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谷中秘宝与新的野心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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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炸的余波像无形的巨手，狠狠捶打着山谷的肺叶。浓烟不再只是烟，它们化为贪婪的黑色触手，疯狂吞噬着竹屋前最后的宁静，将草药的清冽香气撕咬成刺鼻的焦糊味。大地在哀鸣，每一次震颤都让碎石从山壁上簌簌剥离，如同山谷痛楚的鳞片。无归谷，这千年净地，正在发出濒临解体的呻吟。 顾晏辰的瞳孔骤然收缩成两个冰冷的点，本能地一把将苏晚星拽到自己身后，用身体铸成一道屏障。他的目光像淬火的钢钉，死死钉在顾振霆那张因贪婪而扭曲的脸上，还有旁边那个白衣胜雪、此刻却比墨汁更污浊的“谷使”。秦助理瑟缩在顾振霆侧后方，脸上残留着冲破屏障时的惊悸，握刀的手指却因为用力而关节发白，那匕首的寒光在烟尘中一闪一闪，像毒蛇不安的信子。 守护者的身体在颤抖，那不是衰老的颤抖，而是信仰崩塌、家园被践踏时山岳般的悲愤。他将那卷《平衡册》死死护在胸前，仿佛那是最后一块未被玷污的圣物。他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谷使，声音嘶哑如裂帛：“孽障！你谷氏一族，受无归谷灵脉滋养十代！每一口呼吸，每一步成长，皆源于此！你……你怎敢背弃血誓，引这豺狼入室！” “谷使”轻轻掸了掸白衣下摆并不存在的灰尘，动作依旧优雅，却透着一股令人作呕的刻意。他嘴角的弧度冰冷而精准，像用尺子量出来的讥诮。“血誓使命”他嗤笑出声，声音在震颤的山谷里异常清晰，“守着这口活棺材，守着先人几句迂腐的教条，看日月更替，等白发丛生——这就是你所谓的恩泽与荣耀顾总许我的，是山外的金山银海，是万人之上的权柄滋味！这些，你这死气沉沉的山谷，给得起吗！” “你会遭天谴的！”守护者怒吼，枯瘦的手猛地抓向腰间那枚代表着谷主权能的玉佩，指尖灌注了最后的灵力。 然而，一道刁钻狠辣的寒光比他更快！ 秦助理动了。他像一条隐藏在阴影里的鬣狗，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直取要害！匕首划破烟尘，带着尖锐的啸音，直刺守护者催动阵法的手腕命脉！ “滚开！”顾晏辰的怒吼与他的身影同时到达。他没有任何花哨，直接用肩膀狠狠撞向秦助理的侧肋！骨头撞击的闷响让人牙酸。与此同时，他腰间的登山刀已然出鞘，刀锋并非斩向秦助理，而是在撞开对方的瞬间借势反撩，化作一道冰冷的银色电弧，直取顾振霆毫无防护的咽喉！“二叔！越狱、叛族、毁诺、夺宝！你把顾家列祖列宗的脸，把做人的底线，都踩进泥里了！你就不怕百年之后，无颜去见地下的祖父吗！” 顾振霆眼底掠过一丝被戳中痛处的阴鸷，却更快被疯狂的快意覆盖。他侧身，以一种与他年龄不符的敏捷让开刀锋，手中的枪口在弥漫的烟尘中稳定地抬起，黑洞洞的枪眼如同深渊之眼。“列祖列宗”他像听到了最滑稽的笑话，笑声干涩刺耳，“那些老古董，当年若不是苏振海那个伪君子装清高、拦我的路，吞金计划早就该由我掌控！顾家，也轮不到你父亲那个优柔寡断的废物当家！晏辰，看在你叫我一声二叔的份上，现在滚开，我还能留你一条小命，去看顾家如何在我手中登顶！” “痴心妄想！”顾晏辰的眼神比万载寒冰更冷，手腕一抖，刀锋在空中划出诡异的弧线，避开枪口，再次如毒蛇吐信般刺向顾振霆持枪的手腕。生死之间，毫无保留。 苏晚星趁这电光火石的混乱，闪身冲到廊下，扶住摇摇欲坠的守护者。她的目光像雷达般扫过那些呈扇形逼近、训练有素的黑衣人，低声急问：“前辈！归元珠！它在哪里！我们必须守住它！” 守护者嘴角溢出一缕鲜血，气息急促，手指颤巍巍地指向竹屋内室：“密……室……玉盒……吞金反噬，生灵涂炭，唯……唯归元珠可解……绝不能……落入此獠之手……” 话音未落，一道白影已如鬼魅般袭至！谷使的身法快得只剩残影，白衣翻飞间，不带风声，一掌已无声无息印向苏晚星面门，掌缘隐隐有罡风流动。苏晚星根本来不及思考，完全是求生本能抬起双臂格挡。 “嗡——！” 她胸口贴身佩戴的徽章碎片，在掌风及体的刹那，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强烈蓝光！光芒并不刺眼，却凝实如盾，硬生生抵住了谷使那足以开碑裂石的一掌！两股力量碰撞，发出低沉的闷响，气浪将周围的烟尘推开一圈。 谷使眼中第一次流露出真实的讶异，随即被更深的阴狠取代。“苏家的遗泽果然有点门道。可惜，今日之后，连这碎片，都要与你一同葬于此地！” 他招式一变，不再轻灵，转而大开大阖，掌风凌厉如刀，招招狠辣，直取苏晚星周身要害。苏晚星哪里是这种武林高手的对手，只能凭借本能和徽章碎片时灵时不灵的微光护佑，狼狈不堪地闪躲、后退，险象环生。 眼看谷使一记手刀就要切中苏晚星肩颈—— “晚星小心！” 一声苍老的疾呼，一道枯瘦的身影猛地从侧面扑来，用尽最后力气将苏晚星狠狠撞开！ “噗！” 谷使那蓄满内力的一掌，结结实实印在了守护者的后心！骨头碎裂的细微声响令人头皮发麻。守护者浑身剧震，一口混杂着内脏碎块的鲜血狂喷而出，染红了苏晚星的衣襟和眼前的地面。他眼中最后一点光彩迅速黯淡，身体如同断了线的木偶，软软地向后倒去。 “前辈——！！！”苏晚星的尖叫撕裂了空气，眼泪瞬间决堤。 不远处，顾晏辰眼角余光瞥见这一幕，心神剧震，动作慢了半分。“嗤啦——”顾振霆的子弹擦着他的肋侧飞过，带走一片皮肉，火辣辣的疼痛和温热的液体瞬间浸湿衣衫。几乎同时，一个黑衣人趁机一刀划破他的后背！顾晏辰闷哼一声，眼中血色弥漫，却爆发出更凶悍的战意，刀光如瀑，暂时逼退了围攻。 顾振霆一步步向前，踏过碎石与尘埃，手枪的枪口稳定得可怕，最终定格，瞄准了苏晚星的眉心。烟雾缭绕中，他的脸如同恶鬼。“苏晚星，”他的声音带着一种猫戏老鼠的残忍快意，“你父亲当年毁我前程，今日，我就用你的血，用这无归谷的覆灭，来祭奠我蹉跎的二十年！把《平衡册》和珠子交出来，我给你个痛快！” 苏晚星攥紧了拳头，指甲深陷掌心。她看着倒在血泊中气息微弱的守护者，又看向远处浑身浴血、犹自死战的顾晏辰，一股冰冷的绝望从脚底蔓延至四肢百骸。她知道，秘宝一旦落入顾振霆之手，天下将再无宁日，父亲和守护者守护的一切，都将化为泡影。 就在这时，地上气若游丝的守护者，用尽生命中最后一丝力气，颤抖的手指，艰难却精准地按在了廊下一根看似普通、实则刻有隐秘符文的石柱某个凹陷处。 “轰隆隆——！” 竹屋中央的地面，突然像被无形巨手撕开，发出一连串沉闷的巨石摩擦声，一道黑黢黢的、向下延伸的阶梯入口，赫然出现！烟尘从中涌出。“进……去……护住……”守护者的声音微弱如游丝，最后一个字消散在空气里，他头一歪，彻底昏迷过去。 机会！苏晚星没有丝毫犹豫，在顾振霆因这突变而略微分神的瞬间，翻身就朝着那道地下入口跃下！ “拦住她！”顾振霆暴怒，一脚踹开挡路的碎石，也跟着纵身跳下。秦助理和谷使对视一眼，也紧随其后。 密室里并非漆黑一片。石壁上镶嵌的几颗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宛若月华的清辉，照亮了这个不大的空间。空气阴冷潮湿，带着泥土和石头的气息。苏晚星落地后一个翻滚卸力，目光瞬间锁定了密室中央石台上那个莹润剔透的玉盒。 她扑过去，颤抖着手打开盒盖。 莹白的光芒流淌出来。盒中静静躺着一颗鸽子蛋大小、通体浑圆、温润如羊脂白玉的珠子，内部仿佛有云雾缓缓流转——归元珠。珠子的旁边，是一卷以某种淡金色丝线捆扎的古老册子，封面是深褐色的不知名皮革，上书三个古朴的篆字：平衡册。 原来如此！守护者随身携带的，竟是诱敌的仿品或副本！真正的镇谷双宝，一直安然沉睡于此。 苏晚星伸手，想要将两件秘宝收起。 “砰！” 一声枪响在狭窄的密室里格外震耳，子弹打在石台上，火星四溅！顾振霆的身影出现在入口处，他堵住了退路，眼中的贪婪炽热得几乎要燃烧起来，死死盯着玉盒，像饿极的秃鹫终于看到了腐肉。“好！好得很！省了我多少工夫！果然是命中该我得此至宝！” 他举着枪，一步步逼近，脚步声在石室里回荡，如同死神的倒计时。“苏晚星，别再做无谓的挣扎了。把东西放下，我或许……可以考虑让你死得舒服点。” 苏晚星抱着玉盒，背脊紧紧抵住冰冷的石壁，退无可退。她看着顾振霆那张被欲望彻底吞噬的脸，胃里一阵翻腾，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喉头。“掌控世界经济顾振霆，你被野心啃得连脑子都没了吗你以为拿到这两样东西，你就是神了你不过是下一个被贪欲反噬的可怜虫！” “可怜虫！”顾振霆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暴怒地狂笑起来，笑声在石壁间碰撞、回荡，癫狂而刺耳，“等我融合了归元珠的力量，彻底掌控吞金计划！我就是新秩序的主宰！我就是神！苏晚星，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他的食指，扣紧了扳机，杀意凝如实质。 千钧一发！ “砰！” 密室入口处传来重物撞击和闷哼声！浑身是血的顾晏辰如同破闸的猛虎撞了进来，将紧随其后的秦助理撞得翻滚在地！谷使的身影如影随形，也闪入了密室。小小的空间，瞬间被极致的危险填满。 “二叔，你的对手，从来都不是她！”顾晏辰的声音沙哑破碎，却带着钢铁般的意志。他甚至没有理会血流如注的伤口，再次挥刀扑向顾振霆！ 密室顿时沦为最凶险的斗兽场。刀光、拳影、枪声（流弹打在石壁上砰砰作响）、呼喝、痛哼交织在一起。空间狭小，无处可避，每一次交锋都险之又险。苏晚星被混乱的气流和碰撞逼得不断闪躲，在一次剧烈的冲撞中，她怀里的玉盒终于脱手飞出！ “啪嚓——！” 精致的玉盒摔在坚硬的石地上，瞬间四分五裂！ 那颗莹白的归元珠滚落出来，接触到冰凉地面的刹那—— 异变陡生！ 归元珠内部原本缓缓流转的“云雾”骤然加速，紧接着，一股无法形容的、纯净而磅礴的白色光芒从珠体内部爆发出来！那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洗涤灵魂般的穿透力，瞬间充满了整个密室，甚至透过入口溢散出去！ 强光让所有人的动作都为之一滞，下意识地闭眼或抬手遮挡。 但这光芒带来的不仅是视觉冲击。整个密室，不，是整个无归谷的地下结构，仿佛被这光芒瞬间“激活”了！石壁发出低沉的、宛如远古巨兽苏醒般的轰鸣，地面和头顶开始剧烈摇晃，比之前爆炸引起的震颤强烈十倍！巨大的裂缝在石壁上蛛网般蔓延，大块大块的岩石开始从穹顶剥落、坠落！ “怎么回事！这珠子……！”顾振霆惊骇地大叫，他本能地舍弃了顾晏辰，贪婪又恐惧地朝着地上那本《平衡册》扑去。他的手指刚刚触碰到皮质封面—— “轰隆！！！” 一块桌面大小的巨石，带着千钧之势，从他正上方轰然砸落！ “啊——！！！”短促到极致的惨叫被巨石落地的巨响彻底淹没。顾振霆伸出的手臂，连同他大半个身躯，瞬间被压在巨石之下，只有一滩迅速扩大的暗红色液体和几片碎布，证明着他曾经的存在。 秦助理被这一幕吓得魂飞魄散，转身连滚爬爬就想朝入口逃。一块崩落的碎石精准地砸中他的脚踝，骨头碎裂声清晰可闻。他惨叫着扑倒在地，还未挣扎起身，一只沾满血污和泥土的靴子，已经重重踏在了他的背心，将他死死按在地上——是顾晏辰。 谷使的脸色在归元珠的白光映照下，惨白如纸。他看了一眼被巨石吞噬的顾振霆，又看了一眼被制住的秦助理，眼中闪过剧烈的挣扎和恐慌。最后，求生的欲望压倒了一切。他猛地一掌拍向最近的黑衣人，将其推向坠落的石块方向，自己则像一道白色的闪电，朝着密室另一端一个极其隐蔽的、被震开的裂缝出口冲去，眨眼间便消失在黑暗之中。 “别追了！”苏晚星的声音带着哭腔和焦急，她扑到顾晏辰身边，“这里要彻底塌了！快走！” 顾晏辰喘着粗气，看了一眼秦助理（后者已经面如死灰，瘫软不动），又看了一眼顾振霆被掩埋的方向，眼底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难以言喻的情绪——有恨，有悲，有释然，也有空茫。他弯腰，迅速捡起地上那卷《平衡册》，又小心翼翼地将那枚仍在散发柔和白光（但已不再引发震动）的归元珠拢入掌心。珠身温润，带着奇异的安抚力量，让他伤口的剧痛都似乎缓解了些许。 就在他们准备冲向最初入口（那里已被落石半封）时，一阵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呼吸声，从密室一个堆满碎石的角落里传来。 两人惊愕望去。 是守护者！ 不知何时，这位奄奄一息的老人，竟凭着不可思议的意志，拖着濒死的身体，也跟着爬进了密室。他胸前的衣襟已被鲜血浸透，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之烛。他的眼睛半睁着，浑浊的目光费力地移动，最终定格在顾晏辰手中的《平衡册》和归元珠上。 那目光中，没有对死亡的恐惧，只有一种深沉到极致的、仿佛终于卸下万钧重担的……欣慰。 他枯瘦如柴、沾满血污的手，颤抖着，极其缓慢地抬起，似乎想要触碰那本册子，却始终差那么一点点距离，无力地悬在半空。 苏晚星的眼泪再次涌出。她立刻跑过去，跪在老人身边，轻轻托起他的手，将《平衡册》小心地放入他冰冷的掌心。 守护者的手指，极其轻微地蜷缩了一下，指尖拂过那古朴的封面，仿佛在抚摸孩子的脸庞。他嘴角极其艰难地、微弱地向上扯动了一下，那是一个真正释然的、近乎神圣的笑容。他涣散的目光转向苏晚星，用尽灵魂最后的力量，气流般吐出几个破碎的音节： “册……在……天……下……安……” 最后一个“安”字，轻如叹息，消散在空气里。那抬起的手，终于无力地、彻底地垂落下去。眼睛，缓缓闭上，面容奇异地变得平和，仿佛只是沉睡。 “前辈……”苏晚星泣不成声。 “轰——！！！”更大的坍塌声从头顶传来，整间密室都在发出最后的哀鸣，入口处彻底被堵死。 顾晏辰强忍悲痛和身体的剧痛，一把拉起苏晚星：“走！那边！谷使逃走的裂缝！” 两人搀扶着，踉跄冲向那道裂缝。裂缝狭窄，仅容一人侧身通过，里面是向上延伸的、粗糙的天然石道，不知通往何处。 就在苏晚星即将钻入裂缝的最后一刻，她的目光无意间扫过旁边一块翻倒的石板下方。 那里，静静躺着一枚玉佩。 正是谷使腰间佩戴的那枚，刻着奇异纹路的身份玉佩。 玉佩下方，似乎压着一角纸片。 鬼使神差地，苏晚星在身体被顾晏辰拉入裂缝前，弯腰迅速捡起了那枚冰凉的玉佩和下面的纸条。 石道内光线昏暗，她借着归元珠残余的微光，勉强看清了纸条上的字迹。 那字迹清俊飘逸，与谷使平日展露的气质如出一辙，上面只有一行字，却让苏晚星瞬间如坠冰窟，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此刻冻结： “归元珠所载之力，不过沧海一粟。真正的‘平衡’，在归墟之眼。” 谷使为什么故意留下这个是仓皇逃窜时的意外失落，还是……又一个精心布置的谜题开端 他逃向的黑暗深处，究竟连接着哪里 而归元珠这足以引动地脉、震慑人心的力量，竟只是“沧海一粟”那所谓的“归墟之眼”，又是什么它承载的“真正的平衡”，难道比父辈们以生命守护的《平衡册》更为恐怖，也更……诱人 新的疑问，伴随着更深的寒意，在这逃生之路的起点，悄然埋下。而崩塌的轰鸣，正从身后滚滚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