的喽啰都是弃子，一问三不知。而商场的硝烟已悄然弥漫——顾家数个关键合作方突然以各种匪夷所思的理由撤资、解约；银行融资渠道莫名受阻；甚至内部也开始流传动摇人心的谣言……林正雄的阴影，正从血腥的暴力，无声蔓延至经济的绞杀。 秦默分身乏术，一边要稳住岌岌可危的商业战线，一边要继续追查那幽灵般的踪迹。顾晏辰躺在病床上，听着这些坏消息，感觉比后背的伤口更灼痛的是内心的焦灼与无力。他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猛兽，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领地被一点点蚕食，却无法咆哮出击。 苏晚星将他的煎熬尽收眼底。她不再仅仅是照料者，开始尝试成为他的另一双眼睛、另一只手。她反复研读父亲留下的笔记本，逐字逐句推敲，试图从那些悲愤的文字里榨取出关于林正雄行为模式、可能藏身之处的蛛丝马迹。她陪着他分析秦默发来的杂乱信息，提出自己细心的观察。她的陪伴，像暗夜里一盏虽然微弱却持续燃烧的灯，一点点驱散他心头的阴霾，也让他心底那份情感，在患难与共的土壤里，悄然扎根，蔓延成势。 这天上午，阳光勉强挤过厚厚的云层。苏晚星正低头整理文件，手机铃声突兀地炸响。一个完全陌生的本地号码。 她犹豫了一秒，接通。 “是……苏晚星小姐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声，压得很低，带着明显的颤抖和哽咽，像惊弓之鸟，“我……我知道林正雄在哪里。我可以帮你们……但我需要保护！他会杀了我！他一定会杀了我灭口的！” 苏晚星的心脏猛地一缩，几乎跳出胸腔。她下意识地看向顾晏辰，捂住话筒，用口型无声地说：“林正雄的助理！” 顾晏辰的眼神瞬间锐利如刀。 苏晚星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你是谁你怎么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我叫陈莉，以前是林正雄的私人助理，跟了他五年……他所有见不得光的事，我几乎都知道。”女人的哭腔更重，语速快而混乱，“他这次跑路，觉得我知道太多……派了人来灭口！我躲在城南一个废弃仓库里，躲了两天了……求求你们，救救我，只要你们保证我的安全，我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们！他藏身的地方、他转移资产的渠道、他那些害人的证据……我都有！” 希望，像黑暗中骤然划亮的一根火柴，光芒虽小，却足以点燃濒临绝望的心。苏晚星的手微微发抖，看向顾晏辰，眼中是混合着激动与不确定的光芒。 顾晏辰示意她继续，眼神却深沉莫测，没有丝毫喜色。 “好，你说地址，我们派人去接你。”苏晚星记下那个偏僻的仓库位置，反复叮嘱，“你躲好，别出来，等我们的人。保持这个电话畅通。” 挂断电话，苏晚星难掩兴奋：“顾晏辰！是转机！她手里有证据，知道林正雄藏在哪！” 顾晏辰的脸上却没有半点喜悦。他眉头紧锁，眼底沉淀着浓重的疑虑，像深潭中化不开的墨。“太巧了。”他的声音低沉，“我们遍寻不获，走投无路之时，他身边最知根知底的助理，就这么‘恰好’逃脱灭口，‘恰好’知道我们是谁，‘恰好’有求于我们”他摇了摇头，每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这不是线索，晚星。这更可能……是林正雄亲手抛出的、带着倒钩的饵。” 苏晚星的心一下子从云端跌落谷底：“可是……她听起来真的很害怕……” “林正雄最擅长操控人心，制造恐惧。”顾晏辰的眼神锐利，“一个能在他身边待五年的助理，会如此轻易崩溃，并精准地找到我们废弃仓库……那是设伏的绝佳地点。” 希望的火苗被冰冷的分析几乎浇灭。放弃可能错过唯一的机会，任由林正雄继续逍遥，公司和她们母女持续暴露在危险中。不放弃则可能一脚踏进精心布置的陷阱，万劫不复。 秦默被紧急召来。听完陈述，他沉思片刻，道：“顾总，风险确实极高。但……我们现在的局面，已经等不起了。林正雄在商业上的动作越来越狠，时间不在我们这边。或许……可以一试。我带最精锐的小队去，制定周密计划，外围布控，远程监控，一旦确认是陷阱，立刻撤退，绝不纠缠。” 顾晏辰沉默。窗外的云层越积越厚，光线暗淡。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每一秒都像是踩在刀尖上权衡。最终，他缓缓吐出一口气，眼神决绝：“去。但记住，安全第一。你的命，和兄弟们的命，比任何线索都重要。一旦有异，立即撤回，不要有任何犹豫。” “明白！”秦默领命而去，背影坚定。 苏晚星看着顾晏辰凝重的侧脸，不安如同藤蔓缠绕心脏：“我……我总觉得心慌。” 顾晏辰握住她的手，掌心温热，却驱不散她心头的寒意。“相信秦默。他是我最锋利的刀，也是最坚固的盾。” 等待的时间被无限拉长。最初的半小时，秦默按时传来平安信号，车辆顺利接近城南。苏晚星和顾晏辰紧盯着手机，仿佛能透过屏幕看到那条通往未知的道路。 然后，预定的联系时间到了，手机屏幕一片死寂。 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 顾晏辰拨打秦默的电话，听筒里传来冰冷而规律的“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一遍，两遍，十遍……回应他的只有忙音。 病房里的空气仿佛瞬间被抽空，温度骤降。顾晏辰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败，眼底的风暴在沉寂中酝酿，那是比暴怒更可怕的、深不见底的冰寒与恐慌。 “出事了。”他的声音嘶哑，像是砂纸磨过粗粝的石头，“秦默……失联了。” 苏晚星捂住嘴，惊恐的泪水夺眶而出。“怎么会……是不是信号……” “是陷阱。”顾晏辰猛地从床上坐起，不顾背后伤口传来的尖锐抗议，额角青筋暴起，“林正雄扣住了他们！这就是他的目的！逼我出去！” 他挣扎着要下床，动作因疼痛和愤怒而扭曲。“我必须去！现在就去！” “不行！”苏晚星扑过去，死死抱住他的手臂，眼泪汹涌，“你的伤！你这样去是送死！” “秦默是为我做事才落入险境！”顾晏辰低吼，眼底布满血丝，“我不能把他丢在那里！绝不能！”他试图甩开她的手，力道却因剧痛和失血而虚浮。 “我跟你一起去！”苏晚星仰起脸，泪水涟涟，眼神却有着破釜沉舟的坚决，“要么一起去，要么你现在就绑住我！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去闯龙潭虎穴！” 顾晏辰看着她眼中不顾一切的倔强，心脏像被重锤狠狠击中。愤怒、焦灼、无奈，还有汹涌而来的、几乎将他淹没的痛惜与爱意，交织成一张挣不脱的网。他闭上眼，复又睁开，里面是孤注一掷的狠绝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妥协。 “……好。”他终于吐出这个字，声音疲惫而沉重，“但你要答应我，寸步不离跟在我身后，一切听我指挥。” 他迅速召集医院内所有剩余的可靠人手，简短部署。每一道指令都冰冷清晰，仿佛又变回了那个杀伐决断的顾氏总裁，只有紧握方向盘时微微颤抖的手，泄露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车队如同离弦之箭，划破城市黄昏阴沉的天色，朝着城南那个已知的、充满恶意的陷阱疾驰而去。顾晏辰坐在车里，背部的伤口随着车辆的每一次颠簸传来阵阵闷痛，但他浑然不觉。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前方，仿佛要穿透层层建筑，看到那个废弃仓库里正在发生的一切。 秦默是生是死仓库里等待着他们的，是残酷的刑场，还是更阴毒的羞辱林正雄布下如此大局，究竟想要什么仅仅是他的命吗还是……要将他所在意的一切，连同希望本身，在他眼前彻底碾碎 车窗外的景物飞速倒退，如同他们正在奔向一个已知的、却不得不跳的深渊。苏晚星坐在他身边，手紧紧握着他的，指尖冰凉。她的侧脸在窗外忽明忽暗的光线中，显得苍白而坚定。 前方，是未知的黑暗与血色。背后，是再也无法回头的绝路。而他们能握住的，只有彼此的手，和心底那簇不肯熄灭的、微弱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