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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的身影刚消失在街角,楚凌天还站在原地。他没动,也没说话,只是盯着捐款箱里那堆干枯的草根,手指在袖口边缘轻轻摩挲了一下。 小金从窗台跳下来,爪子拍了拍他的肩,吱了一声,又缩回去了。 记者们还在院外吵,闪光灯噼里啪啪地闪,有人喊:“楚先生!您要不要开发布会”“凌天堂下一步是不是要建医院” 楚凌天转身,背对着人群,一步步往炼丹房走。玄色长衫下摆扫过门槛,门在他身后合上,咔哒一声,隔开了喧嚣。 屋里静得能听见药炉里炭火细微的噼啪声。 墨尘子站在天火鼎前,背对着门,手里拿着一块红布,正一下一下地擦着鼎身。赤发垂在肩上,炉火映得他半边脸发亮,半边脸沉在暗处。 “你来了。”他没回头。 楚凌天走到三步外停下,没应声。 墨尘子放下布,指尖在鼎盖上敲了三下。咚、咚、咚。声音不大,却像敲在人心上。 “这鼎,我守了八十年。”他终于转过身,赤瞳盯着楚凌天,“不是因为它值钱,是因为它认主。” 楚凌天眉梢微动。 “它不认丹师,不认境界,不认名声。”墨尘子往前走了一步,“它只认一种人——能把丹道走到底的人。” 楚凌天没说话。 “你以为我昨天在法庭上是临时起意”墨尘子冷笑一声,“你炼丹时,鼎底的纹路动了。别人看不见,我看得见。那纹路,是活的。” 楚凌天眼神一凝。 “从你第一次用它炼丹,它就在回应你。”墨尘子声音低下去,“不是因为火候准,不是因为药材好——是因为你的血,跟它同频。” 楚凌天右手缓缓抬起,指尖压住右肩。那里还在发烫,像是有东西在皮下流动。 “你不信”墨尘子突然抬手,一掌拍在鼎身上。 轰! 鼎身火焰纹路瞬间亮起,幽蓝火光顺着纹路蔓延,整座鼎像是活了过来。紧接着,鼎底一道暗纹缓缓浮现,是一幅地图模样的刻痕,线条复杂,边缘泛着微不可察的金光。 楚凌天瞳孔一缩。 那图……他见过。 不是实物,是感觉。就像梦里走过的地方,醒来记不清,可再看见时,心会先认出来。 “这是天火鼎的坐标图。”墨尘子声音沉得像压了千斤,“封印了三百年。只有两种东西能激活它——龙血,或者死祭。” 楚凌天没动。 “龙血,是传说中升龙诀修炼到极致的人,血脉觉醒后的产物。”墨尘子盯着他,“死祭,是我这种老东西,把自己烧进去,用命换它开一线。” 他顿了顿:“你说,我为什么现在才拿出来” 楚凌天终于开口:“你早就知道我会来。” “我不是知道你会来。”墨尘子摇头,“我是知道,它等的人,终于到了。” 屋子里静了几息。 炭火又噼啪响了一声。 楚凌天抬头:“你要收我为徒” “不是我要收。”墨尘子淡淡道,“是丹道祖训,它认了你。” 他抬手,掌心向上。一道红光从他指尖升起,凝成一行古字,悬在半空: 丹心照古往,薪火传来人。 字是活的,笔画微微跳动,像是有呼吸。 楚凌天盯着那行字,没动。 “这八个字,三百年没人见过。”墨尘子收手,光散了,“只有传人现世,它才会显形。昨天你当庭炼丹,它就动了。今天你走进这间屋,它彻底醒了。” 楚凌天沉默片刻:“我已有师承。” “楚家医术是你根,升龙诀是你路。”墨尘子打断他,“但丹道不是家传,不是修炼,是命。” 他指了指天火鼎:“它为什么能让你三刻钟成丹为什么能抗住法庭禁制因为它不是工具,是伴生器。它只跟一种人走——把丹道当命的人。” 楚凌天闭了下眼。 他想起王强坐起来那一刻,全场死寂。想起捐款箱前那些老人颤抖的手。想起老头倒出草根时说的那句“现在,还给你了”。 他睁开眼:“你图什么” “我图什么”墨尘子忽然笑了,“我图你别把这道,走歪了。” 他转身,从药柜最深处取出一个木匣,打开,里面是一枚赤红色的丹印,印钮雕着一尊药炉。 “我墨尘子一生收徒三人,两个死在丹劫,一个叛出师门。”他把印放在桌上,“你是第四个。也是最后一个。” 楚凌天看着那枚印。 “你要是不接,这印就烧了。”墨尘子淡淡道,“从此世上再无墨尘子一脉,天火鼎也会沉眠千年。” 楚凌天没再问。 他上前一步,双膝触地。 第一叩,额头碰地。 “敬丹道先贤,薪火不灭。” 第二叩,额头再落。 “敬墨老风骨,孤守八十年。” 第三叩,他停了一瞬,才缓缓伏下。 “弟子楚凌天,立誓——以医入道,护佑苍生,不负此鼎,不负此名。” 话落,他抬头。 墨尘子看着他,眼里没有笑,也没有泪,只有一种沉得发暗的东西。 他拿起丹印,轻轻按在楚凌天额前。 一道红光渗入皮肤,转瞬消失。 “从今日起,你为墨尘子关门弟子。”他声音低沉,“天火鼎,归你。” 楚凌天起身,伸手去接鼎。 指尖刚碰上鼎身,右肩猛然一烫! 像是有火从骨头里烧出来,顺着手臂直冲指尖。他闷哼一声,没缩手。 天火鼎轻轻一震,竟自己腾空而起,悬在他掌心上方半寸,纹丝不动。 鼎底坐标图金光大作,那幅极北冰原的虚影一闪而过,山峦、古阵、寒风刮过雪原的轮廓,清晰得像是能伸手摸到。 楚凌天右肩的胎记透出金光,衣料被烧出一个小洞,龙形轮廓在皮下游走,像要破体而出。 墨尘子盯着那光,喃喃道:“龙血钥匙……三百年了,终于……” 楚凌天没听清。 他只觉得整条右臂像是被灌进了熔岩,热得发麻,却又轻得不像自己的。 他握住了鼎。 天火鼎落下,沉进他掌心,却轻得像一片叶子。 鼎身温顺地贴着他的皮肤,像是认主多年的老仆。 墨尘子后退一步,从怀里掏出一块赤玉符,递过来:“拿着。以后去离火洲,有人问起,凭它通行。” 楚凌天接过,没说话。 “还有一件事。”墨尘子忽然压低声音,“天火鼎的坐标,指向玄冰洲深处。那里有座古阵,传说是上古丹宫的遗迹。但……” 他顿了顿:“三十年前,我去过一次。阵眼被人动过,阵纹里渗着黑血。那不是丹师能留下的痕迹。” 楚凌天抬眼。 “我不让你去。”墨尘子盯着他,“至少现在不行。等你通脉境大成,再考虑北行。” 楚凌天没应,只是低头看着鼎。 鼎底的光已经暗了,但那幅图,还在他脑子里晃。 极北,冰原,古阵。 还有那股从胎记里涌上来的、压不住的牵引力。 他握紧了鼎。 墨尘子叹了口气,转身走向药炉,拿起红布继续擦。 “去吧。”他说,“外面还等着你。” 楚凌天转身,走到门口,手搭上门把。 “天火鼎认你,不是因为它需要你。”墨尘子背对着他,声音很轻,“是因为这世道,需要一个能把丹道走到底的人。” 楚凌天没回头。 他拉开门,走了出去。 阳光照在脸上,院里的人群还在。 他站在门槛上,手里抱着天火鼎,玄色长衫在风里轻轻摆动。 小金窜上来,扒着他肩膀,爪子指向天空。 他抬头。 云层裂开一道缝,阳光斜劈下来,照在鼎身上。 鼎底那幅图,又闪了一下。